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风不过山》绾绾青萝

33、鸠占鹊巢

　　周舒恩虽然是向徐怀均走去，但很快就开始和初佳洛交谈，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初佳洛居然有些动容，拉着徐怀均又说了几句。

　　李卓源看着那个便宜弟弟乐呵呵的笑，发出不屑的一笑。

　　雷声轰鸣，大雨倾盆，一身血污的侠梦遍体鳞伤，他支起支离破碎的身体往大雨深处走，那血气在雨里成了雾气，混着泥污，难闻的厉害。

　　侠梦像是一只落单的野兽，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大雨里有人在大笑，一边饮酒，一边踩着破烂的草鞋跳舞，他转了个圈，看着地上不人不鬼的侠梦——往日万金难求的第一杀手，如今活得像是条死狗。

　　“‘浮生偷得几日闲’，”疯子围着他跳舞，“‘浪的几日是几日’。你娘的，是个什么东西，差点摔死我。”

　　侠梦拔出身侧的长剑，剑光冰冷划开夜色，但他并没有将剑送入这人腹中，而是插在了地面上。疯子眯着眼探头看，那把剑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上面大大小小都是缺口，雨水将血液往下冲，一时两人周边成了蜿蜒的血河。

　　“我知道了。”疯子拍着手，“你是剑仙，你是天下第一。”

　　李卓源挑眉，他在老婆看剧本的空隙，带着耳机认真看了第一部，现在他也知道了这个角色的意义，周舒恩可真是鸡贼。他有些不满，小声问吕烟然：“老婆，我也不差，为什么不选我？”

　　吕烟然身上香香的，他好久没有闻到，想死了，他趴在脖颈里闻了闻，还想要下一步动作，又在吕烟然的怒视里讪讪停手。

　　台上剧情还在继续，初佳洛手指收紧，她看着周舒恩的表情，看不出她是否满意，倒是几个副导演都很开心。

　　疯子围着他跑了几圈，突然蹲下，和他对视，血雾笼罩在两人身边，如同一面镜子，侠梦抬头和疯子对视，那双疯癫的躯壳里有一双平静的让人绝望的眼睛。

　　“天下第一！你‘杀妻证道’，此后人世间不再有你所不能为，没有你所不能杀，你断情绝欲，天下无敌。”

　　侠梦发出痛苦的一声悲鸣，那剑上的血水已经被冲刷干净，但栀子花的香气依旧留在刀刃上，久久不能消散，在这脏臭的人世间，犹如蝴蝶化作枯骨，在这个雨夜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疯子的声音在雨里变成了泡影，侠梦挥剑将其斩成两截，良久喘气后，发现剑尚未出鞘，正好好的躺在自己腰间。

　　眼前也并没有什么疯子，他疯颠颠跑了几步，摔倒在泥水里。

　　剧本戛然而止，老陈很满意，走上台拍了拍肖官，将剧本扭成麻花状，看向无名：“小伙子，哪个学校的啊，有没有意愿签下我们公司，我看你拍戏很有灵性，相貌也很不错。”

　　无名摇摇头，台下李卓源啧了一句，“这不行，要我我也能演。”吕烟然想要狠狠掐了他一下，但又怕他爽到，这才作罢。

　　这时候肖官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吕烟然，她尚未发觉，倒是李卓源往这边看过来，他的表情阴霾，和吕烟然打闹时候的伪装散漫完全不同。

　　肖官知道，这个男人是和他一样的人，甚至更甚，他极其善于伪装，真真假假很难看穿。

　　无名没有这个意愿，他完全是看初佳洛的意思。初佳洛心有余悸，在周舒恩渴求的目光里也有些发怵。

　　“怎么样？”周舒恩眨巴眼睛，“我觉得很不错，只要你开口，这边我能开出最高的片酬，保证你满意。”

　　怎么有种要卖人的感觉。初佳洛浑身一激灵，要是让徐怀均知道让他出卖色相，到时候她真的百口莫辩了。

　　但现在已经推到了断头台上，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周舒恩想不到初佳洛为何会这么为难，但她一直都要最好的，否则也不会顶住压力非要吕烟然出演这么重要的角色，在她看来演技反而是后天可以弥补的东西，真正难得一遇的是和角色本身的契合度，要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呀！就是他/她，这样才行。

　　“这样吧，你们考虑几天，再给我答复。”周舒恩是何等聪明的人，她等得起，也愿意等。

　　后续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初佳洛的预期，如果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她早就应该早点结束一切。

　　无名完全就是个孩子，一刻也不能离开初佳洛，他们住在剧组定好的酒店后，初佳洛害怕他一个人会出事，两人一直都睡在一间房里。只是他睡地上，她在床上，无名有些不习惯，“以前，你都是陪着我睡的。”

　　初佳洛有些为难，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徐怀均，这是一个完整的成年男人，她实在做不到和他同枕而眠。

　　初佳洛睡着后，无意识垂下一只手，无名伸出指尖和她相扣，他的手慢慢靠近她，这样的接触比之前的接吻，更让他脸红心跳。无名完全是靠感情活着，他不知道对错，看到别人这么做就想要学，他想要和初佳洛永远在一起，这种期盼已经让他贪心到想要成为一个真正存在的人。

　　她可以躺在他的怀里，他们可以拥吻，可以缠绵，他可以每天都和她十指相交，如果可以进入就更好了，那就是完完整整了。

　　李卓源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No.

　　徐怀均教唆他老婆跑路的仇还记在心里，阴的很，差点让他丢掉三十个小目标的大项目，他气得大半夜都睡不着。每个人都有发泄的方式，有人喜欢美食，有人喜欢运动，有人喜欢旅游，李卓源就喜欢和吕烟然做些没营养的事，吕烟然又是天生冰肌玉骨，对这些事情恹恹，第一次的时候差点把她弄晕过去。

　　这件事情，他一直心有余悸，每次吕烟然真的快不行了，他就得停手，所以都不太尽性。

　　徐怀均居然帮外人，帮吕烟然，那个肖什么的明显就是有坏心。李卓源翻身起床，吕烟然累了一天，大半夜弄得浑身酸痛，还频频被吵醒，气得一脚踢过去，李卓源顺着小腿摸了一把，然后掏出手机发送。

　　重新躺回去抱着香香老婆入睡，只怕几天后有人要睡不着了。

　　徐怀均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有片刻的失神，对哦，这是在初佳洛家里，他还陪着初父下了一夜棋。

　　诶，怎么在地上。

　　他坐起来，看到初佳洛睡得四仰八叉，露出一大段光洁大腿的时候有片刻失神。

　　在做梦吗？

　　徐怀均躺下，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噩梦。

　　下一秒，他翻身起来，迅速大量周围的陈设，在最短的时间里接受这一切。直到，初佳洛翻个身，她居然连内衣都没穿，徐怀均在巨大的震惊中不知所措起来。

　　初佳洛打了个哈切，看他抱着被子脸色苍白的立在一旁。

　　“无名？”初佳洛哼唧了一句，“你在做什么，吓我一跳。”

　　徐怀均不说话，初佳洛回过头，看他一眼又继续睡觉。她们是自由人士，来去自如，去剧组也没有固定的时间，

　　“初佳......洛！”徐怀均从厕所整理好自己后，走出来，“你给我解释一下，当下是什么情况。”他有些混乱，甚至发现距离上次有意识，已经过了十几天，那就是说他们已经熟悉到可以睡在同一间房了吗？

　　整个房间陷入极其尴尬的安静之中，初佳洛在床上慢慢回身，对上徐怀均的眼神，“徐？怀？均？”

　　“我是。”徐怀均坐回原位，初佳洛却往后缩了几下，然后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她在徐怀均可怕的眼神里将这些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徐怀均的表情一直很平静，直到听见初佳洛让他去试镜，“你是不是疯了，这件事情让别人知道就麻烦了。”

　　初佳洛的表情很难看，“我知道嘛，但是周舒恩骗我说有事，把我拉过去的。”

　　徐怀均低头沉思，“以往你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吗，这叫什么？‘夺舍’，‘附身’，还是‘鸠占鹊巢’？”

　　初佳洛是真的有歉意，但她本意不是如此，也万万没有让徐怀均被替代的意思。

　　“对不起，我替无名说对不起，他不懂事。你去找徐爷爷，看认不认识什么人可以驱除......”

　　“当然要！”徐怀均：“他占领了我的身体，就像一个小偷！”他的声音洪亮，初佳洛吓了一跳，“又不是我安排的，我也没有教唆，你怪他好了！”

　　临近中午，两个人吵了一会儿，又都饿了，初佳洛不愿和他多说什么，其实自己也是觉得理亏，但是气势不能输，一个翻身又躺下，只是肚子咕咕叫的厉害。

　　徐怀均思来想去怎么样也怪不在初佳洛身上，谁让他莫名其妙被选中。但刚吵架，立刻道歉又拉不下脸，徐怀均沉声道：“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

　　初佳洛没有回复他，只是有点委屈的缩了缩，只看背影都觉得可怜。

　　徐怀均立刻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人小姑娘也没做错什么，他刚才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

　　走出门，徐怀均看到手机里发来了一条微信，是李卓源。

　　世间第一卓越：我亲爱的表弟，也许你还没醒，但问题不大，作为你的长辈，我将对你进行以下惩罚：第一，我点的‘滴滴代打’即将送到，请按时签收（Ps.到付哦）；第二，我们表兄弟将冷战三天，收到请回复‘1’；第三，我已经打算把你未出生的表侄送到你家，相信有我的基因，那臭小子/臭丫头一定会不负期望去折磨你，你做好准备吧。

　　徐怀均切了一句，想到初佳洛还在生闷气一口没吃，就收回手机下楼买点吃的。他刚一离开房间，就有一个身影出现在拐角，恰好看见他看着手机笑。徐怀均低头回复，又在等电梯，居然没在意后面有人，电梯关上的瞬间，酒店房间的铃声响起。

　　初佳洛正把地上的被子叠好放在沙发上，谁知道徐怀均居然还会回来。

　　难道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初佳洛开门，“怎么又回来，不是刚......”

　　她的话堵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