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我给大伙儿评评理》卡特亚

8、第 8 章

　　在见过神殿的祭祀琵西雅后，得知阿波罗在其母亲勒托处听取训诫。达芙妮便将阿莱克涅织好的布匹交予这位盲眼的少女，离开神殿回家中去了。

　　回家后的达芙妮想了很多事。落后就要挨打是真理。即使是她的前任正义女神忒弥斯，手里也握着锋利的银剑，用以惩罚不服公正之人。光靠给人家说好话，有什么用呢？

　　可若是要提升力量，必然离不开掺和到争斗中。在她看来，忒弥斯就是因为上班摸鱼划水，才渐渐使人间不公，自身的力量也被削弱了。

　　作为世间数量最为众多的仙女，宁芙们可谓是一个巨大的情报站。在这个除了神没人知道邻城发生了什么事的年代，众多来自山川、湖海、甚至是冥界的宁芙们，靠口口相传给世间的姐姐妹妹们传递着八卦娱乐。

　　所以达芙妮回家没多久，便听闻神王又变成老鹰下凡抓了漂亮男孩来，表面上说是要做侍酒童子，实则是小男宠，为此甚至把亲生女儿的倒酒编制都给没收了。

　　诸如英雄的卡德摩斯养育了不争气的外孙阿克泰翁，这位猎人在基塞龙山上狩猎时，偷看阿尔忒弥斯洗澡。女神惩罚他变成麋鹿，他最后被自己的狗子咬死了。

　　再诸如，埃宋的儿子伊阿宋集结了五十位盖世英雄，乘坐阿尔戈号前往科尔喀斯去寻金羊毛，结果五十位英雄跑了龙套，难题均被会魔法的公主美狄亚给解决了。拿到金羊毛二人便欢天喜地地结婚，成就一对佳侣。

　　一众宁芙们直呼男人练得好不如嫁得好。达芙妮倒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金羊毛”。

　　达芙妮知道美狄亚是著名的古希腊悲剧人物。这位被热恋冲昏了头脑，法力强大的女子，为了替伊阿宋夺得金羊毛，不惜杀掉自己的哥哥，抛弃了自己的父亲。却没想到伊阿宋见异思迁，做了古希腊著名陈世美，最终那个疯狂的可怜女人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孩子。

　　恋爱脑真是要不得。达芙妮对古希腊神话最为不平的，就是美狄亚的故事。

　　如今正赶上美狄亚已经替伊阿宋取得金羊毛，打听到二人如今正在伊俄尔科斯海港欢庆胜利，隔日达芙妮便骑上她的小马直奔海港去了。

　　到了才听说埃宋已经老得不行了，好儿子伊阿宋孝心外包给媳妇美狄亚，美狄亚正在满忒萨利亚地找草药想要医治公爹。

　　达芙妮寻至二人住所，只向美狄亚的侍女道“新任正义女神达芙妮降临此处。”便等在这处宫殿中。

　　不多时美狄亚回来，显然是被达芙妮的到来吓到。她深知自己杀害兄长的事必然会受到惩罚，便以为达芙妮是为此而来。

　　但或许强大的女人都习惯不动声色，美狄亚跪倒在地后十分平静。

　　面前的女子美艳异常，一头红色的卷发编成发辫由脑后垂直腰部，身着精美绣裙。气质很是火辣热情。

　　她张口恭敬询问达芙妮，“您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达芙妮面无表情道，“我来是想要向你的丈夫借金羊毛一用，用完会还。”

　　美狄亚长舒一口气，语气也不似方才紧绷。“金羊毛已交予我丈夫的叔叔，伊俄尔科斯的君主珀利阿斯。”

　　顿了顿，美狄亚继续说道，“正义的女神，我丈夫的叔叔为人残暴恶凶狠，王位便是窃取自他哥哥埃宋。我与我丈夫欲向珀利阿斯复仇。”

　　“您是执掌正义的女神，我恳求您能站到我们这边，不再插手这件事。我向您承诺，一旦我的丈夫夺得王位，便将金羊毛献给您。”

　　说完脖颈僵直，似乎很害怕达芙妮不同意。

　　达芙妮笑笑，“好啊。”

　　美狄亚便放松下来，随后召来侍女服侍达芙妮，自己钻到一个小屋子里不知道研究什么黑魔法去了。

　　到晚上，达芙妮见外面灯火通明，侍女和美狄亚的老公都站在门外，仅美狄亚和埃宋一站一躺在宫殿中央。宫殿正中摆了两座祭坛，左边的那座祭拜了魔法女神赫卡忒，右边的那座居然是祭拜达芙妮的。

　　美狄亚当场用刀砍断了一只黑山羊的脖颈，收集了山羊的血液，又混了酒液和羊奶进去，倒在坛前的沟里。

　　这还是达芙妮第一次见到黑魔法的祭祀，当混合的液体在沟中汇聚，达芙妮隐隐感到自己的神力有所增长，心灵都愉悦起来。

　　原来这就是食香火的感觉啊，好舒服。怪不得诸神都喜欢在人间建造神庙。

　　达芙妮又见美狄亚向冥界之主祷告，祈求他不要过早夺走老人的生命。

　　不知道哈迪斯那个宅男有没有听到，美狄亚祷告完，便对着老埃宋念了一长串的咒语，老人立时就陷入死寂般的睡眠。

　　随后她用收集来的花草和种子，混上沙土、鸟翅膀、狼肝脏等，熬了浓浓的一锅药，取出一柄刀，一边给老人放血，一边将药往老人的血管里灌。只见那苍老的埃宋，头发由白转黑，转瞬皱纹全都消失了，佝偻的身体也恢复了强壮的猛男样子。

　　甚至比她老公伊阿宋还俊美健壮。

　　达芙妮未曾干扰美狄亚。美狄亚见她只是静静观看，仪式完成后，向达芙妮深深地鞠了一躬。

　　美狄亚和伊阿宋成日里不知在钻研什么事，达芙妮也未曾干涉。

　　这日晚间，达芙妮正坐在宫殿泉水旁的椅子上，努力回忆着上辈子美狄亚悲剧故事中都有哪几位神参与。

　　啜饮了一口葡萄酒，忽然闻到一股隐隐的月桂花香气，达芙妮警惕，但她装作毫无所觉，打起了瞌睡。

　　阖上眼皮后，等了许久。爱琴海的风徐徐吹到面上，月桂花的香气变得越来越馥郁。

　　有人轻轻抽走了她手中的酒杯，指尖碰触到她的手背，随后温热的手掌紧紧地贴了上来，将她的两只手都覆在扶手上。

　　达芙妮感到手臂发痒，背后冒出一片鸡皮疙瘩，她强忍着抽搐的嘴角。

　　月桂花的香气越来越近，炽热的鼻息终于喷到了她的脸上。下一秒，来人湿润的吻便印到了她的唇上。

　　达芙妮再抑制不住生理性的厌恶，猛地睁开眼睛，双手用力推开他。

　　阿波罗被推得一个趔趄坐在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阿波罗以为达芙妮已经沉入睡眠，毫无防备，因此撞翻了盛满葡萄酒的陶瓶。醇香的酒液溅了他一身。

　　达芙妮怒发冲冠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金发湿身的日神。他碧蓝的大眼中满是被抓包后的震惊和懊悔，金色的长发被酒液浸湿，几绺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鲜红色的酒液顺着流畅的面部划过下颌，滴在他裸露出的白皙结实的胸膛上。

　　像只可怜兮兮、毛发顺滑的大金毛。

　　达芙妮：真是要了命了。

　　这谁能受得了？

　　若不是被厄洛斯的铜箭射中，达芙妮怕是会当场对阿波罗上下其手。

　　然而铜箭的强大之处就在于此，它扭曲情人眼中的形象，给燃起的爱欲之火浇冷水，给激烈跳动的心脏注冷流。

　　达芙妮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波罗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酒液，并未起身，只是靠向达芙妮的椅子，抬头看达芙妮，“我预知美狄亚将酿成大祸，因此前来劝阻。”

　　阿波罗同样承袭了忒弥斯的权柄，他同时拥有预言的神格，能够预见未来之事。因此备受各地的民众追捧，香火上吃很好。

　　可是若要劝阻美狄亚，大可以向神庙的祭祀降下预知的神谕，他没说来到伊俄尔科斯是因为知道她也在。

　　收到达芙妮送来的织物，听赫尔墨斯说她险些被雅典娜算计，再也无法离开冥界，他心里十分后怕，所以才亲自到此处来。

　　但这些话，他根本不敢同达芙妮说，她听到后一定会飞快逃跑的。

　　达芙妮看到他就烦，将身子偏过另一边。

　　阿波罗见她不再说话，也不多言语，拿出里拉琴自己弹奏起来。

　　他内心很是喜悦，达芙妮这次见到他并没有逃之夭夭，在他看来就是好消息。

　　二人难得地享受了片刻宁静的休战时光。

　　地中海夏季干燥的夜风吹拂，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弄着琴弦，缠绵哀怨的琴声诉说着别离，悠长地笼罩在此处。达芙妮听着悦耳动人的琴声，真正萌生了倦意。

　　一曲毕，阿波罗温柔地说道，“达芙妮，你可知伊阿宋是受雅典娜庇护的英雄？便是她唆使厄洛斯使金箭，令美狄亚狂热地爱上伊阿宋的。”

　　阿波罗眉头笼罩上愁绪，达芙妮静静地看他俊美的面容。

　　只要他表现得像个正常人而不是只泰迪，达芙妮就可以稍克制下自己的厌恶，试图用平常心对待这个男人。

　　她叹口气，“天下苦爱神之箭久矣啊！”

　　阿波罗又道，“达芙妮，你上次在迈俄尼亚便已得罪过雅典娜。我知你如今执掌了正义的权柄，也没有资格管束你行使正义，但你对上雅典娜，可千万要谨慎。”

　　“还有，你当小心那位天后，伊阿宋同样受到赫拉庇护。”

　　达芙妮点点头，“好，感谢你的提醒。”

　　“不过雅典娜这次倒是看走了眼。伊阿宋能算得了什么英雄？”

　　达芙妮耻笑，面上显出讥讽来。月光下的唇瓣闪出柑橘水果般的光泽。

　　*

　　又过两天便听闻，城里盛传美狄亚法术强大，能使枯木逢春，老者返童，连狄俄倪索斯都要向她讨要灵药医治自己的奶娘。

　　珀利阿斯的女儿们听到传言后，豪掷金银请来美狄亚，求她使她们的父亲重返青春。

　　美狄亚同丈夫伊阿宋争吵一番，旋即便去往王宫。伊阿宋则另寻了百来个武士与英雄，个个披坚执锐，不多时也前往皇宫去。

　　达芙妮预感国王珀利阿斯怕是要没命了，美狄亚和伊阿宋应当是前去夺取王位了。

　　果然，不多时便听到城里一片哗然，达芙妮出门来看。

　　只见美狄亚驾着由两只飞龙拉的车，竟然从王宫中飞了出来，直向着达芙妮的方向冲过来。身后的王宫燃起了滚滚狼烟。

　　美狄亚红发披散，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她咧开嘴疯狂地哈哈大笑。

　　手中高举着一团金灿灿的东西，开心地大喊，“高贵的女神啊，我将金羊毛抢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