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风不过山》绾绾青萝

28、沦陷

　　楚承业没理由久留，只能不甘心的离开，又说明天会来接两个姑娘出去散散心。他最想干的事情其实是把徐怀均送出去，毕竟他年轻有为，无论是年龄还是外貌都占上风。

　　但他不能说出口。

　　初佳洛和吕烟然早早回房，徐怀均也不知道初城是什么意思，居然拉着他下棋，一下就是一晚上，他没开车回家也累的不行。

　　第二日初佳洛早起洗漱后，就看见初云已经打扮的花枝招展坐在客厅，一旁是她那个同样艳丽招人的妈，看了就心烦，初佳洛眼不见心不烦，径直走向厨房。

　　“洛洛，你和那个男同学是什么关系呀？”

　　初佳洛无语，难道齐阿姨以为她会帮初云和徐怀均搭桥吗，她宁可冒着生命危险给徐怀均和他表嫂拉红线，都不会把徐怀均拉扯到这个地狱里来。

　　她很讨厌初云，这是世界上她真正厌恶的人，初佳洛翻了个白眼。

　　“小徐啊，你年少有为，丝毫不逊色你爸爸哈哈哈。”初城心情很好，下了一夜的棋，他也是为了测测这孩子的品行，以后要做女婿还得测测酒品，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徐怀均困得不行，但他主要是累的，看到初佳洛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们的时候，他有一刻在想，以后每次陪着回娘家，不会都要下一夜棋吧。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他有些昏昏沉沉，差点就要栽倒。

　　初佳洛看他站不稳，“爸，你又拉着人陪你下棋？他开了几小时车，很累的。”

　　初城嗜棋如命，碰到个人就要下棋，徐怀均又是个好说话的，一盘盘接着下居然话都不说一句。

　　初云瞥了一眼徐怀均，心想妈的，这不比韩国男团帅啊，这才是真帅哥，为什么和初佳洛有关系，我要是去勾搭，胜算有几成？

　　齐小云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却在暗暗比较，老公这么满意，又是旧相识，家世人品肯定没地挑，到底有多好呢，初云能不能搭上线呢，实在不行有没有什么兄弟可以留意一下。

　　初佳洛看徐怀均脸色有些苍白，心里理亏，爸爸这不是欺负人吗，哪有这样折磨人的。

　　他像是站不稳，初佳洛走上前，只见徐怀均习惯性张开手臂环住了她。这个动作让初佳洛一惊，徐怀均本来跟在初城后面，但他是快走了几步当着初父的面抱住了初佳洛。

　　初城之前也就是猜测两人关系不一般，这么一来几乎就是坐实了，只是这孩子之前都很有礼节，怎么突然就当着长辈的面......

　　到底还是年轻人。

　　好在初城是真的很满意，只是咳嗽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桌上另外两人泄了气，尤其是初云，就像商场门口被泄了气的塑料娃娃，蔫了吧唧的。

　　初佳洛心跳加速，她脑海里突然想起徐怀均之前扶正她的脸，“看到什么了？”她这次仔细观察，正对上徐怀均抬起的目光。

　　徐怀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家境优渥，父母是高知，从小锦衣玉食供着长大，家教好，虽然有些难掩的傲气，但依旧是个温柔有礼的人，他眼睛里永远都是波澜不惊，温和。初佳洛曾和他近距离对视过，当时没有感觉，现在对于那样的眼神几乎是刻在了脑海里。

　　可眼前人不是。

　　她已经和徐怀均认识很长一段时间了，长到慢慢可以分辨出他的细微差别，如果之前在湖边，他们有这么了解对方，就会明显发现这人的眼神压根就不是徐怀均。

　　初佳洛一惊，为什么一直看不出来呢，因为这个人和徐怀均长得一模一样。

　　眼前人突然勾唇一笑，他知道她终于认出他了。

　　这个人不是徐怀均，但初佳洛却莫名感觉这个人很特殊。他们曾抵死纠缠，也曾不明不白的接吻，然后把一切的过错都甩在了不知事情真相的徐怀均身上。

　　初佳洛不敢做过多的想象，但她此刻有些害怕，如果这个人不由分说又是一顿乱亲怎么办。

　　在另外三人的目光里，初佳洛拉着徐怀均的手往自己房间走去。

　　吕烟然睡得迷迷糊糊，就看见两个人影跑进房间，她擦擦眼睛要起身，才看清那人是徐怀均。此时，他正眼含春水的看着初佳洛，两人十指交握，吕烟然立刻就醒了。

　　“你们什么情况。”

　　初佳洛：“吕姐姐，你认识徐怀均多久了。”

　　吕烟然刚醒还是一团乱，她想了想自己应该是小学就和李卓源认识，差不多时间结识了他的小表弟，非要算已经二十年了。

　　初佳洛拉着徐怀均走到床头，吕烟然只穿了个睡衣，整个人往被子里躲只留一个脑袋。

　　“那你们认识的时间更长，你看看他是徐怀均吗？”

　　这话真的把吕烟然问懵了，她看向徐怀均的时候，那人也低下头去看她，瞥了一眼就望向了初佳洛，吕烟然摇头：“小均他应该是没有孪生弟弟的。”

　　初佳洛有些泄气，但还是忍不住：“吕姐姐，你看不出他现在已经不是徐怀均了吗？”

　　“嗯。”那人应声，“你问我就好，不要问别人。”

　　吕烟然吓一跳，初佳洛回过神，“你会说话？”

　　如果这个人是别人，初佳洛一定觉得他是装的，说不定是刻意占人便宜。

　　但这个人是徐怀均，他是一个正经到不会随意开玩笑的人，而且之前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了这一点。

　　“我学会了。”那人轻握初佳洛的手，举在嘴边轻轻一吻。

　　所以当时他不由分说上来就吻，那时候还不会说话？

　　后来呢，是否也有很多次，他和徐怀均交替出现，而她完全不知晓。

　　“你不是徐怀均，你是谁？”吕烟然受到巨大的冲击，“难道你是李卓源派来的？”

　　这都什么和什么。

　　初佳洛感觉到对方并不是浪荡的类型，甚至他的眼神干净如稚童，哪怕做哪些事情似乎都是下意识而为，并不带有下流色彩。

　　“我叫‘无名’。”无名看向初佳洛，“是你给我取的名字。”

　　初佳洛感觉到太阳穴有什么突突在跳，“无名？”

　　那不是一幅画，那是无数的念想凝聚而成。

　　初佳洛有个习惯，每次有废稿，她会收集起来，舍不得丢，然后在某个时刻临机一动将画完稿。这是强迫症，但这幅画面已经有了完美版本，这些只能是废品，她给每张废品的主角都取名‘无名’。

　　无名无处不在，是她不完美的寄托。

　　可这个人叫无名，长得却和徐怀均一样，甚至短暂成为了徐怀均。

　　初佳洛心想，完了，徐怀均身上的问题居然最终还是出在她身上。

　　千万个问题要问出口的时候，初佳洛居然发现自己一个都说不出来，看着眼前人，她觉得又陌生又恐惧，她害了徐怀均，如果他永远醒不过来怎么办，初佳洛岂不是要以死谢罪。

　　吕烟然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从一开始以为两个小孩在玩什么情景游戏，到后来有些怀疑，再到后来的不可思议，当时初佳洛可是一眼看出画里的古怪，现在也不意外，徐怀均可能真的有些不对劲。但她平日里只是当家里的弟弟看待，并没有真正去接触和了解，因而分辨不出这些差别。

　　“那怎么办？”吕烟然有些讶然，“小均还会回来吗，我们现在去和阿公商量，还是怎么办？”

　　明明讨论的事情和无名有关，他却像是完全听不见一样，只是盯着初佳洛，然后慢慢环上她的腰，用呼吸去靠近她。

　　初佳洛居然无法伸手去推开他，只能任他环住她的腰，和他紧紧相贴。

　　徐怀均口袋里手机响起，那铃声锲而不舍，一个接着一个，像是永远不会停下来。

　　初佳洛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把屏幕亮给吕烟然看。

　　“我们不接......”

　　“不行，他肯定已经知道我在那里，要是你不接，他很有可能就亲自过来了，而且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会一直打到你接为止。”

　　初佳洛原本想要直接关机，但又觉得吕烟然说得对，事实上，李卓源只是不想在这个关头惹麻烦，并不是忌惮初家。虽然初佳洛不了解李卓源私下是什么样的人，但她不想真正把事情闹得难堪。

　　“他会听你话吗？”吕烟然看向无名。

　　初佳洛没有十足把握，但无名痴迷如狂的眼神让吕烟然愿意赌上一把。她按下接通键。

　　“草，你怎么才接电话。”李卓源已经猜到是徐怀均亲自送吕烟然去初家，“她在你身边吗？”

　　吕烟然对初佳洛耳语，初佳洛再说给无名。

　　“不在。”

　　“她怎么样，现在真的在初家住下了？楚承业不在那边吧？”

　　“嗯。”

　　李卓源心里都想着直接杀到初家，把人揪出来就好，偏偏J市的项目进展的极度顺利，他现在翻脸就前功尽弃，但如果吕烟然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去初家，说不定还留有后手。现在他手头上的事忙的不行，就算去J市接人都要分出几个身来才有时间，这些时间可足够吕烟然在外面翻天覆地，她要是一个高兴在J市定居，以后他还得三天两头跑一趟才能睡一次老婆。

　　这不是守活寡吗？这像话吗？

　　这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是多大的摧残！

　　“她还是没有松口离婚的事？”

　　“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双方先冷静，后续的事情交给律师。”初佳洛一句句传达给他，无名听不懂话里的意思，只是机械的回复。

　　“她觉得你们的关系可能还是回归到最初比较合适，关于财产问题，她只要一辆车和东边那个房子就好，其他都可以放弃。”

　　李卓源差点被气得翻白眼，他几乎可以想象吕烟然在旁边一句句授意徐怀均的模样，她甚至不愿意当面和他谈谈，邪火莫名窜上来，他有种恨不得立刻把她揪起来狠狠报复的冲动。

　　“你是不是真的有人了？”

　　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问题，初佳洛看向吕烟然的时候，她迟疑后对着她给出回答。

　　“她说‘你别问了，怕你伤心’。”

　　吕烟然就是有一万种方式折磨他，巧合的是李卓源也有一万种方式折腾她。

　　可是李卓源的管控欲已经过界，对于吕烟然这样充满抱负和理想的人而言，自由远比其他东西重要，越是沉默的抗拒越来彼此心照不宣的开始暗自斗争。

　　李卓源宁可相信她外面有人了，也不相信世上有人热爱工作至此。

　　“你让她给我等着，我再说一遍，只有我死才能离。”

　　初佳洛有些不寒而栗，小声问：“这个怎么回答，要放狠话吗？”

　　李卓源听到初佳洛的声音，确定对面三个人在打配合看他笑话，说不定互相出谋划策，顿时觉得这个弟弟白养了。

　　他已经放狠话在圈里，这段时间吕烟然所有的工作都将停滞，他甚至不介意去卡几个正在洽谈上映的电影发行问题，他不相信吕烟然不乖乖回来。

　　吕烟然不是没想到这个后果，一开始让李卓源参与到工作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想到了一旦闹翻李卓源是宁可鱼死网破的人。

　　就在这时，吕烟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这件事情也许可以成为她与李卓源做最后一搏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