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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婚后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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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叶槿安还是安全将辛愿带回了叶府。
至叶府,辛愿才发现,
他衣角被烧了一片,
在那件月白色的衣袍上烫出弯弯曲曲的黑色痕迹,
头发有些散乱,上面满是掉落的木头灰烬,
下巴和脸颊两侧长出一截青色的胡茬,
他明明是那样爱干净的人,
如今,却好似被自己拉下了神坛的仙子,
凌乱、凄美又带着些许神性……
……
傍晚,辛愿躺在床上,身旁是正在处理账册的叶槿安。
可是,辛愿知道,
他一直在观察自己的情绪,
因为那本账册,已经好久未曾翻动过一页了。
其实辛愿赶到时,母亲尚有一丝气息,她努力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再看一眼她最爱的孩子。
辛愿这个名字,是母亲取的,她常唠叨说,“希望我的阿愿,无事绊心弦,事事皆如愿。”
母亲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毒死的,
因为她的“女儿”嫁人了,辛夫人不会让她有新的依靠,不会让她的地位威胁到自己在辛氏的地位。
辛愿那日才知道,原来自己每一次能下摘星楼,都是因为母亲服下了一次毒药,她为了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每日都在忍受毒药的煎熬。
她说:“可若是不如此,我便没法陪伴我的阿愿十八年。”
她说:“我的阿愿本应是天子骄子,是阿娘的出身害了你。”
她说:“阿娘多希望我的阿愿也能堂堂正正的娶妻生子。”
辛愿眼角划过一滴泪珠,缓缓渗入身下的锦被中,伴着阿娘的声音,慢慢睡着。
对于母亲的离去,辛愿原以为自己要痛苦难过些日子,可是自己仅仅低落了两天,心中的那股情绪便转为了对辛氏一族浓浓的恨意。
辛氏!
百年基业又如何,不过是迂腐些罢了,自己照样能让它在一夕间倾覆。
……
过了三月,春意更浓,府中的几棵杏树开得正艳,
可是,
叶槿安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满满一树的杏花,觉得这花开得着实碍眼,
因为自己已经吃了快半个月的杏花糕了,年少时爱吃杏花糕的毛病如今都快要被治愈了。
辛愿趴在窗边,
看着一旁树下叶槿安,
转头问,
“连霜,昨日晒好的杏花还有吗?”
丫鬟连霜回忆了一下,“少夫人,还多呢。”
“给夫君再做一些杏花糕吧。”
“是”
辛愿说到杏花糕,忍不住摇摇头,这些日子自己都快吃吐了,这叶槿安怎么还日日惦记着,
这不,又在树下叹气了,
辛愿:许是昨日杏花糕做的少了。
那头的叶槿安仿佛感觉到什么,胃里一阵翻涌,看来待会儿得找个郎中瞧一瞧了。
这些日子,叶槿安片刻不敢松懈,时刻守着辛愿,她看书,自己就在一旁核对账册;她练字,自己就端个砚台在一旁替她研墨;她若是要绣花,自己便在一旁替她掌灯,虽说看不出她所绣之物,但至少不至于让她孤单。
不过,
这些日子,除了叶槿安不敢松懈之外,辛愿也十分头疼,不知叶槿安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每日都盯着自己,难不成是自己表现得不太像一个大家闺秀?
于是,
大家闺秀一般都做些什么?
看看书?辛愿拿起一本《论十八般武艺》随便翻了几页,都是些末流功夫,不值一观。
练练字?辛愿看了眼笔下苍劲的飞云行书,不错,很满意。
转头瞥了一眼正研墨的叶槿安,算了,豁出去了,学着女子做做刺绣,总像大家闺秀了吧。
辛愿拿起绣绷,
绣什么呢?
绣两条青龙吧。
叶槿安晃眼一看,阿愿为何要绣两条蜈蚣?
……
本以为那日火烧辛府之事,辛府会为了脸面压下来,谁知这两日竟反而传开了,街头巷尾皆在议论,辛府长女辛愿出嫁后仗着夫家撑腰,大闹辛府,将辛府后院烧了个精光。
城东,
聚福楼,
“公子,如此散播消息,于辛府而言,怕是不太好。”
辛恣身边的侍从有些担忧地提醒。
辛恣冷眼斜睨着他,
小侍从立刻退到一边,不再多话。
想起那日辛愿那丫头火烧后院的模样,辛恣竟觉得后背一寒,那狠绝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辛府众人一同拉入地狱般。
明明只是一个小丫头,却能够让自己在一瞬间胆寒,那周身的气势比起自己要更甚几分,似乎比自己更像一个家主。
想到这,辛恣眼中的恨意更浓,自然是要给她一些教训的。
辛愿听闻此事时,正在院中……练剑?
玖扮作送茶点的小丫头进了叶府,
“主子您这是在?”
辛愿头也没抬,手中的软剑如一条游龙,“噌”的一声,带着寒凉的剑气朝着院中的树木绿植而去,片刻间,几节手臂粗细的树木枝干整齐的断开,
辛愿转身,收剑,软剑重新缠回腰间。
“槿安说,若是无聊的话,让我折些花枝回去插瓶。”
辛愿说完,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人微微一愣,
玖:……让你折花插瓶,不是让你砍柴烧火。
“有什么事?”
“主子,属下查到,那些流言,都是辛恣让人传出的。”
辛愿眼底划过一丝不屑,跳梁小丑而已,
玖自然也明白,不再继续这个问题,正准备退下,辛愿冷不防问出声:
“今年的商贸大会,没有给星云楼递邀帖吗?”
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心中似乎有不好的预感,连忙道,“递了。”
“给我送过来,还有,晚上叫柒来一趟,我有事交代。”
就知道这人阴晴不定,玖咬咬牙。
这商贸大会是几大世家联合不少有名的商号一起商讨商贸事宜的聚会,这邀帖,年年都往星云楼递,主子就没一年去过,今年忽然要去,倒让自己猝不及防。
“主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一抬头,辛愿正在把玩着手中的树枝,
玖无奈地看着他,表面上维持着对主子应有的恭敬,
内心:你赶紧放我走兴许还能从火盆里救出你那邀帖。
好在此刻院外传来叶槿安的声音,
“阿愿。”
辛愿猛地从椅子上蹦起来,看了眼地上的残枝断柳,又看了眼一旁的玖,
“下去吧下去吧。”
……
入夜,
柒怀里揣着邀帖,在叶府屋顶间穿梭,
叶槿安执笔在新送来的货单上签下名字,又盖上私印,转身便看到辛愿在一旁捣鼓香炉。
这几日她似乎很喜欢熏香。
“阿愿……”叶槿安话未说完,便感觉有些困倦,许是这些日子太过忙碌了,伸手揉了揉眉心,刚一起身,忽然感觉身体变得沉重,整个人似乎在往下坠。
在人还未落地前,辛愿一个闪身,接住了叶槿安下坠的身体。
同时,柒也顺势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主子。”
辛愿没有理他,将手中的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内间的床上。
“主子为何不直接打晕?属下在屋顶等了很久。”
柒柒同学很没有眼力见地问出口,成功换来了辛愿的一记白眼。
辛愿将床上的纱帐放下,又将香炉里的安魂香灭掉,一把揪起柒的衣角,将人带到门外。
“邀帖呢?”
柒乖乖递上,
辛愿拿到手中,看都没看一眼就随意揣进怀中,
“最近他可能要前往京城参加商贸大会,你一路跟着。”
他那群暗卫,没有一个能看的。
“他?”
柒柒同学还是很没有眼力见,
辛愿白了他一眼,“叶槿安。”
……
商贸大会的前期工作正紧锣密鼓地进行,各地商会和各个世家也都开始往晋安城赶去。
叶槿安站在院中,看着那个倚靠在窗棂边上的身影,有些犹豫。
近来东临城有不少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自己还未曾替她解决,如今又要离开,只怕她在东临的日子不会好过。
辛愿远远地看见他,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高声呼唤,“夫君。”
叶槿安看过去,
这个称呼明明已经听她叫了多次了,可叶槿安还是觉得隐隐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今天这声。
“怎么啦?”叶槿安走过去,
“夫君可是要去商贸大会?”辛愿支着头瞧着他。
叶槿安反问:“阿愿希望我去吗?”
他态度十分认真,
仿佛若是辛愿说一声不,他便真的不会去,
辛愿却忽然嘴角一弯,倾身上前,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两人靠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
“难道夫君要在家中陪我吗?”
辛愿那张精致的面庞忽然放大在自己眼前,
她确实很美,
肤白胜雪,
眉目如画,
长长的羽睫轻轻扇动,
叶槿安呼吸一滞,
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却感觉到腰肢处一股力量拉住了自己,
低头一看,
此刻她探出半个身子,纤细的手正揽在自己腰上,
她嘴角微勾,眼睛里都是笑意,
叶槿安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自家夫人调戏了。
调戏?
是调戏。
连叶槿安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用这个词。
不知是不是错觉,看着她这副带着隐隐笑意的眸子,
总觉得似乎很像一个人。
……
最终,
叶槿安还是在辛愿的坚持下踏上了前往晋安城的路。
晋安位于东临城的南方,那一处漕运发达,官道畅通,商客云集,所以每年的商贸大会皆是在此处举行。
叶槿安是随着父亲叶明一起来的,虽说族中之事已经多半都交给了叶槿安,可毕竟叶明才是家主,这般盛会,若是家主不来,也说不过去。
这一路上,虽说无事发生,可是却也听到了不少消息。
“听闻此次盛会,星云楼的楼主会来。”
“不可能,星云楼这么多年,从未参与过。”
“怎么不可能,若不是星云楼楼主要来,今年世家之人怎么来了这么多。”
“那倒是,只怕都是冲着星云楼主来的。”
叶槿安倒是很疑惑,脑中浮现那个一身红衣的张扬身影。
他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今年为何突然参加商贸大会?
按照自己的对他的认识,他那样嚣张,不可一世的人,是断不会参加如此无聊的活动的。
“槿安,为父也早就听闻星云楼楼主将至,听闻他虽年纪与你相仿,却眼光独到,能力出众,你定要找机会与他认识一番。”
叶父认真的交代着,这位星云楼主不仅在楚国很有声望,就连附近不少国家的商人都十分给他面子,若是能够结交这位楼主,那日后叶氏的生意只怕会翻上不止一番。
叶槿安尽力忍住:
眼光独到?爱看春宫图算吗?
能力出众?厚脸皮的能力倒是尤其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