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青》百里一泊

5、03-Ⅱ

　　/

　　翌日清早，田究看见无精打采的白霞旎强打精神地跟他笑，眼睑下两弯黛青让他微蹙了眉头。
　　“早呀究哥，吃早饭了没？”
　　“刷夜了？”
　　“没有。”
　　白霞旎下意识答，回过神又有些抱歉地试探。
　　“恩……是熬了一点，我不困的。新家铺子的水豆腐很好吃，我们去尝尝吧，好吗？”
　　“真的不困吗，小旎？”田究叹口气。
　　“真的，一点不困呢！我们吃完去玩！”
　　“上来吧。”
　　田究真拿她没办法，白霞旎性子倔又敏感，如果因为她的原因没有玩好，她能愧疚到补偿为止。

　　摩托车从羊肠巷子间七拐八弯，终于在一处老骑楼找到早点店。
　　八点钟，白气喧腾，吃饭声不绝，生意很是好。
　　“究哥，你吃什么？我请你。”
　　“听我同学说这家水豆腐很有名的，要试试吗？”
　　白霞旎指着垂在店门顶头的菜单价目表询问田究。
　　“好啊，听你的。”
　　“老板，要两碗水豆腐。”
　　“好嘞。”
　　白霞旎和田究坐下。
　　为了今天她刷完笔头的任务就开始扫除般，翻箱倒柜将本就不多的衣服全铺出来，挑选好久，终于搭配了一条适合今日天气又不那么寒碜的小碎花清新风。
　　眼下正是少林寺穿搭大受诟病的时代，田究穿得旁若无人，不知锡纸烫过期了没。他自得其所，丝毫觉不出自己的形象有多精神小伙，像没一丁点察觉。
　　水豆腐腾腾端上桌，白霞旎看田究面无表情狂倒辣油，整碗豆腐红成炼狱，他大吃一口，仍是云淡风轻。
　　“恩，怎么了小旎？”
　　田究见白霞旎看着他，自己那碗几分钟过去仍一动未动。
　　“没。”
　　白霞旎赶紧低下头，拿起汤匙挖一口含进嘴里。
　　甜甜的，跟他的口味不一样。

　　早起天还不算热，待会便如蒸笼般热得人呆着不动也汗水横流的。
　　田究说看错了时间，票是夜场的，下午四点开园，于是提议两人先去漫画屋。
　　漫画屋在商业大厦二楼，推门进去的一瞬，冷气扑身裹来，舒缓了浑身上下每一处热乎乎的毛孔。
　　“哟小究，稀客啊，这位——？”
　　店主是个年轻的男人，看着比田究大不了几岁，一进门认出田究，放下手里的纸绕过柜台来打招呼。
　　田究看了眼白霞旎，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叔叔的儿子，没事的。”
　　“先进去吗，我等下去找你。”
　　见白霞旎进去，田究转过头笑着回应男人。
　　“还有打听人顾客隐私的啊江哥。”
　　“少来了，行，顾客，上帝，赶紧请进。”

　　店面很宽阔，日韩风格装修，被长长的书柜分割成不同区域。咖啡饮品，手工，堂食，甚至有帐篷造型的小空间，安装了小灯，铺着软垫子和夏凉毯。
　　由于是休息日，白霞旎见有零零散散像她差不多的学生坐在小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漫画。
　　环境静谧，气温偏凉，很适合……补觉。
　　白霞旎随手抽了一本，在无人的地方靠着沙发等田究。
　　好慢。
　　等着等着困意上涌，迷迷糊糊能对着同一页看十分钟不翻页。
　　及至身上被人披了层毛毯，这才惊觉。
　　“究哥？”
　　“体验到学渣的辛酸了吧。”田究手里拿了本《钢之炼金术师》，见白霞旎垂着头醒来，先一本正经，随即因她懵懂的样子低声笑出来。
　　“困了？”
　　“睡吧，我给你挡着。”
　　“我怕睡过头。”
　　“不会，我叫你。”
　　白霞旎不是看不进去硬要捧书读的人，听了田究的话当下把书放回去，抱着毯子蜷缩在田究身侧，伴随一页页轻缓的翻书声，昏昏沉沉睡去。

　　当真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

　　是自然醒的，抬头，飘窗外已是浓重的午后意味。
　　白霞旎心中一跳，惊慌无措。看向旁边，田究一手撑着太阳穴的看书姿势未变，仿佛窗之外朝飞暮卷，白云苍狗不过错觉。黄粱一梦，醒来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改变。
　　见她醒来，合上书。
　　“醒啦，吃点什么？”
　　白霞旎摇了摇头。
　　“现在几点了，我们没迟到吧？”
　　“放心。唔，要不来杯咖啡提提神，嘶，冰美式太苦了点……”田究指点着桌上菜单纠结。
　　“我不饿啦究哥。”
　　“可是我饿，陪我吃点吧，嗯？”
　　又来了。
　　撒娇的狗狗样。耳垂悬着的银环眩出一层白光，白霞旎好想捏捏他的耳朵，是不是也同小狗的耳朵一样柔软呢？
　　白霞旎摁开手机，上面显示三点半。
　　“不要。”她知道田究什么意思。
　　白霞旎揪着田究的衣角，摇头。
　　“田究，我晚上九点还有班。”
　　田究愣了愣，嗯一声把书归还原位后走出去。

　　“走啦？”
　　“走啦哥。”

　　接着车带人飞似的驶出去，风把衬衫吹得鼓鼓的，衣袂乱空扑腾，田究隐现的花臂让他们收到一路侧目而视。
　　在他身旁一起走，最不缺各式各样的注目礼。但是，他们好像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