《泉小五》多事

23、第 23 章

　　晨风抿着嘴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耐下心来给这个放牛娃说清楚：“国家刚刚经历战乱，到处都需要重建，机遇无数一片蓝海。但国家的行政系统也被破坏了，咨询混乱。重骑兵学院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培养文武双全的政务官，既可以剿匪又能重建国家。临时议会将向这里倾斜大量的资源，包括最准确的地方情报。谁能率先掌握这些情报，谁就能率先掌握商机。”
　　小五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不感兴趣地应付一句：“这里遍地都是鸡，抓几只就能卖钱。”
　　晨风瞪圆纯净如天星般的双眼，抿着嘴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话题。沉默良久才说：“填退学申请单。”
　　“还用你说？”
　　晨风又想了想：“你还没被录取呢，退考不就行了？”
　　蠢河络、笨河络、又蠢又笨傻河络。小五翻了翻白眼珠。
　　“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晨风认真地问，“你是怎样在血祭中屹立不倒的？”
　　小五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十块太阳石，三级品质。”
　　“好。”晨风不假思索地答应。
　　小五愣了一下，改口：“二十块太阳石，三级品质。”
　　晨风抬起头愤怒地望着他：“做生意要讲究诚信。”
　　“你的前方是蓝海，这点小钱计较什么？”
　　“无耻。”
　　“带我去你家矿上挖也成。”
　　晨风想了很久，摇头：“河络族不接受要挟。”
　　“十五块太阳石，三级品质。”
　　“十二块。”
　　“十三块。”
　　“无耻之徒。”晨风点了点头，“成交。”
　　小五笑眯眯地点头，把诀窍告诉她：“光芒是不存在的，太阳是不存在的，大地是不存在的，万物是不存在的。我是不存在的。众生是不存在的。”
　　“啥？”
　　小五双手合十，回答：“血是虚假的，血祭本是不存在的。”
　　“十三块太阳石，用骗的？”
　　小五撇了撇嘴：“我还没收你石头呢，谁骗谁呀？”
　　晨风低头苦思：“你这个，有点像是荒神庙和尚说的话呀。”
　　“荒神庙是不存在的。”小五摇头，“在庙里祈祷和在外面祈祷没什么两样。”
　　“荒神呢？荒神也是不存在的？”
　　小五想了想：“这个我妈没说。但如果连神都不存在的话，世界也不存在了。”
　　晨风低头默念了好几遍，没什么感觉：“十块太阳石，我可以给你不同太阳的。剩下的三块要什么样的？”
　　“银、灰、无。”
　　“双月和荒神？”晨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是双月教派的，还是荒神教派的？”
　　小五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变了变：“所有的神灵都是邪恶的。赐予就是为了索取。”
　　听到这句话，晨风的眼睛亮起来，似乎极为认同：“明天晚上去天河，报我的名字。”
　　“天河赌场？”小五愣了一下，“麻木那个老糊涂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爷爷？叫他老糊涂？”
　　“扮猪吃虎装糊涂。你爷爷是个大骗子。”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要石头？”
　　小五语塞，支吾半天才回答：“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什么？”
　　“你才几岁呀？”晨风的脑袋里灵光一闪，“你、你、你是泉晓武？！郡国的败家子，泉晓武？”
　　“我哪里败家了？”
　　“交易取消。”
　　“我已经交货了！你爷爷骗人，你也骗人哪？”
　　晨风铁青着一张脸想了半天，还是拉不下面子：“算我倒霉。跟人品差的人做生意，会沾上霉运的。”
　　小五瞪大眼睛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句最完美的反击：“那你应该跟你爷爷断绝祖孙关系。不用跟我学绝技，就能时来运转打败御雪。”
　　一阵阴风从背后飘过。小五豁然转身，却没看到御雪。
　　排队期间，看到赵凯完成记录。路过的时候，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接着，看到御雪在某记录官面前似坐非坐、似飘非飘地闪现了一下便离开。路过的时候，也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等到晨风走过去记录的时候，小五提醒：“走的时候别对我翻白眼。”
　　“谁乐意看你？”晨风边走过去坐下，边翻了个白眼给他。
　　小五的胸口有点郁闷，感觉是自己主动讨了个白眼。
　　晨风在长凳上坐下去，想学着御雪的潇洒模样瞬间飘来、又瞬间飘去，但心中突然涌现出一阵苦闷，不由自主地反射到竹简上：
　　我不服！
　　负责记录的学员被吓了一跳。晨风也被吓了一跳。一把抓起竹简，空手烧成炭条。烟雾缭绕，把整个大堂都熏得黑黢黢的。晨风的脸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对、对不起。”
　　学员瞪了她一眼：“不能集中精力的话可以一边说、一边想，心口合一。”
　　晨风收敛心神闭起眼睛，却再次感觉到千头万绪汹涌而来。她把双手举起，离开桌面，做了几次深呼吸。直到心情彻底平静下来才开口说话：“参加考试的女学员很多，我喜欢这里。我猜想，她们都是像我一样，受到了郡国公主泉水的影响。她抗外辱、平内患、勤王护驾、击退天海神兽，最终成为大昕帝国七百六十年来第一位女性摄政王。水公主曾经说过，万法众生，人人平等中最重要、也最被忽视的，就是男女平等。这个男女平等不仅仅是相互独立、互不隶属，更是在工作上和生活上的平等。女性要追求独属于女性的艺术、文学、音乐，要扎根于女性、服务于女性……”
　　“喂！这是记录事件，不是女权运动。”负责记录的学员忍不住出口打断。
　　这个可怜的男性学员万万没想到的是，整个儿大堂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人族羽族蛟族河络夸父的女性都异口同声地喊起来：“你反对女权运动？？？”
　　看到屋子里所有的女性都愤怒地转过头来愤怒地望着自己，学员默默地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呼地一声站直了身体，并举起右手握拳，高高地举在空中：“我支持！我尊重！我理解！”
　　空气依然凝固。
　　在沉默中孕育着爆发。
　　还好，负责巡考的正是分给泉小五炎赤兔的女学员宋海音，她连忙啪啪地拍手，吸引同学们的注意：“我是女权会的会长，考试结束后可以到我这里来反应问题和不满。”
　　女同学们慢慢地把注意力转回到记录考试上，临末了都没忘留下一个充满威胁的怒目而视。
　　宋海音快步走过去拍了拍可怜的男学员的肩膀。后者不释重负地耸肩低头，尽量掩藏着自己的存在感，贴着墙根悄悄溜走。
　　宋海音望向晨风，脸上洋溢出亲切的笑容：“晨风同学，你昨天面对强敌，英勇奋战，堪当整个儿重骑兵学院所有女性学员的楷模。我为你这样的少年精英愿意加入振兴祖国，重整河山的队伍而感到无比的荣幸。”
　　晨风只觉得心里有一阵一阵又一阵的春风徐徐拂过，不由还以亲切的笑容：“应该的。”
　　宋海音连连点头：“书，这项考试很简单，但想要拿到高分却需要一些技巧。”
　　见对方望着自己，一脸要听么、要听么、要听么的问号，晨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什么技巧？”
　　“技巧并不复杂，就是三段式。首先，昨天做了什么。其次，考试的过程里面遇到了怎样的挑战。最后，你是怎么克服的。”
　　“不是八百里心路旅程。”小五趁机走过来趴着晨风的耳朵小声地补了一刀。然后退回去，捂着嘴噗嗤噗嗤地嘲笑。
　　晨风愤怒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收敛思绪，沉静感情，然后才说：“御雪是我面临的最大挑战。她所代表的乐土商会资源庞大，从西海到北海拥有六、七个港口，能得到中、澜、越、皖，四州的资源。裂云城一旦建设完毕，又将打通冰封大陆的交通，得到宁、瀚、殇州的资源。”
　　“跟你对战的那个女孩子，就是红袍城主的干女儿？”宋海音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
　　“是。”
　　“难怪那么厉害。”宋海音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突然，她醒悟到了什么，继而问道，“敢跟她挑战，你难道是，你难道是，麻木晨风？”
　　晨风板着脸不回答。
　　“燕国小侯爷矜罡、大天官公子俞建南。”宋海音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手，幸福地大叫，“发了！学校发了！你们可要多多捐钱，多多出力！”
　　“燕世子、大天官、红袍城主和我爷爷也不听我们的呀。”晨风翻了个白眼，然后侧身回头对着后面的泉小五撅了撅下巴，“但肯定听他的。找他比找四十个我们都好使。”
　　“我是穷人。”小五连忙摇手，“来这儿讨生活，有口饭吃就行。”
　　他是哪颗葱、哪头蒜？一个放牛的……放牛小五……泉、泉晓武。宋海音沉静地起身，优雅地走过去，用温暖的双手握住小五的两只手：“我代表大昕帝国重骑兵学院女性平权会，正式邀请你做名誉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