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名利双收的第八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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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渊将自己灌了个半醉，却止不住地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这些年好不容易白手起家，带着自己的兄弟在服装界干出了一番事业，却在朝夕之间一无所有。
甚至比开始时更糟，即便是那些每天熬夜干活，靠方便面过活的日子，好歹也有自己的兄弟共患难。
而如今……
江渊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李钱他们说过的话。
“江哥，实在不是我们对不起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和三点公司他们合作呢？对方拥有完整的产业链，不用担心货源，不用担心货物囤积，甚至还有专业的营销团队，明明和对方合作百害而无一利。你却为了自己的地位坚持不愿答应，你……唉。”
“是啊江哥，这些年确实是你带着兄弟们风里来雨里去，你的辛苦兄弟们也看在眼里，但这一次，真的是你太固执了。”
想到这里，江渊不由叹气，那所谓的三点公司开始给出的合作条例说是敲诈也不为过，而且他们这么多年的艰苦，有一大半是因为三点公司想要霸占市场，持续打压。
江渊一开始就发现三点公司的险恶，为了所有人的利益一直好声好气地劝说各位坚持下去，只要无视对方给出的糖衣炮弹，他们就很有可能超越三点公司，成为服装界的又一大巨头。
可是……
也许是三点公司更加明智，又或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在江渊还幻想着大家可以像以前一样齐心协力度过难关的时候，早就看出他们面和心不和，暗中联系和他一起创办公司的各个兄弟，私下打点，收买了大部分人。
等江渊知道的时候，等待他的只剩一张离职通知。
甚至为了公司的名声，那些个背叛者还来劝他主动辞职……
对家公司的名声？可最后还有谁在乎他的名声呢？被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加上以前的对头联手打压，他现在在服装界早已没有一席之地了。
这些天他一直试图找出破局的方法，甚至三番五次地上门拜访以前合作过的厂商，低三下四、俯首帖耳、委曲求全、卑躬屈膝，几乎使出浑身解数。
可是换来什么呢？
“江总，实在对不住，不是我不想帮你，主要是三点公司那边……”
“江总，怎么？你也有今天，当初你在酒桌上拒绝我给你们女员工灌酒的时候，不是挺神气的？这下怎么求到我头上来了？”
“江哥……”
如今，江渊近乎认命。
无所谓了，他本身也没读过几年书，大半辈子全耗在了和兄弟的产业上，现在因一场彻头彻尾的背叛而一无所有，几乎算是被自己擅长的领域驱逐。
就连昨日老友的结婚宴席，也是临时收拾好自己赶来参加，让这些月日夜兼程的自己勉勉强强有了个人样，不至于给自己的朋友丢脸。
该庆幸么？结婚的朋友当初为了稳定没有跟自己出来打拼，最后却成为了唯一没有参与这场背叛的人，他甚至浑然不知自己在事业上的一败涂地，还以为江总依旧是原来那个意气风发的江总。
也许，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不像昨天看到的那个小孩，看起来刚刚十八，正是年轻气盛的模样，拥有着大好的年华。
可惜自己在西市怕是给不了这小孩多少照顾了，能帮几分算几分吧。
——
在卫尘臣一番大着舌头的含糊讲解下，林未安勉强听了个大概。
曾经带着自己的兄弟在服装界干过一番事业，但是最近被兄弟背刺，累死累活得来的产业全便宜了别人，现在一无所有的可怜中年男人。
为了朋友婚礼强装出来的无事，终于在午夜崩溃了么。
林未安没想到自己的小叔这么惨，被兄弟背叛还要赶来参加另一个兄弟的婚礼，甚至为了别人婚礼的完整自己的事情硬是憋着一个字也没说，昨天中午那个新郎的模样显然是对江渊的近况一无所知。
不过，听起来江叔在服装界造诣颇深。
有情有义的人被背叛，最后独自堕落腐烂，主谋却逍遥自在的剧本，在我这可不适用。
林未安心中有了计较，把醉成烂泥的卫尘臣哄上车，拜托司机王叔把卫尘臣安全送回家后，又转头回到了酒吧内。
“一杯尼格罗尼，要苦一点，不加冰。”
林未安重新在吧台点了一杯酒，又问调酒师。
“解酒汤有吗，也来一碗。”
酒吧常有喝得烂醉如泥的客人，所以也常备解酒汤，不过像林未安这样还未喝醉就先准备解酒汤的人倒不多。
调酒师没说什么，很快呈上了林未安要的酒和解酒汤。
“谢谢，解酒汤先放这里，麻烦帮我看一下。”
林未安虽然上辈子常来这家店，但也没法保证店里的客人绝对靠谱，不会往别人杯子里加东西。但调酒师还算正常，因此拜托调酒师，她比较放心。
准备好一切，林未安才带着那杯尼格罗尼走向角落的江渊。
“江叔。”
林未安这一声叫得平静，江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恍惚间转过头来，就看到林未安端着一杯酒。
“你是……昨天中午那个小孩？我真是老了，酒量退步这么多，这点就醉出幻觉？”
林未安听得有些想笑，她也确实轻笑了一声，回道：
“江叔，你确实是醉了。”
但我不是幻觉。
这句话林未安没说出来，而是浅尝了一口手中的苦酒。
调酒师十分靠谱，这杯尼格罗尼苦得要命，但技术又高超，以至于回甘后的余韵悠长，杜松子也香味柔和。
江渊醉得还不算深，像是反应了过来，居然记得几分身为长辈的职责，半醒着道：
“小孩，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江叔，我成年了。”
林未安无奈。
她确实成年二十来年了，不过得算上重生前。
江渊反应了一下，他只知道林未安高中毕业，也确实不清楚有没有成年，但酒精的熏陶下，林未安这么说了，他也这么信了。
像是找不出林未安的差错，又像是承认了林未安成年人的身份，江渊转头拿起自己的酒杯：
“那？干一个吗，成年的小孩？”
这下林未安真是忍不住笑意了，为江渊自相矛盾的话语，也因为……
江渊的酒杯里空空如也，酒，早就被他喝完了。
江渊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叹气一声正想收回酒杯，却又被林未安制止。
没理会江渊疑惑的视线，林未安倾斜自己的酒杯，橙红色的酒液因重力而落入江渊的酒杯，摇晃着，又逐渐平静下来。
“干杯。”
林未安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这一口可是真苦，调酒师那些苦味的金巴利像是不要钱一样放，何况这杯酒还没有加冰，让林未安这种噬甜的人苦得几乎肝肠寸断，又混合着酒精本身的烈性，林未安觉得自己下次怕是再也不会点这杯酒了。
江渊似乎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将杯中的酒饮下，不像林未安这种吃不得苦的人，他喝得迅速，像是调酒师专门加苦尼格罗尼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么一看，对比江渊，林未安好像确实像个厌恶苦味的小孩。
“尼格罗尼真难喝啊。”
林未安毫不犹豫地批评着自己点的酒。
“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又半杯酒下肚，江渊醉得更深了。
“那为什么要点？”
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不算莫名其妙。
毕竟两人并不熟，而酒精又确实很容易让人放得开。
“对于爱喝尼格罗尼的人来说，苦味像是一种刺激，在这刺激之后若获得舒缓，随之而来风味的愉悦会令人倍感陶醉。”
林未安答非所问。
“因此有人觉得它像人生，先苦后甜，万般磨难，最终苦尽甘来。”
不对，
江渊下意识在心中反驳。
人生也未必苦尽甘来。
林未安像是知道江渊心中在想什么，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又补充道：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能苦尽甘来，严格来说，能够苦尽甘来的人，是少数的幸运儿。”
“不过，我会让你苦尽甘来，所以是我喜欢的类型。”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未安没再盯着酒杯，而是看向江渊，话语坚定，像是口中描述已然成为决定性的事实。
江渊已然忘记了自己一开始问的问题，他着实是喝得晕了，可能没反应过来，可能不知道林未安在说什么，因此没有回应。
“好了，江叔，你今天喝得晕了，醒醒酒，我们去休息吧。”
林未安示意服务员递来醒酒汤，让江渊喝下，结束了今晚不明所以的对白。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名利双收的第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