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达彼岸》我怪饿的

11、你！抱着江堰

　　　　江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波动立刻否认：“没有。”

　　“那你说怎么办？”邵江站起来走近他。一步一步，邵江生的高。逆着光的时候周遭气势更盛，看不清脸了。江堰无法具体捕捉对方的情绪，后退一步。

　　“我把钱转给秦砚礼回头让他给你？”只要顺毛还是很好说话的。结果对方的反应和预料中的截然相反。

　　邵江没说话一直走到江堰面前，江堰退无可退背后抵上门板略微抬头看他：“邵江？”他的脸上带着不知所措，邵江这人好几次都突破和人礼貌的社交距离。

　　实在是太近了。

　　邵江仔细扫过他的脸然后静静的和江堰的眼睛对视。

　　果然是深灰的，弱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种惊心动魄的无机质的美。

　　“江堰。”邵江开口喊他。

　　“嗯？”他以为邵江会给出解决方法。结果对方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你认识Ady吗？”

　　Ady。

　　邵江也是深思熟虑才问的，这个时候江堰满心眼都是要离开这里。急于解决钱的问题，而且邵江发现这人和自己近距离接触就会非常紧张。

　　这个时候是最好发现破绽的，邵江认真的看江堰的脸。

　　他和江堰一样会从人表情中捕获有效信息，江堰是有特殊人教他学习。邵江是周遭环境耳濡目染，极速要求自己成长起来自然而然学会的。江堰对待‘同学’不太设防果然下意识按照邵江的指令去回忆。

　　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这对邵江来说就够了。

　　说明对方的记忆力确实是有Ady这个锚点的。

　　会是你吗？

　　江堰是认识的，一条会吃人的鲨鱼，小时候的梦魇之一但鲨鱼和人不能算是认识，略带犹豫的：“你问的是人还是什么？”

　　他希望邵江不要把自己当傻子，会问Ady是人还是什么。

　　邵江听到这句嘴角上挑反问他：“当然是人了，不然...”说着他低下头靠着江堰的耳边。江堰觉得这人真的好喜欢靠着人讲话，他不适应于是稍微让了让。可邵江说话的热气躲不开他听到对方说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话：“不然，还会是一条会吃人的鲨鱼吗？”这句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愉悦，江堰都不用去看邵江的脸都能感觉到。

　　“你...”江堰一时之间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蹙眉。

　　“Muse？”Ron的声音从耳麦里响起，带着疑惑。

　　打断了江堰的思路。

　　邵江贴的很近能听到Ron的说话，喊的是江堰之前解释的那个英文名。

　　看来对方确实是叫这个，邵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也跟着喊了一句：“Muse？”

　　邵江知道自己在硬件上的优势，自带的为什么无所不用其极？于是他故意的，声音更沉更低些，带着一种特有的调调。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明明Ron的声音贴的更近但邵江的声音却带着痒意让他想要逃离。

　　好奇怪。

　　江堰在邵江的注视下抬手按下耳麦回答：“嗯。”眼睛也看着邵江，一句话回复两个人。

　　Ron得到回复用英文问他：“你在哪来？回来。”

　　“马上。”然后挂断。

　　邵江知道他真得走了，后退一步左手伸手绕到江堰的背后。手乱摸了一下，状似不经意的找门把手，实际轻微碰了两下江堰的后腰。江堰没被人摸过这里下意识往前一步想要躲开，结果和投怀送抱似的要往邵江怀里钻。

　　邵江用右手按住江堰的肩膀：“别动。”

　　江堰被定住，心里还在庆幸。想这次总算没说什么Omega不能离Alpha近这种话了。

　　邵江左手摸上门把手但也几乎把江堰圈进臂弯，右手搭着他的肩。稍微弯腰靠着江堰的另一边肩膀突然开口：“请我吃饭吧，算还水果钱了。”

　　实在是太近了，他现在几乎被邵江圈在怀里，江堰已经六神无主了，胡乱点头：“好。”

　　邵江笑了一下，很轻：“随便吃点便宜的就好...”

　　江堰没见对方笑过，就算是那种自己平时带着社交性的笑容也没有。可能邵江现在心情真的很好他有点愣，呆呆的：“好。”

　　“我有点忙，你要是喊我吃饭得先打电话...可以吗？”邵江难得用征询别人意见的口吻。

　　“可以。”江堰又点点头，他被邵江的节奏带着走。完全忘记把钱给秦砚礼然后让对方转交的可能性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邵江决定放人。

　　手腕用力下压。

　　咔哒，门被打开。

　　秦砚礼一看门开了，立刻要进去。

　　结果就看到江堰笔直的背影对着他，而他的好兄弟邵江几乎算得上眷恋的姿势整个人瘫在他的好朋友江堰的身上，左手还圈着江堰的腰。头埋在颈窝很强势的一个带着占有欲的姿势。

　　几分钟前还想，自己和江堰是他们三个中关系，最好的那一个的秦砚礼：“？”

　　邵江察觉到有人抬起头，带着不屑的眼神刮了秦砚礼一眼然后起身：“那你走吧，等你电话。”

　　语气很熟稔，好朋友似的，还等你电话。

　　秦砚礼：“？”

　　我出去叫个水果把最好的朋友叫走了？关键水果还没叫到。

　　他以为江堰会说没有电话，这样自己就可以插嘴。没想到江堰点点头：“好。”

　　秦砚礼：“？”

　　江堰转身看到秦砚礼站在那里点点头，示意自己走了。

　　秦砚礼：“？”

　　耳麦里的Ron催促江堰快一点回来，邵江因为江堰要请自己吃饭满意点头，江堰因为着急脚步急促快速离开。

　　唯独秦砚礼，热情的把江堰拉来没说上几句话就要走了。

　　独留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回到包厢。

　　闻人迟坐在‘床’上身上没有一点烟味，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听到脚步声：“哟，回来啦？”

　　邵江：“嗯。”语气上扬。

　　秦砚礼：“嗯。”语气失落，尾音要低到马里亚纳海沟了，但他还是开口询问：“邵江，江堰要和你打什么电话？”

　　“电话？”邵江带着疑惑的语气：“什么电话？”

　　秦砚礼咬牙切齿：“就刚才在门口，你！抱着江堰！说那你走吧～等你电话！”他的语气带着指责：“刚说完就忘记了吗？！”

　　“哦～”邵江状似才想起来：“你说这个啊，江堰觉得我人很好，说要请我吃饭。”他坐在‘床’上解开手环：“你也知道我很忙的没什么时间，而且江堰实在盛情难却...”

　　邵江没说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闻人迟爆笑出声。

　　邵江黑着脸。

　　秦砚礼感觉自己出去一趟已经完全被隔绝在外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闻人迟笑了好一会才歇下来，面对秦砚礼他就没那么客气了。出声嘲讽：“就算你在现场看完全程，也不会知道笑点是什么。”

　　邵江的脸不黑了，满意点头：“确实，以你还未开发的大脑无法理解。”

　　秦砚礼：“......”

　　“你们！太过分了！！！”

　　原本沉闷的气氛因为江堰的到来好了许多，闻人迟原本因为明天要外飞，心情不好。现在也好了些。

　　“前段时间是邵叔叔故意安排的吧？”闻人迟拿过床上凹陷处配对的平板随便玩了点弱智游戏，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邵江聊天：“你最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邵江摇头，半开玩笑：“也许和新同学走的太近了吧。”

　　闻人迟不太擅长玩游戏，他很少玩。

　　他也不太擅长和人交心，他没试过。

　　果然弱智游戏只有秦砚礼会玩，还往里充那么多钱。他放下平板，转头很平静的看着邵江：“邵江。”

　　“嗯？”邵江眼睛看着投影仪的拍品，一个设计师设计的耳钉。深灰色的，其中带着蓝调蓝到极致的时候还有点翠绿。灯光打过更加夺目，配长相像江堰那种美的惊心动魄的人。

　　他按了扶手上的加价按钮。

　　大屏幕上滚动一下。

　　秦砚礼的包厢名字往上，显示加价。

　　各个包厢里窃窃私语。

　　“秦砚礼他们也来了？”

　　“之前一直没动静啊，以为不来了呢。”

　　“不争了吧，一对耳钉。”

　　虽然是价高者得但难免的还是有些弯弯绕绕，比如借花献佛，比如刻意让道，比如事后报复。

　　而大家有一个众所周知的事情，秦砚礼只要一出现基本是和邵家和闻家两人一起的，众人分不清是谁拍耳环。

　　不过就算是谁拍的都不重要，他们三个中任何一个他们呢都不打算去竞争。各个包厢纷纷停手，最后这对市值百八十万的耳环被邵江以二十万的价格拍下。当然市场价是设计师的名头占了百万的不少水分，大家愿意卖个面子。

　　但是邵江不知道这人是谁，只是觉得这个耳钉很适合江堰。

　　也许江堰不戴耳环，也许戴上也不一定会合适，也许这对耳钉压根也不会送出去。

　　但是邵江还是买了。

　　其实邵江是不会事后报复的，他懒得做这种背后的小事。有这个功夫不如脱了束缚人的西装去和闻人迟秦砚礼去吃一顿烧烤。

　　明天闻人迟就要外飞了，他还没带闻人迟去滑翔。

　　自己做的一些事情有点让邵珩誉注意，他这几天这么忙是邵珩誉故意安排的。在敲打他不要做没用的事情，邵江拍卖完之后才回应闻人迟，他转过头知道闻人迟不擅长和人交心，刚才晾了一会儿没准闻人迟冒出来的一点心思就缩回去了：“怎么了？”

　　闻人迟这次反而没说没事，他很认真的盯着邵江：“我们十几年的交情了，邵江。”

　　邵江点点头，他不知道闻人迟突然这么认真要说什么。

　　难道发现什么了么？

　　闻人迟真的不习惯，自嘲的笑开：“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以前的你还能因为一些小事和秦砚礼争的面红耳赤。”

　　邵江笑笑：“那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才几岁。”

　　闻人迟也笑，不过笑容带了几分真。

　　其实那个时候最‘沉熟稳重’的反而是自己，不争不抢。像个小大人，还是邵江和秦砚礼要学习的榜样。

　　但是邵江成长的速度太惊人了，等到闻人迟回头去看他时甚至无法发觉，邵江是什么时候从闹腾变得稳重。从爱撒娇变得沉默寡言。

　　他好像一夜之间就这样了，然后迅速顺应洪流不去看，不去想，不去挣扎。

　　“邵江，我们不是朋友么？”

　　邵江静下来，思绪从记忆中拉回半晌闷闷的：“嗯。”

　　闻人迟实在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组织了半天也是别扭的：“有什么事情，也和我说吧。”

　　邵江：“没什么事。”这是不打算讲的意思了。

　　闻人迟知道点到为止，他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在打游戏差点和人吵起来的秦砚礼：“邵江，是真的。自己扛不住的时候也稍微休息一下吧。就算没有办法解决，还有我们会撑着你。”

　　邵江很平静的回视他，想了想自己在做的一些事情半晌：“好”

　　闻人迟就不再讲了，他说不出更肉麻的话。也知道自己说到这种地步，邵江肯定是听进去的。就算邵江不会和他吐苦水但至少会有点底气，去面对一些事情。

　　人不能一直孤苦伶仃的飘在那里的，会麻木的。

　　邵江其实就是这种状态，不看，不想，不问。

　　邵珩誉说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闻人迟知道邵珩誉这个联盟以来最优秀的领导者，果断，利落，他的政绩空前绝后。是这个国家的一支强心剂，是拥有无数称号的优秀政治家，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没把邵江当做儿子，而是当做继承人。

　　他让邵江几岁时天真烂漫和所有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甚至让让邵江建立了一个比普通人更加美好的世界观。任由他野蛮生长。到了时间之后自己出手将这个世界观打碎，然后由邵珩誉自己拼凑出来他满意的继承人的模样。

　　邵珩誉很满意，邵江几乎符合所有继承人的优秀特征。

　　也就是自己的特征，闻人迟时常能从邵江身上看到邵珩誉的行事风格和雷霆手段。

　　邵江闭着眼睛，又睡了一觉。

　　他其实，真的很累了。

　　秦砚礼打游戏的声音很小，时不时带着夸张的音效。不吵，反而安心。

　　闻人迟看文件，时不时敲击键盘或者低声沟通些细节。也很小声。

　　十一点多的时候拍卖会散场，主办方由一直没有影子的保镖来挨个引导。这个庄园很大，来参加拍卖会的人也很多。因为庄子里停了很多车，但他们一路出来没碰到一个人。

　　保镖把车开过来：“秦先生，请放心每个包厢都有专门的通道出来。不会碰见彼此的。”

　　这个拍卖会是完全私密的，包厢名字很多都是一个称呼。

　　只有秦砚礼这个奇葩会直接把自己的字【砚礼】写上。

　　秦砚礼和闻人迟也象征性的拍了点，后半场也休息了会或者做自己的事情。

　　这个拍卖会是私密的那当然是有原因的，后半段全是不堪入目的东西。秦砚礼直接起身关了显示屏，自己投了个动画片看。

　　“后续会有人联系您商量东西送达的时间，地址是否还需要更改？”

　　秦砚礼：“没要改的，那对耳钉送到邵公子名下，账不用划开。”

　　说完准备离开。

　　其实主人是想让他们留在这里休息的，主楼的后面就有休息区。

　　但他们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以闻人迟明天要赶飞机拒绝了。

　　主办方还想再留，邵江不耐烦的看了一下表然后略带愠怒：“春宵一刻值千金，萧老板别耽误我时间了。我的耳钉也快点送达，我的人吵着闹着要。”

　　萧老板尴尬点点头，说打扰了。

　　这三个人才脱身，邵江坐在后排吸了点药。自己最近一直在闷咳，也许真的要去看看。

　　闻人迟和秦砚礼在前面闷笑，还学邵江刚才说话的语气。

　　邵江原本不错的心情终究还是被打破了，因为这两傻蛋。

　　他不禁怀疑，想到自己累死累活做的那些事情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