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新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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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学路上，顾织织并没有遇到昨天的小猫，那几个瓶子还完好的扣在危险的铁杆子上。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出来看。
这是顾父刚用旧的手机，转手就丢给了她。
手机屏幕碎了一个角，不过还不至于刮到手。
「余悸：嗯，今天心情还不错。」
配图是一张她们之前在游戏上拍的合照。
看起来余悸调了个暖色调的滤镜，两个游戏人物靠在一起，看起来温馨极了。
给她发消息的，是她认识了半年的一位网友。
两人是在顾织织高三刚开学时认识的，那时她刚拿到了人生中第一台手机，虽然是顾父的老手机，但相比什么都没有，有台手机还是能方便一点。
她们最开始也是在游戏上认识的，余悸看到她一个人在地图里闲逛，就加了好友。
而问了备注后，发现两人名字有些相似，久而久之，顾织织就喜欢叫她余老师。
虽然两人网名都姓余，但是她总觉得这样叫顺口，余悸也就任由她叫。
余悸比她大两岁，但也是高三，具体情况她没问，应该是休学了一段时间。
两人最开始认识的一段时间，一直是余悸在和她分享关于游戏的事情，慢慢的还有生活里的，这让她原本痛苦的高中生活有了点乐趣。
相处了半年，她才发现，其实余悸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她会很在意一段关系，但是当遇到矛盾的时候，又不知道怎么道歉挽回，在外人看来，像是冷战。
两人也不是没有闹过别扭，只不过顾织织主动邀请几次，基本就和好如初了。
顾织织有时会盯着两人的对话框发呆，她发现，如果是在网上社交，没有人会特别在意自己屏幕后不堪的生活。
她原本为自己有了一个情感寄托感到窃喜，但是慢慢的，她发现她们的关系有了些许变化。
她会因为余悸没回消息而感到烦恼，常常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发的消息没有什么意思。
在朋友圈看到她发和别人的照片感到莫名心烦，手会不受控制的扣自己。
她能感觉到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越界，但是又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在她每次把余悸哄好后，又自己懊悔，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主动。
「新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顾织织觉得好笑，学校没嫌弃她就不错了，自己怎么还有评价学校的资格。
她边走边低头打字，很快就走到了学校。
新校服被她穿在身上，白白净净的校服上没有了那件旧校服的破口子，她的肤色本来就白，虽然是有点病态的白，但穿上之后有种焕然一新的美感。
她依旧用一根普通的黑色皮筋把头发扎得很低。
顾父给她订的校服依旧是大了两个码的，目的也很明显——不用因为衣服小了再破费买新的。
「要进班了，先关机了。」
给余悸留下一句话后她就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
时间还早，教室里没什么人，秋瓷坐在她旁边，正聚精会神的啃着手里的大包子。
看到她来了，嘴里动作不停，抬头看她。
顾织织朝她点了下头就开始把早读要预习的课本一本本拿出来。
她没有看到秋瓷一下子瞪大的眼睛。
“你能帮我吃一个吗？有点吃不了了。”
秋瓷把头探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完整的包子。
顾织织有些错愕，并为她第一瞬间想到的“她会不会在包子里藏粉笔头”感到抱歉。
“我...”
正当她想拒绝，秋瓷已经先一步把包子放到了她的桌子上。
“求求你了，不然就浪费了，我明天给你带热豆浆好嘛！”
秋瓷眨巴着大眼睛，嘴角残留的一些包子面渣被她擦掉。
刚认识两天的同桌突然“大发慈悲”的给她提供了一顿早饭，顾织织有些不知所措。
昨天晚上没有吃饭，如果早上也不吃，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中午，但是如果接了，她该怎么用手里仅剩的钱给秋瓷还回去呢？
“诶呀，不要浪费嘛，要不你给我讲题吧！你学习是不是很好啊？”
秋瓷从一旁扯过一本书，翻了翻。
“这个这个，这个实验我没看懂。”
顾织织靠近了她一点，接过她的实验本。
“鲁米诺在常温下呈现为黄色晶状，不溶于水，是一种强酸，在探究不同催化剂对鲁米诺荧光反应的影响实验中，一般采用过氧化氢与氢氧化物的混合水溶液作为激发剂。在含铁化合物或含铜化合物的催化作用下，H2O2分解为氧气和水...”
顾织织边指着化学方程式的解析，边给她讲，时不时还抬头看秋瓷的反应。
“鲁米诺与氢氧化物反应时生成二价阴离子，其可被氧化，生成有机过氧化物，但该过氧化物很不稳定，会立即分解出氮气，生成激发态的氨基邻苯二甲酸。在其由激发态向基态的转化过程中，释放的能量以光子的形式存在，波长位于可见光谱中的蓝光部分...”
“你能给我讲讲鲁米诺血痕实验嘛？我看电视剧里还挺酷的！”
秋瓷看起来似懂非懂，皱着眉在化学书上反复翻找。
“由于血红蛋白含有铁元素，而铁元素能催化过氧化氢的分解，让过氧化氢变成水和单氧，单氧再氧化鲁米诺让它发光。血迹即使被擦拭，血液中的血红素还是会残留下来，当鲁米诺试剂喷在血红素上，会与活性氧产生氧化作用，就会释放出蓝紫色荧光。”
她想了想，又补充。
“不过这个我也不太确定。”
再抬头时，顾织织对上了秋瓷发亮的眼睛，随即就被对方抱住蹭了蹭。
顾织织有些不自在，感觉心跳都快了起来。
她很想推开秋瓷，怕昨天晚上身上沾上烟味，但同时也怕这个热情的同学以为自己不开心。
“你真好，朕要封你为顾贵妃！”
顾织织被她抱着晃了又晃，又压着上课铃最后一秒吃完了那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那只包子非常暖和，剁的极碎的小肉块浸满了汤汁，热气腾腾的酱肉包很快就被她吃完了。
久违的饱腹感让她感到满足，让她忍不住多看了秋瓷几眼。
秋瓷正撑着下巴看老师在讲台上讲题，眼睛要闭不闭的，嘴微微嘟着，有一种随时可能倒桌子上睡过去的感觉。
顾织织看着有些想笑，她还挺可爱的。
于是，她凑过去了点。
“睡吧，下课给你讲。”
她低声说着，秋瓷睡眼朦胧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有气无力的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就如释重负一般趴在了桌子上。
她的位置正好是一个视野盲区，有前面讲台的掩护，老师从这边看不到她的动作。
等秋瓷再醒来，桌子上多了一个笔记本。
她恍恍惚惚的翻开，里面知识点记的很详细，还配有简易的插图。
她瞧着好看，手忍不住抚上了这一行行小字。
字体苍劲有力，但不乱，一笔一画写得认真。
“有不会的随时叫我。”
顾织织留下一句话，转头继续了手里的任务。
秋瓷被她突然说话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倒着翻笔记本就能发现，顾织织把每一章的内容都整理成了思维导图，并单独用了一页纸记方程式。
她其实并不擅长学化学，她一看到理科的内容就头疼，但为了能保持一个比较好的分数，只能反复背、反复看。
课本上的勾勾画画和一页页错题订正是她保持分数的好方法。
她并不能很快理解老师的意思，怕跟不上进度，就会提前预习，将知识大概摸透后再去听老师系统的讲一遍。
两节化学连堂很快就过去了，下课铃打响的瞬间，一大批同学争先抢后的跑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呀？”
秋瓷又把脑袋探了过去。
“改错。”
顾织织把刚剪下的错题贴到错题本上，这样能省去很大一部分时间去抄题。
“走啦走啦，去跑操啦！”
秋瓷打了个哈欠，粘着她往楼下走。
室外阳光洒下，树影窸窣，悠扬的歌曲响彻整个校园。
像一颗糖掉进了池塘里，水波荡漾间，甜味散开，引来几条悠闲游着的鱼。
她像终于把自己从黑暗里剥离开，那一瞬间，骤雨狂风一切静止，初阳升起，黎明染红了半边天，鸟雀从枝头飞起。
友善的同学、温馨的校园，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她再也不用祈祷杯子里没有掺杂着橡皮屑的热水。
她再也不用面对昨天刚整理好的错题本又被撕烂。
她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今天的心情是否能好一些，会不会来找她撒气。
尽管家里依旧“乌烟瘴气”，但是总会有办法的。
“只要考上好大学，这些都会慢慢摆脱掉的”，她时常这么想。
秋瓷看着后面低头跟着她走的顾织织，突然拉起她的手，向前跑去。
“再不着急，就要迟到啦！”
昨天下午自习课时，秋瓷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顾织织现在的座位上，把头探到窗帘外，东张西望起来。
慢慢的，她的视线锁定在一个扣着衣角的女生身上。
她看着那个女生不停的拍打着自己有些破损的旧衣服上，似乎是想把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拍下去。
女生有些胆怯的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秋瓷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看到，等老师来接那个女生时，她就差个老师举个九十度的躬了。
看着看着，她眯起了眼睛，这是新生吗？感觉还怪可爱的。
直到那个女生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里，她才慢慢把头缩回来，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可再一抬头，眼睛就对上了站在讲台上唯唯诺诺的女生。
教室里翻卷子的声音停了一瞬。
她屏住呼吸，怕错过女生说的一句话。
秋瓷突然就开始好奇，她叫什么呢？
“顾织织。”
她听到女生说。
顾织织白净的脸上有一种忧郁，眼底的青黑晕染开，证明着她的疲倦。
她似乎看了一眼老师，试探着笑了一下。
说是笑，实际上就是把嘴角向上抬了一下。
顾知知？还是顾枝枝？不会是顾吱吱吧...
秋瓷托着腮，偷偷的想。
老师很快就走出了教室，把顾织织一个人留在了讲台上。
“这老师真不讲义气”，秋瓷心里想着，大着胆子朝顾织织打了个招呼。
她很庆幸当时的勇敢，成功让自己拥有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同桌。
秋瓷侧头看她，感慨这双眼睛真好看，琥珀色的眸子里泛着光，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看过来的时候明显闪了一下。
“嗨，我叫秋瓷，很高兴认识你！”
她笑嘻嘻的对这个新同桌说。
见女生不说话，只是紧张的手都抖了一下，她又开口。
“你叫什么呀？”
顾织织面上依旧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实际手都快被自己扣破了。
“顾织织，我叫。”
秋瓷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荡起笑意。
很高兴认识你，顾织织。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