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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至德四十三年十一月十三日先帝驾崩,如今新帝已登基两载有余。

      苏持节失礼闯进温云中庭院内三年前,远在东北方向的都城内波诡云谲。

      “殿下,宫里密探来报,陛下驾崩已有好几日了,只是宫里头一直封着消息,咱们的人送不出来消息。”来人伏地跪着,颤颤巍巍说道。

      上面坐着的身穿四爪蟒袍的男子默不作声,寂静得令台下人疑惑,不由得好奇地抬头瞥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抬头看清,便看到了明黄色的衣角映入眼帘,还没等低下头,幞头被粗暴打掉在地上,头顶便淌下一股清凉,是酒。殿内寂静,匍匐地上的人感受到凉意已然顺着脖颈流进后背,沾湿了衣衫,混着自己的汗水将里衣浸透了。那带着香味的酒死寂般绕在脖子上,仿佛是自己的血液汩汩外淌。

      三皇子李纯故作戏谑问着:“说与本王听听,你们如何搞砸的?”

      “殿下恕罪,王皇后那里一直封锁陛下病重消息,不许宫内人出宫,但凡出入陛下寝宫也皆是皇后亲信。密探多次意欲传递消息皆被皇后亲信发觉,好在他们皆为死士没有供出您来。”

      “废物!既然那女人一直锁着消息必然是有了蹊跷,不可轻易见人。消息多的是法子传出来,难不成死了的宫人不送出宫埋了要留在宫里下葬吗?如今他们将消息放出已然是做了万全之策。”

      “殿下,您放心,那些个宫里知情的废物已经被殿下的人处理了,如今留在宫里的都是些好手,眼下易守难攻,形势大便,他们往后都会小心行事,必不会再误了您的大事。”

      “小心行事?”李纯问了这句便将手里的酒杯狠狠掷地,瞬间就在光洁平整的地上砸出了一小块坑洼。“成大事,小心怎够,接下来你们切忌轻举妄动,等着看看宫里那女人接下来什么动作吧”

      来者再抬头时,之间三皇子已经一头扎进了宠妾怀里,头往那身着雅色齐胸襦裙的侍妾胸前钻,鼻子轻嗅那似是殿内又似是女子身上的淡香,仿若适才的筹谋不过是伶人的一场戏,于是来者便识相地、恭恭敬敬地趋步退下了。一关门,屋内就传来了女子的酥甜软糯的笑声。

      听到皇宫宫殿内男女云雨巫山之声,宫人一把推开了殿门。

      女子惊恐尖叫,还没等床榻上的男子反应过来,身着一身素衣,但头上的首饰却与平日无异的皇后走进了宫殿。“扔去掖庭,醉骨刑伺候”。不容床上四皇子置喙一字,宫人们就拉着赤身女子去了那血淋淋的魔窟,任凭女子惊呼求饶,殿内无一人言语。

      “你父王驾崩多日,本宫已为你备下一切,明日先帝遗诏需公之于臣民,你多哀恸,让臣子们都你拳拳孝心。”

      “儿臣遵命!”四皇子不顾衣衫不整,跌跌撞撞下了床,那下面的东西还在打鼓似的隐隐悸动,声音却要保持着恭顺平和。

      “你要永远记着,你父王传位于你是遗诏之言。”

      “娘娘放宽心,儿臣深谙其中利害。”四皇子回了话,皇后便离去了。

      “公公,快去,将雪儿找回来,别让她去掖庭那腌臜地受刑。”

      “殿下,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老奴实在是....”

      “朕明日便要登基,你是要听皇后的还是听朕的?”

      “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叫人将姑娘带回来。”

      “快去!”说着,四皇子便安心躺在床上等着,下面的那隐隐的动静都让这一刻钟的等待更值得被期待,没过多久,那赤身女子又赤条条地回来了,但不知何故,滋味不如先前。

      琉庆宫所居是未封王的皇子所居宫殿,但是四皇子李泰弱冠之年早已受封卫王,但是先帝宠爱极盛,不忍心他前往封地,便将他留在了皇宫,以便时时日日能见到四皇子,承欢膝下。

      经过琉庆宫往西北方是去坤宁宫也就是皇后所居之所。今日御史大夫应语良之女应峦入宫见了皇后,皇后本来是打算召那早就颠鸾倒凤的儿子来见见应峦,却不想宫人回了身体不适,于是后来皇后便自己过去看望一二。

      “伍姐姐,这应娘子真是好福气,今儿皇后召见她估摸着也是为了四皇子的婚事,陛下西去不多时,四皇子又是皇后娘娘的嫡子,可不就是咱们的新帝啦,那应娘子可不就是咱们的新娘娘。”栏风在宫门落锁后的回宫路上同皇后身边亲信伍娘子说道。

      “慎言,兹事体大,莫要张口就来。你进宫不久不知其中如深渊莫测,不要轻易置喙,不然怎么被抬出去的都不知道!”说罢,两人便走远了。

      “峦峦,这里是絮贞宫,没有嫔妃公主居住,侍卫鲜少来此处巡查。”

      “徕安~”刚才两位女官口中好福气的应娘子便是眼前这位了。诚然风姿卓绝,柔音似莺歌,胸前如山峦,这一声媚骨低唤撩动得这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侍卫难以把持。

      两人便在宫殿旁的刚好能遮蔽的灌木中肆无忌惮攫取彼此身上的温度,一只妖冶的鸢尾有节奏地摇摇晃晃,不只是那个粗心的宫女误将本不该种于此处的花种遗落,让欲望之花开在了有着贞洁寓意的宫门前。

      徕安粗气吹在应峦耳边,应峦的柔音入耳又让粗气愈粗。“你可答应了过一会儿送我出宫门去,落钥了,没有你奴家便出不去了。”

      徕安听罢,又更用劲了些。“你这小娘子,此刻良辰竟还想着要走,你可逃不了。”这一用力便让气氛更加旖旎暧昧。情至深处时,应峦痛得眼角渗出了眼泪,还未等落下,徕安便轻轻舔舐去了,于是又一阵酥麻涌上身。

      徕安为应峦系上那富有弹性、手感厚实的诃子上的绳索时问道:“你要嫁给四皇子?”

      “不错,四皇子即将登基,只是先帝驾崩秘而不发,恐怕朝中有臣子反对四皇子登基,我爹御史影响颇大,皇后需要拉拢。”

      “如此,便要委屈峦峦了。”

      “这又何妨,待我入主中宫,便让你做我的贴身侍卫,让你日日夜夜待在本宫寝殿内,陪我呀夜夜春宵。”

      听罢,徕安又扯去了那虽光滑厚实却遮不住女子春色的诃子,二人又忘乎所以了起来。

      天地辽阔,滋养万物的太阳只能看见 宫墙寰宇的一隅,至于那些昏暗处、光撒不到的地方便只能任其发霉发烂。而常年居于此处的主子却要赐苍生以光明,臣民以前程,实难想象。

      第二日的大典如期举行,因为这位得高望重的御史大夫大力支持,故而新帝登基颇为顺利。只听那主持的管事尖锐的嗓音划破天际,雾蒙蒙的王朝便更不见远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今朕年届六旬,在位四十三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

      .......

      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卫王李泰,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也是从此之后崔家大姓颇受皇恩眷顾,成为几大家族中势力最大的。

      温云中很多年以后还依旧记得第一次见到崔家长子时的情境,那时母亲过世不多久,哥哥又和父亲大吵一架后,第二日哥哥带着自己去城南寺为母亲祈福的路上的一番邂逅——

      城南寺香火旺盛,往来信徒或问前程、或求姻缘、或保平安。温鹤带着自己刚回京的妹妹给母亲烧香祷告,念念佛经。

      山间景色幽静空灵,鸣鸟啁啾。豫章树三月落下的枯黄落叶落满山路,一路清脆。“崔公子,你也与友人同游城南寺。好巧啊!”

      温鹤十分热络地同一位云中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行礼。此人头戴贵族才会带着的玄色硬脚幞头,身着白色镶嵌暗金色宝相花纹的常服,腰间陪着鱼袋,脚着暗色精致干净的乌皮六合靴。

      但云中第一眼所见并不是这位贵族公子低调华丽的服饰而是他面容精致,眉眼深邃和器宇轩昂的气场。“真是美男子”云中心里暗暗想着,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可弧度未放平却被这个催公子看了个正着。

      云中心下一惊,唯恐自己心中难以启齿之事被人看穿。

      “温公子,这位是舍弟崔中辅。”崔中漠——也就是崔大(家中排行老大),适才温云中惊叹其秾纤得衷,修短合度,且举手投足间仿佛轻云之蔽日,若流风之回雪的贵公子颔首答复。

      双方一一作揖行礼,尔后分道扬镳。云中注意到崔中漠眉头不经意间紧皱,似有嫌恶,或许是想多了吧。

      “哥,适才你打招呼的那个素色常服的男子是谁呀?”

      “是崔氏大族的大公子,崔氏一族在朝野根基深厚,世代为官,颇有名望,若能与他们结交便不用愁当不了官,成不了达官显贵也能在京中谋个闲差。”说罢,云中敏锐察觉到哥哥言语中的谄媚和钦羡,于是那难以察觉的嫌恶似是变得更明显了。

      “哥哥,若你以后当了大官,有些人巴巴儿地来搭讪你,你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吗?这些大氏族公子平日里肯定没少见过,哥哥我知你肯定不想,可若有人想顺着他们的藤爬高反倒叫人看轻了去,往后就算是当了大官也难免要看他们冷眼色,过得不快活。”云中稍微委婉地提醒着自己有点虚荣的哥哥。

      “妹妹还是你通透,哥哥明白你的意思。”温鹤讶然,其中也为云中观察极为敏锐且洞若观火的能力。温鹤陷入沉思。

      此次在国子监中令温云中惊喜万分的是崔中漠也是这一批的监生,是荫监,也就是三品官以上子弟入监读书的学子。这让有些忐忑的云中忍不住期待欢喜起来,从前遥遥一见如今越发变得可期待了。

      条条规矩,句句详读,转眼一日消逝。温云中夜里就寝时,忽然想起来几个月前见过最后一面的哥哥,想起了未来能朝夕相处的崔公子,想到了不能跟着一起来的墨晴,想到了明媚聪颖的妹妹......越想越多,人也越清醒。

      前夜是月色如水落红窗,却忽地一声惊雷,随后是绵绵不绝的春夜雨。终于,云中恍恍惚惚间想到了夫子的谆谆教诲、柳巷那位有趣但却令人难以捉摸的苏持节,最后想到偏远之所夜闯后院的不知名的来客后沉沉睡去。

      “温兄,你还不知道呢吧,崔家大公子中漠与宁定公主彼此倾慕,两家有意结秦晋之好,一个是大氏族家的长子,芝兰玉树如朗月入怀,一个是螓首蛾眉如出水芙蓉,二人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温云中在国子监遇到的第一位好友宋鸾同自己闲聊时,温云中总是会故作不经意提及崔中漠,于是宋鸾便说到了此事。

      “哦?是吗?”

      “哎呀,我骗你作甚?崔中漠家世好,长相好,人又和善,品行也不错,眼下看来,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就要独自默然神伤了。”

      “可不是吗?我竟还不知道此事呢!”温云中有一种被人看透猜透的不舒适,心中确实突然间如晴天霹雳般坠入黑暗之中,心中十分失落,想着晚上一定要在被窝好好地安慰自己,重振旗鼓,那就放纵自己现在伤心一会吧。

      于是,刚才还在有意无意打探着崔中漠的话头渐渐消减了下去,最后温云中也彻底陷入了沉默,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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