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俞豆

3、第 3 章

　　他靠在床上却久久睡不着，直到半夜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接着有人敲了敲窗玻璃。
　　陈昱连忙起身开窗，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预感。
　　真的是顾辰！
　　“顾辰！都半夜了，你怎么来了？”
　　顾辰擦了擦汗：“睡不着，想来找你。”
　　“你不也没睡着吗，开窗开这么快，想什么呢？”
　　想你——
　　陈昱看着顾辰没说话，在心里想着，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周围很安静，连虫鸣都消寂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怕顾辰会听到，可对方也看着自己，只有因为一路跑过来而稍重的喘息，淡淡的珙桐花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他觉得很安心。
　　顾辰长得很惹眼，尽管现在的年纪还没完全长开，他眉眼间的锋芒已经咄咄逼人了，望向自己是却格外温柔。
　　顾辰再次开口，声音微不可查：“我也是。”很小声，很小。
　　但陈昱听得很清楚，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也是？
　　想我……吗？
　　这一系列感觉他从未有过，也从未想过，直到有个人深深扎根在了他心里。
　　但是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顾辰也没有让他继续，对方轻轻一跃，双手撑住窗沿坐了上来。
　　陈昱开口：“这是玫瑰吗？我很喜欢。”
　　顾辰也接着说：“对，玫瑰。”他把那个瓶子举起来，拿到面前，玫瑰身后是浩瀚星河：“今天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的，感觉会和你很配。”
　　陈昱全身的冷白中点上一抹鲜红，让他有了血色，就像顾辰的出现让他的生活不再平淡。
　　顾辰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开启这个话题，便转峰又说自己要走了，让他睡个好觉，陈昱没再说什么，挥挥手。
　　顾辰走了没两步又回过头道：“每次都给你送糖，会腻吗？”
　　陈昱摇头：“不会阿。”
　　“行，不过没事儿，我以后变着花样儿给你送。”
　　“那个，睡不着就看看星星，晚安。”他急忙说完最后一句便翻了出去。
　　陈昱笑了一下：“晚安。”
　　顾辰走时释放了点安抚信息素，他们好不容易见了一面，还什么都没说就结束了，陈昱总觉得可惜。
　　他想起什么，下床在桌子上翻出一张便利贴，那上面是一个扭曲的心。陈昱把这张便利贴黏到了花瓶上，又欣赏了一会儿。
　　他躺下去，以为今天晚上会很难睡着，没想到身上被暖暖的感觉包围，很快便睡着了，一夜无梦。
　　——
　　陈昱的枪支训练难度渐渐加强，几年之后他便能轻松躲过所有机关，并射杀敌人。
　　顾辰也告诉自己他放假了，又回到每天见一面的时候，房间里摆满了许许多多顾辰送的小东西。
　　一颗弹跳珠、一个水晶球、一个小狼玩偶……
　　还有那支不知为何不会凋谢的红玫瑰。他还是每天都会摸摸它的花瓣，鲜艳，高雅。
　　越来越久连顾辰自己都怀疑这花是不是假的，可是花瓣水润，芳香依存，怎么看都不像假的。只能让它摆在那里静默开放。
　　顾辰开学就要高二了，看来这样温馨的时候怕是又要减少了，他趴在床沿上看着玫瑰和陈昱：“我一直想问你怎么不上学呢，天天待在大院里不闷吗？”
　　陈昱笑了笑：“父亲不让阿，他说这样都是为我好。”他叹了口气“我也想阿，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想和你一起上学，看看你的生活。”
　　也对。
　　顾辰抬手喝了口水，这个年纪风华正茂，精气神很旺，他刚打了篮球回来，皮肤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手臂肌肉绷紧。抬头时拉直的脖颈上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alpha的荷尔蒙爆棚。
　　陈昱不禁咽了口口水。
　　对方抹了一把下巴上滴落的水，又开口道：“其实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父亲也这么说，你不会遇到危险吗？”
　　“我不怕，我很强的，以后是要保护你的，你别怕。”
　　“我也不怕，反正有你。”
　　两人笑了笑，顾辰轻轻摸了摸他的耳朵，对方躲了一下，还是很敏感。他又转手戳他的脸，却被抓住了手，暖暖的，软软的，陈昱握着没动：“别乱碰。”
　　顾辰笑了：“对了，今天六一，过儿童节吗？”
　　“都不是小孩儿了。”陈昱托着下巴看他。
　　“怎么会，在我这儿你可以一直当小孩儿。我想要你依赖我，想你需要我，甚至无理取闹……我、我知道你挺强的，但我还是想保护你。”顾辰说完有点害怕，他怕对方不懂自己对他的感情，怕他听不明白，更怕……他们两越不过这扇窗。
　　顾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把这些说出来，现在的少年感情激扬，从来掩饰不了什么，张扬却又略带羞涩。
　　陈昱没说话，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顾辰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他的手刚碰到对方，顾辰就感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紧接着他感觉到的是面前这个人的心跳。
　　很快，和自己一样快。
　　他绷直的身体慢慢放松，陈昱说：“我不明白，心跳很快。”他说着又把顾辰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烫烫的，是……形容不了的感觉。”
　　两人距离很近，很清楚的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
　　顾辰往前凑，与对方的唇碰在一起，很短暂，但是酥麻的感觉还是瞬间蔓延至全身，他很快分开。
　　轻轻抚着陈昱的脸，对方还愣着没反应过来。
　　“这是喜欢，我喜欢你，你也一样，我，我刚刚吻了你，因为喜欢，所以想吻你。”顾辰这句话说得很急。
　　“喜欢？我也喜欢你。”陈昱握紧了他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额头与对方抵在一起。
　　是顾辰教会了他什么是喜欢，告诉了他什么是喜欢，他不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不，从来都不是。
　　只是被关上了那扇窗，而顾辰是我为他开门的那个人。
　　他们静静看着对方，顾辰开口：“我、我该走了，晚安。”
　　每次都是。
　　每一次。
　　落荒而逃。
　　明明这个人就在眼前，能碰到，能看到，却又好像离他很远。
　　这是害怕？
　　为什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