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田大鱼

4、第 4 章

　　赵穆在山下的时候就听说过，山上的静虚仙人喜好虐打年纪小的男弟子，根骨打残奄奄一息的比比皆是，不过能从他手底下活下来的现在个个名声在外，毕竟死里逃生。
　　里间。
　　脱得很干净。
　　鞭子也打得很尽兴。
　　这法器叫八龙骨，一鞭烂肉二挫骨，三鞭蜕皮断尾，四鞭破丹竭气，五鞭碎魂震心灯，五鞭子之后才是炼魂凝丹塑骨，共八鞭，至于新肉，得靠自己长。
　　静虚真人极端慕强，自身江郎才尽便将期望强加在峰内弟子身上，据说更是偷师乘、束、复、遂四峰而自己炼器，他觉堆砌丹药治标不固本，还是得先淬体，故钻研古法千千万，漫险境里跑，杀了不知多少妖兽才炼制出这把鞭子。只是其中苦痛滋味并非一般人可承受，且新生躯体不过是在现有躯体之上的重塑，如若资质过次，就算是打多少鞭子也打不出个好的。
　　怕得小人挂记，静虚真人从未向人说明，而被炼打之人皆是挑在即将升大境界前夕，又打得捏劲收力，并弟子无有天骄之资质，且在大比夺得名次后请示转入他门之下的居多，因而还无人知晓其中奥义。
　　白舟记得在书中剧情里也有过这段，只不过原身是为以赵穆炼药而突破自身极限，并非想改善他的体质。
　　赵穆从小被人往死里凌虐，剩半口气的次数不计可数，或者本就没有那所谓的半口气，他已然死了无数次。这类苦痛他再熟悉不过，何况他本就谈不上有什么丹田气海，毕竟他只是拥有死不掉的体质罢了，根骨经脉盘虬参差，本来自己就是被依照外门弟子的流程分到这儿的。这种痛苦，不过一瞬间肉烂骨碎筋断一次到底，远比从前的凌辱要痛快的多。因而在第五鞭的时候他才呜咽出声，只是下一秒又安匿下来。
　　因为他依稀看见师尊的手又颤了一瞬，鞭绳险些就要落到地上了。每打一次师尊便停下来快速地检视起我的情况，而不同于以往痛苦的施加者愉快无比地期盼着我的死亡。
　　在周身都是师尊的灵力波动的境中，他全然眷恋这种处处牵动的关心，尽管痛苦的给予者是同一人。
　　这八鞭下来白舟的手都是震颤的，并非灵力波及，而是心里震撼。毕竟在记忆中静虚仙人收着力的时候那些弟子都是如堕地狱，慕生求死。自己可真够冷血残忍，或许比起静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穆直觉麻木，双眼半阖着模糊看着白舟俯下身喂给他一颗药丸，明明唇齿鼻肺间都是血，却依稀闻到了一股不知名的清香。临昏迷前又拼尽全身所剩无几的力气去看了白舟最后一眼，却偶然发觉师尊的眼神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似乎此刻仅属于他一人。
　　说来荒唐，明明这两天一路上都是仙草仙鹤仙境，而直到这时候赵穆才觉着自己真正步入了仙门。
　　是因为被打习惯了吗？赵穆不禁自嘲地想。

　　安顿好赵穆，白舟才去床上小憩一会儿。他脑中有些混乱，尽管他已然给赵穆喂了生肌丹，但他明白，丹药的作用不过是催化，骨肉飞速增长的痛苦还是要赵穆自己承受。可，他这一番动作下来，真的正确吗？如果这里不是自己看的那本小说的世界，赵穆也不是主角呢？
　　可无论如何，白舟也无法可解。
　　就如在现实世界一般，尽管对所处世界有万般猜测，白舟总是要“活”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排斥，这两天即便身体适应再好而总有几瞬脱离感，才闭眼一会儿他就在半醒间做起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