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强惨成为我小弟后》猫猫困了

2、揍他丫的

　　“要命啊！”顾青澜内心尖叫，“爹！爹——”他眼前，是剑闪过的冷光。更近了。

　　“我......就要这么死了吗？”内心短暂地挣扎后，顾青澜陷入平静，像汪死寂的水。

　　人，固有一死。
　　或轻如鸿毛，或重如泰山。

　　“但，我为什么偏偏死在楚怀瑾手里啊！也太没面了！关键这家伙还入魔了，入魔了！有本事让他堂堂正正杀我啊！那我死得倒也好受些！”

　　很好，死寂的水气开了。

　　他不再执着于那柄要他命的剑。转而直勾勾盯着楚怀瑾那血红色的双眸，妄想通过眼神交流，好让他听听自己的遗言。

　　视线相对，那双往日明亮透彻的琥珀色琉璃眼，失去了光芒。如水镜，仅仅反射出顾青澜的模样，却不能把他融入深处。

　　“不该是这样的......”
　　太短暂了，无论是这念头还是时间。顾青澜还说不清这是何种情感时，它就出现了。

　　“噗嗤——”剑入肉的声音，夹杂着汩汩温热鲜血的流出。剑尖没入血肉，又直直穿过。因着剑又利又快，没带起一丝皮肉。

　　溅起的血落在楚怀瑾的脸颊，嘴角，眼中。他们离得太近了。

　　顾青澜逃离的身影被定在空中，楚怀瑾又直冲冲扑向他。如果忽略掉剑和血，那这算得上是一幅投怀送抱的美景。

　　只是这两人注定一死一活。

　　“你妹啊！捅死我算了！你居然□□喉结！”顾青澜内心无能狂怒，被羞辱的愤怒让他遵从本心。“若有机会......若有机会，我定要——”

　　乘着生命最后一点时间，乘着楚怀瑾的“一剑平之”结束，他要开口。

　　鲜血堵住喉咙，那就吐出来。

　　他张扬着最得意的笑，无声吐出，“揍他丫的！”

　　***
　　这一声，慷慨激昂！

　　“揍—他—丫—的——！”顾青澜清冷的声色里饱含怒火。

　　用力嘶吼过的喉咙发痒，他不抑制，反而发狠地咳嗽。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角，他脸上似有似无的浅笑随着胸膛的振动越发得明艳。

　　他正享受疼痛带来的欢愉。

　　“机会，这不就来了。”沙哑的嗓音淡淡道，带着平静的疯感。

　　余音散去，四周寂静。
　　顾青澜侧躺在床上，神色恹恹地摩挲着脖颈，似乎在抚平着不曾出现在此处的伤口。

　　他死了。准确来说是死过一次了。

　　没人能平静地面对自己的死亡。修士也不例外，更何况他一个修着仙的俗人。

　　恍惚间，顾青澜想了很多。复仇、逆袭、打脸……话本里烂俗的桥段他想了一个又一个，却怎么也挑不出个合适的套用在他和楚怀瑾之间。不是太黑暗，就是太平淡，不行不行，通通不行。

　　思绪混乱间，顾青澜脑海中那抹琥珀色显得更加诱人。

　　“诱人？我怎么又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啊！”他一阵恶寒，只觉得要么是自己有大病，要么是楚怀瑾给他下了药。

　　自己这般风光霁月的人物，怎么可能脑壳有病。定是那楚贼造的孽！

　　“楚怀瑾！”他怒叫一声这名字，权当是先出了这口恶气了。

　　这一声猝不及防，把刚准备敲门的余响吓得一激楞。

　　“嗯？小师叔？”他怯生生地开口，嗓音软糯带着几分颤抖无助，莫名惹人恋爱。

　　顾青澜不想人进内室，而屋内听着不真切，便随手披了件外袍，前来开门。
　　“你是？”

　　入眼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水润润的眼睛透出点无措。

　　小少年见来人看过来后，立即低头弯腰，生疏地行礼，笨拙中又显得真挚。

　　“我......我是大长老座下三弟子，惊风大师兄的师弟，余响。”他即刻答道：“是大师兄让我来的。他抽不开身，让我转告您，您今晨旷的御兽课结业考，五长老来巡视了。发现……您没去。”

　　他规规矩矩说完后，乖顺地垂下眼。

　　顾青澜知道他，沈仲城的一条好狗，却没想到他少年时竟是这副模样，惺惺作态。

　　他是被林惊风捡回来，硬塞到沈仲城那的。不成想多年后，他成了二人决裂的开端。

　　不过现在顾青澜没空回忆前世种种，他要找楚怀瑾算算账。不仅要算账，还要算总账。把前世遇到他后发生的倒霉事通通算进去。

　　前世债，今生偿。楚怀瑾，拿命来！

　　顾青澜扫了一眼余响，便越过他离去。青色的外袍翻飞，冷漠又疏离。

　　余响低着头，只得见一抹青色带走几片竹叶。风声，落叶声，脚步声，唯独没有人出声。“果然，被讨厌了呢。”

　　待脚步声远，他直起身子，整理衣袍，筹算着如何在林惊风那装可怜。

　　其实他更愿意抱顾青澜这条大腿，毕竟论资源和大方程度，没人比得过他这个仙二代。只可惜小可怜人设一时改不了，而顾青澜又只喜欢过高冷天才那一挂的。难啊难，做人难，做人上人更难。

　　“唉，还是在可怜小白花的舒适区待着吧。至于以后……先活再说。”他心中吐槽一句，调整状态，朝林惊风的住所去了。

　　临走前，他狠狠观摩了一番顾青澜低调内敛而又奢华至极的寝居。

　　投胎，真是门技术活！

　　***
　　“御兽课结业考？那楚怀瑾现在还是个小孩？”顾青澜粗略算了下，有种憋屈感。

　　一个筑基期修士去凡间找一个小孩算账？这也太不像话了。

　　可宗门都出了，山也下了，来都来了。

　　“那就去看一眼吧。”他淡淡想着，可心中的火却灭不掉。“我倒要看一看，未来把修真界搅的天翻地覆的天才，如今是何模样。 ”

　　他依稀记得楚怀瑾的故乡，算不得远。

　　前世楚怀瑾被仙尊找寻收为亲传，还未展露头角之时，一些内门弟子便将他的出身大肆宣扬，以此嘲弄他。

　　顾青澜想，那时的他大抵是平平无奇的，要不然，自己可就记住他了。不至于现在回想起来，竟一点印象都没有，只剩下他名扬天下后，意气风发的少年样。

　　他御剑飞行，不快不慢，半天就到了那小山村。比起前世传言中的荒芜破败，这里却是有着几分自得的安宁。

　　“楚怀瑾真在这地方？”他俯视着与传言不符的村庄，心中疑虑，准备在附近的山上先落脚。

　　“你是仙人吗？”稚嫩的童声打乱了顾青澜的思绪。

　　几分的熟悉，而又陌生。他猛得转身回望，停滞在空中。

　　这距离并不远，足够二人对视。
　　依旧是琥珀色的琉璃眼，懵懂，好奇......

　　忽而风起，吹乱了顾青澜的衣袍，也吹乱了他的心。

　　是干干净净的楚怀瑾。
　　从未到过仙宗，从未修行过的凡人楚怀瑾。

　　顾青澜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仿佛与世界隔了一层膜，什么都叫人听不清，道不明。

　　“他……叫我仙人？……荒缪……荒谬极了！”

　　顾青澜逃了，他甚至没看清楚怀瑾的脸就逃了。

　　他速度极快，残影拖尾，就如凡间神话中的移形换影一般，神通广大。

　　而在楚怀瑾眼中，就是一根青葱。

　　“仙人？青葱？”他一眨眼的功夫，飘在空中的人就不见了，那人身量芊芊，大半身都是青绿色的打扮，只余底有些白。

　　而残影模糊不清，似真似幻，在他眼里倒真像是根飘在天上的葱。

　　他心中撞见仙人的惊喜与好奇被这一幕冲淡。

　　“是我眼瞎。莫不然青葱成仙？那倒真是笑话了。”他隐下眼中的失落，轻笑出声。

　　楚怀瑾知道，那真是仙人。不过这仙人不喜他，连让他好好见一面真容的机会都不给。

　　不过他还是见到了，仅凭那对视的一眼。

　　公子如玉，明媚张扬，这是他贫瘠的知识所能描述出的。

　　仙人的眼睛是灰色的，灰蒙蒙的。

　　灰色的眼睛他只在老人身上见过，总是混浊迷离着，像被蒙上了尘灰。

　　可仙人给他的感觉不一样，就像……就像明珠蒙尘。不，应该说尘难蒙明珠，因为无论如何，明珠终是明珠。

　　“大抵是再没机会了。”他想着，“初见即终见……也是好的。”

　　他将此当作秘密，欲封存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