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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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晚八点半的地铁，依然人潮涌动，挤满了下班的打工人。林黎带着疲惫的身体挤到了车厢的连接处，寻了块略微安静的地方，漠然的望着窗外，隧道里的墙壁没有景色可言，只有忽明忽暗的灯光，一如她的心思，时而黑时而亮。
出了龙漕路地铁走路15分钟，就能到她居住的小区，这段路，是她唯一能放松心情的地方，似乎路的两端都是牢笼，从一头的黑暗走向另一头的黑暗，只有这里，才能让她轻喘一口气。
推开门，客厅里亮着灯光，垃圾桶里堆满了外卖盒，书房里传来了激烈的枪战游戏声，不时还能蹦出几声怒吼，可想而知，房间里是怎样的如火如荼、狂热沉浸。林黎放下电脑包，瞧了一眼厨房，水槽里还浸泡着昨晚的碗碟，上面飘了一层白花花的油污，她随即转过头，不想再多看一眼。
脱掉高跟鞋，她便躺在了沙发上，感觉身体和灵魂都被掏空了一样，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她在想，到底是从哪里开始错了，生活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书房门打开，周晓伟走了出来，看到沙发上的林黎，“唉，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了，我等你吃晚饭了。”语气里略带些责备。“我点门口的苏杭小馆了啊！”
林黎也懒得回应，晚上她通常也不怎么吃东西，点什么都无所谓。
周晓伟点完餐，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屐着拖鞋又进了房间。林黎本准备打开电脑加会班，但也没了心情，她换了双平底鞋，下楼右拐有一个环湖公园，只要不加班，她都会去哪儿走走，结婚5年了，这里似乎成了她心灵救赎之地。
丈夫周晓伟是她的初恋，当时追她是花了些心思的，只要林黎一个电话，他半夜不管在哪儿，都是立马出现在她面前，有时候饿了，即使搭地铁1个小时，也能用保温桶给拎过来她最爱的蟹黄包，在原生家庭里没有被重视的她，被周晓伟的爱融化了。
不顾父母的反对，大学一毕业他们就结了婚。这里的房子是晓伟的妈妈，倾尽积蓄并卖掉一套小房子后，给他们置办的婚房，写的是晓伟的名字。所以，很多时候，一旦她冒出想离婚的念头时，去哪儿住，就成了周晓伟拿捏她的最好办法。
工作这些年，她也是有些积蓄的，可去年，父亲炒股输了，不仅赔掉房子，还欠了钱，哭天喊地，声泪俱下的跪着求她帮忙，没办法，15万给还了债，此时的她囊中羞涩。所以，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死结，在这个空洞的令人窒息的空间里，四处都是壁垒，找不到出口。
在别人眼里的上海本地姑娘，却还在为了住哪儿而发愁，这是旁人都不能理解的笑话。
早上七点五十分，林黎洗漱完毕准备出门，看着半掩的书房门，她禁不住推开看了一眼，周晓伟趴在沙发床上呼呼大睡，书桌上随意滚着几个红牛、可乐罐，垃圾桶堆满了零食包装袋，屋内散发出一种闷人的气味，仿若从未开窗而聚集的发霉味道。林黎眉头一皱，她觉得自己也是犯贱，为什么要看，看了不也就是如此，只有闹心。
街口有一家张姨小笼包店，老字号了。和众多上班族在路上吃早餐不同，林黎每天会花10分钟的时间，坐着吃个早餐，虽然生活一地鸡毛，可上海人骨子里的精致劲儿，总还是有的，一碟小醋点缀些姜丝，勺子轻接着汤汁儿，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生活是有滋味的。
一到公司，部门的李钰晴凑了过来，“姐，郑部长找你好几次了，不知道啥事儿了。”林黎也没回应，只是往部长办公室望了一眼，便打开电脑开始忙碌。
“小林，你赶快过来下啊！”郑部长的口气是急促的。
林黎起身拿了笔记本，走了过去，还没等她进办公室门，郑部长就吩咐了，“你啊，赶快给我做一份季度规划总结报告，要有高度，要有结果，还要有策略，总之，要给我做的漂漂亮亮的。后天，分管营销的崔理事到上海来，召集部门开会，我要做工作汇报。”他清清嗓子，走过来拍拍林黎的肩膀，“不晓得让我失望的，好伐。”
林黎知道，这两天又是要加班到半夜了。
一回到座位，李钰晴忙问：“姐，又找你干嘛了！”
“做季度报告，后天开会用。”林黎的回复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的。
“太欺负人了吧，他明明有助理，养个闲人，天天画眉描唇的，却要安排你干活，过份。”钰晴倒是个直性子，为林黎打抱不平，看起来比她还激动。
林黎习惯了，自从去年帮部长做了年度报告，之后所有的报告，都由她来操刀，美其名曰只有她最厉害，其实也就是变相加活不加价。可，谁让她在乎这份工作了。
又是忙的天昏地暗的一天，她给周晓伟发了个信息，“晚上不回来吃饭，加班。”虽然这样的对话可有可无的，但她似乎还是出于习惯，给发了一个，对方回了个“嗯。”
因为临时又加了很多行业趋势数据分析，报告在加了两个夜班后，终于赶出来了，等她打车回家已经凌晨二点，林黎累的快虚脱了。
房间，突然干净了许多，她知道，她的婆婆周晓伟的妈妈来过了。这个女人中年丧偶，将所有的心思和情感全都放在了儿子身上，爱屋及乌的，对林黎也很好。刚结婚的时候，她感受到了自己母亲都没有给过的关爱，一度感动不已。可溺爱，有时候是把双刃剑，享受于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周晓伟即使28岁了，还活的只有8岁一样，无忧无虑不知责任。
来不及感慨这些，她快速的冲凉睡觉了。
她居然迟到了，这是她从业多年来，除了不可抗力因素外从未有过的。当她站在会议室门口时，全办事处的人都齐刷刷的盯着她，林黎浑身透着尴尬，双手不安的来回搓磨，郑部长脸色发愠，严厉的说道：“还不进来，坐到最后一排。”
远处，钰晴向她招手，林黎赶快的走了过去坐下来，慌张的她还未坐定，正前方位置上一双凌厉的眼神就望了过来。
“这是崔理事。”钰晴小声说道。
林黎这才看定，一位身着暗条纹笔挺西装，看起来睿智成熟，气场十足的男士坐在中间，她向这位领导抱歉的点点头，她确实不太好意思，但真的好累，闹钟响了被她按掉了，结果就迟到了。
郑部长很恭敬的向崔理事鞠躬，然后，就开始他的汇报。报告的内容很完善，数据分析的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有目标有结果，得到了崔理事的大加赞赏，郑部长在对上管理方面很有一套，作为一个老上海人，精明利己是他的真实画像，全程他自顾自的表演，没提一句林黎熬两个大夜的付出。
职场，有时需要糊涂点，如果看的太清楚，全是污垢和勾心斗角。
晚上，崔理事请所有部门同事吃饭，在海悦楼餐厅，大家自然对领导是一顿奉承和吹捧，这些都是做营销的高手，溜须拍马是手到擒来！郑部长给林黎使眼色，让她带着商务部同事去敬酒，她看推脱不了，只能倒了一杯洋酒，和钰晴还有两位同事一起，走上前，“崔理事，我们是商务部同事，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和指导。”
对方回过头，眼神上下打量着林黎，对她似乎表现出好奇，一个居然敢在上级领导来视察开会的关头迟到的人，他上扬着嘴角，仔细的琢磨着，这个女人，厉害啊！
林黎看崔理事没回应，有些尴尬，就自行将杯中酒全喝了。崔理事左转头，拿起半杯洋酒，又递给了她，林黎一下子慌了神，自己虽也偶尔喝点小酒，但这么连喝两杯，还是有点扛不住，可对方的酒杯悬在空中，眼神直盯着她，完全没法躲。眼看局面僵持，钰晴想替她喝了，崔理事一个手势，直接制止了，林黎知道自己逃不过，只好拿过酒杯，猛的喝了下去。
“不错，有胆量。以后要重点培养。”崔理事鼓着掌，一抹诡秘笑容上了脸。郑部长一看这情形，连忙附和道：“小林不错的，这次报告她出了不少力，值得培养。”见风使舵的神情，遭到了钰晴的白眼。
林黎喝完只觉得天昏地暗，往后踉跄了几步，钰晴连忙将她扶回了座位。
一晚上，林黎都扶着头，没力气站起来，也没力气跟任何人交流。半醉半醒之间，她突然发现，酒，也是个好东西啊！真的可以麻醉自己，飘飘然的状态里，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就像来到了真空的地带，一切世俗烦恼都没了，只有当下，只有自己。
大家吃完饭，又去了KTV，崔理事的酒量，那几乎是没有对手，一个个都被喝趴下了，只剩下他和林黎还有些清醒，另外几个女孩都走了，但林黎没有走，她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去哪儿，就在KTV的沙发上坐着醒酒。
崔理事眯着眼，手放在腿上敲打着，他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好奇，眼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端着酒杯坐了过去，男人嘛，一开始从来都是试探，他进一步，你没阻挡，他就会再进一步。
“为什么还不回去？”崔理事盯着她。
“想再多坐一会儿。”林黎的直发垂在脸庞，朦胧的灯光下，小巧的脸庞格外惹人怜爱。
崔理事居然有些看呆了，但瞬间他又清醒了，“我送你回去吧！”
林黎转过头，有些意外，“啊，崔理事，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你们继续喝酒吧！”说着拿起外套起身往外走。
崔理事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腕，“这么晚，不放心，你是公司的员工，出事了，不好说。”
林黎头确实很晕，只好作罢，被崔理事扶着走了出去。
上车后，林黎告诉了司机自己家住址，车刚上了高架，崔理事却突然说道：“我想到有点急事处理，需要先回酒店，你不介意，先送我吧！”
“哦哦，没问题的，司机那就麻烦去酒店吧！”
到了酒店门口，崔理事又进一步试探，“今天的报告，我还有些数据没弄清楚，听说报告是你做的，想问问你，不介意吧？”
这么晚，讨论工作，林黎觉得过于荒唐了，可更荒唐的是，她居然跟着下车了。
为什么会走出这一步，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就像个溺水的孩子，需要一个救命的支点，什么都可以。
FourSeasons的酒店秉持了一贯的奢华风格，林黎步入房间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闪耀的物件，是立在墙壁的，或者是床头的，总之，是没有感情的。崔理事开了一瓶红酒，这样的氛围不喝酒，似乎说不过去。林黎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居然爱喝酒，那胃里的灼烧，上头的眩晕，让她很是上瘾。
一瓶红酒喝完，崔理事自然更大胆了些，一个女人，跟着她来到酒店，送上门的猎物，不费吹灰之力，怎么不让人兴奋。他拥着这个女人，用手轻轻划过她的脸，从早上第一眼见她到现在，没有从她脸上瞧到过一丝笑容，眼里的悲伤似乎透不到底。可男人，喜欢，越是看不透的，越是喜欢。
崔理事将她抱上床，一切如预期的那样，不可阻挡，成年人的游戏，不过是抛开物欲后的随心所欲，那些感官的刺激，让人欲罢不能。谁又能预知，会发生这些了。
林黎穿好衣服，就从酒店出去了，凌晨6点的上海，天蒙蒙亮，路上已经有了行人在穿梭，这城市，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不安宁的。
回到家，林黎倒头就睡，等到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她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便起身站在门口，发现是她的婆婆，一边收拾房子，一边埋怨到，“你们好歹也收拾下嘛，日子好好的怎么就过成这样嘛。”
林黎把脸趴在门上，是啊，她也好想问，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周晓伟坐在沙发上，把脚抬高，等她的妈妈拖干净了，才放下来。嘴里嘟囔着，“我每天不够睡的啦，哪有时间打扫的。”
周妈妈气的放下拖把，“你去找个工作嘛，天天在家打游戏，这么大个男人，不像样子的嘛！”
“哎呀，去什么去嘛，找个工作被辞掉、找个工作又被辞掉，有啥好弄的吗？不去。”周晓伟一副摆烂的样子，令他这个妈妈也头疼不已。
“再给我2千块啦，吃饭木钱啦，要饿死啦。”
“饿死了算啦！”嘴里说着最狠的话，手却伸到皮包里，拿出钱来递给儿子。看的林黎也无奈的直摇头，她是懒得吵架的，因为吵来吵去，伤了身子，结果都会是一样，只要手里存够了钱，她会毅然决然的离开这个家，不带一丝留恋。
周妈妈看到林黎起来了，忙走过去，“你怎么也睡到这么晚，我给你们做了饭，快去吃吧！”
林黎点点头，“谢谢妈妈。”
“小林呀，其实你们考不考虑要个宝宝的呀，也许有了孩子，晓伟就成人了，会争气了。”周妈妈的一番话，让林黎一时语塞，她竟不知如何应对。
她闭了闭眼，心里只想着，太可怕了，还要生个孩子，把自己一辈子绑在这个无望的深渊里吗？那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生什么生，我们都分房1年多了，生个鬼啊！”周晓伟哀怨的补了一句。
周妈妈一脸疑惑，“小林，为什么啊？要是吵架了，跟我说说，我来说他。”
林黎只觉得心底有一种东西迸发了，按耐不住的，喷涌而出，“我要和晓伟离婚，等我找到房子，会很快搬出去的。”
这句话说出口后，她知道，这一次，是没有任何回头余地了。
周六的外滩，拥挤着大批戴着黄帽子的游客，林黎几乎是在人群缝中行走，越是拥挤，内心反而越平静。她手里拿着电话，想着打给谁是合适的，爸妈？没用，他们没有钱，甚至希望从她这里拿钱。同学？面子有点挂不住，可面子又有什么用了，她打给了大学同学李莹，对方二岁的孩子正在哭闹，来不及和她寒暄，就挂了电话。她一向性子清高，朋友本就不多，一时不知道再打给谁，只能在外滩边望着黄浦江发呆。
电话响，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林黎猜大概率是骚扰电话，不想接，可一直响，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只好接了起来。
“你在那里？”对方的声音有些深沉，林黎还愣了几秒，完全没听出来。
“晚上一起吃个饭，早上你走的太快。”这时，她才反应过来是崔理事，一下子，她有点慌乱，昨晚，天啊，她完全忘记了昨晚那醉酒后的冲动。
“可以吗？一起吃饭？”对方还在继续询问。
“好，我在外滩。”
崔理事在外滩某法式餐厅订了双人位，林黎过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穿着的过于朴素，感觉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竟有些拘谨。
“不喜欢？”崔理事很体贴的问道。
“没有，挺好的。”
“那就好。”
“红酒？”
“好。”
“......”
所有的对话，最终只归为了一个字，崔理事有些玩味的笑了笑，“林小姐似乎话很少。”
“不，我只是有些心事。”
“说来听听？”
林黎深吸了口气，难道，自己要和这个有了一夜情的领导，谈自己这些生活的琐事吗？这不是太可笑了。可她最后发现，自己似乎也没人可以倾诉，真可悲，她的眼角开始泛出了泪花，生活，对我，太可怕了。
崔理事很绅士的递过来纸巾，“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经历什么，如果，我可以帮忙，你尽管提。除了结婚，我给不了，其他我都会尽力。”崔很坦白，大家开诚布公，才能遵守游戏规则继续下去。
林黎抿抿嘴唇，思想在做极度的挣扎，如果开口，可能她就变成了让自己厌恶的人，可不开口，想到还要回到那个家，她感觉比死还难受，是的，比起死，其他又算的了什么呢？
“我，需要有个住的地方，需要钱搬家。”字儿是林黎一个个蹦出来的，似乎费了很大劲儿。
崔理事一听，轻松的笑了笑，在他看来，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需要多少？”
“1万。”
“没问题，给我账号，马上安排。”
“我是借的，可以分月从我的工资里扣。”
“这点钱，no，不需要！”崔理事晃了下手指，口气轻松，这点钱，不过就是一顿饭或者两顿饭的事情。
林黎紧锁的眉头有了一些舒展，解决了燃眉之急，她终于送了一口气。
“so, 我们可以轻松的晚餐了？”崔理事递过一杯红酒，气氛很快就温柔暧昧了起来。
出了餐厅，崔理事直接将林黎回了酒店，甚至都没询问下，当然，她也没有拒绝，顺理成章的默契，就好像很是熟络了一般，谁又能想到，这两人认识才不过两天。
进房间后，成年人似乎也不需要什么前奏和烘托的过程，烈火般的热情很快就点燃了，一番激烈碰撞后，林黎起身去了洗手间。沐浴后，她半湿着头发，穿着浴袍，径直走向了落地窗台，她坐下靠着玻璃，呆呆的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上海的繁华，从来都不属于她。
崔焕仁躺在床上远远的看着这个女人，也陷入了沉思，“林黎给她的感觉，是整个人从骨子里，从皮肤指甲里都透出的悲伤，她冷静的像个旁观者，这世界，包括他这个人，一个刚刚还在与她温存的男人，都与她无关。”他深吸一口气，你确实很特别。
第二天，林黎又是一早就离开了酒店，她今天要赶快落实房子的事情。刚上地铁，手机短信响，提示她到账了3万元，这超过了之前她提出的数目。林黎望着车窗外，这笔钱确实对她当下很重要，也来不及想太多，这一切的发生，就好像走路时被绊倒了，不过是漫长人生路上平凡的小插曲。以后，谁也不会再联系谁，大家还是大家，生活还是生活，不会因为一个晚上，而改变什么。林黎似乎是个天生的现实主义悲观者，又理智，又悲观。
她很快在地铁附近找到了一套一房一厅的公寓，又额外置办了一些家具，而她留在那个家里的东西，只能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的挪。当然，本身她也没什么物件，装修虽然也出了些，但到了今天这一步，谁还计较这些了？
林黎起草了离婚协议书，拿给了周晓伟，他们之间，没有孩子，房产也清晰，没有什么可分割的，不过是各自签个字即可，双方约了时间去民政局。
直到签字那一刻，周晓伟才表现出了情绪的激动，忿忿的说了句，“你会后悔的！”
是啊，会后悔的，后悔没有早点结束这段让人窒息的婚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上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