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岛的弧状时间轴》卷尔弧

21、真心（十三）

　　最后一节自习课，小岛趴在桌上对着物理试卷上的电磁铁掰掰左手，转转右手，翻来覆去好几遍，也没弄清受力方向，心烦意乱，手情不自禁地就向大腿伸去。
　　痒死了，好想挠一挠。
　　左边许清晨，右边崔志平。
　　不雅观。
　　小岛两眼一翻，一头栽倒在课桌上。
　　真的好痒。
　　右边崔志平正与物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苦战，他眉头拧成一股麻花绳；左边许清晨正低头专心地，呃，专心地玩手机游戏，还是最没技术含量的贪吃蛇。
　　没人会注意到。
　　要不偷偷抓一抓？
　　好痒，好痒，好痒。
　　小岛的手才伸向大腿，衣服忽然被猛地一拎，吓得她手上那本用做掩护的书“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万眷拽住小岛衣领往门口扯，“跟我去厕所！”
　　“不是才去过吗？又……”
　　小岛话还没说完，许清晨手上游戏机一扔，气得大骂，“靠！就差一点！能不能没事别吓人！我说你们俩是失散多年的连体婴儿啊？裤腰带围一起了？”
　　小岛偷偷瞄向游戏机，不禁幸灾乐祸地笑出声，“你管的着吗？Game Over！”
　　“余小岛，你快点儿！”
　　“又去厕所干吗？要砰砰砰吗？”
　　宋思瑶明明坐在前面，腰杆儿直挺挺地。
　　两人一路小跑到女厕所，虽然没弄明白为什么要在十分钟内上两次厕所，但是小岛还是很享受地肆意挠了几把大腿。
　　“别挠了，”万眷拦住小岛，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神秘兮兮地显摆道，“我有神药，给你涂涂！”
　　“哪儿来的？靠谱吗？”
　　小岛接过万眷手里的药膏，对着灯光，仔细打量。
　　这管儿神药，光秃秃的铝皮外壳，外壳上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
　　“卷儿，咱俩没啥深仇大恨吧？刚刚我还舍命相救来着的吧？你拿这种三无产品是来恩将仇报吗？”
　　“去去去！我告诉你，这管药可不是谁想借就能借到的。我可是卖了我这张老脸好不容易才求来的。”
　　“你这头层猪皮，挺值钱哈！”
　　“这可是跟我们江中神兽玉麒麟借的哦，一般人想借还借不着呢！”
　　“玉麒麟？呵呵，江中有没有土地公公？”小岛简直要笑喷。
　　“哼，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你刚刚帮我报了一球之仇，我才不会去文科班找方南山呢，那些文科班的女生，一个个如狼似虎，不就找校草借个药嘛，好像我要跟她们抢宝……”
　　“等等，你说这管药是谁的？”
　　一阵电流划过，小岛身体不由自主地僵在原地。
　　“你是听见了哪个关键词？校草还是方南山？”
　　“呃，它们，不是同义词吗？”
　　“呦，你认识他？”
　　“呵，呵，不认识。快给我涂，快点儿！”
　　万眷匪夷所思地看着余小岛一脸蠢笑，鸡皮疙瘩爬了一身。
　　“玉麒麟？只吃不拉那种吗？”
　　“只吃不拉的是貔貅。”万眷一边尽责地给小岛科普，一边温柔地帮她上药，“方南山只是话少，其实人倒不错，长得好，学习好，性格也好，所以才被大家喊成神兽。不过，据我观察，他助人为乐很有一套原则，”
　　“什么原则？”小岛兴起追问。
　　“你问他有没有笔，他说有。”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万眷手一摊，“在他面前，这段对话就算结束了。”
　　“不是吧？不缺笔谁无聊到问别人有没有笔？”
　　“正常人是这个逻辑吧？”万眷不迭点头，“他不是。所以在他面前，你得厚着脸皮继续问，能不能借给我？”
　　“他借吗？”
　　“他当然借。”
　　“然后呢？”
　　“哪有那么多然后，看他表情就知道了，你和他之间的关系纯粹只是借贷双方，难不成你对债主也敢产生非分之想？”
　　“我要是不还他呢？”
　　“得先看你能不能借到！”
　　“你不是说他助人为乐，只要厚脸皮问，他就肯定借吗？”
　　“不还还有再跟他说话的机会吗？”万眷恼了，一巴掌拍向小岛大腿，“我跟你扯这么多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有药膏？你暗恋人家？”小岛不屈不挠继续问。
　　“你别胡说！”万眷差点儿跳起来，“那，那是因为去年许清晨打篮球摔伤时，我看到方南山用这管药膏帮他涂脚，许清晨那种难伺候的家伙都说涂上去又清凉又舒服，肯定管用。不过但凡有另一个人有药，我都不会去文科班，你不知道那帮女生的眼睛……哎，奇怪了，今天方南山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还问我哪里受伤了？”万眷抹完一层，拍拍小岛没受伤的那圈儿大腿，“你怎么样，好点儿没？”
　　“他问你，哪里受伤了？”
　　“对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们班新来一个姑娘，爬树时给树皮蹭破了。”
　　“你说什么？”小岛顿时不好了，好好的说什么爬树，这下好了，早上是蝙蝠，中午是猫咪，这会儿成猴子了。
　　“说你爬树被蹭破了皮，不然呢？”
　　小岛一声长叹，在方南山心里，她大概再无形象可言，“那他说什么？”
　　万眷嘿嘿一笑，“你觉得他会说什么？姐姐，他已经多说了六个字。你怎么样，到底感觉好点没？”
　　“哦，是挺有用的，那个，既然你不愿去找他，要不这药膏我帮你还？”小岛说完就要去夺万眷手中的药膏。
　　“哦？”万眷手往身后一藏，“你要自己去还？刚才不是嫌弃人家是三无产品吗？说，是不是听见人家长得好看就动了歪脑筋？”
　　“没有！”小岛急了，“我这不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小岛，真不麻烦，我再跑一趟文科班就是了。”
　　“卷儿，给我吧！”小岛做可怜状。
　　“我不给呢？”万眷故意板起脸。
　　说实话，这一天，她着实被小岛带坏了。
　　以前的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许清晨前面，没有人同她说话，她也不愿意主动去找其他女生，理科尖子班的女生大多数都埋头苦读，沉默不语，不像余小岛，上来就给她灌奶茶。
　　好吧，她承认她是被奶茶收买了，不过更确切地说，收买她的是体育课上的那串儿连发炮弹，砰砰砰地感觉真他妈太爽了。
　　“你试试！”小岛威胁道，“快给我。”
　　“不给不给就不给，”万眷把药膏高高举起，撒腿就往外跑。
　　小岛一路紧追，追到教室门口时，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