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石》姜凪水

26、残酷的现实

　　七夕时日伴侣陪伴，这本应是一个很美好的一晚。但却在深夜，灵山响起了一阵哨声。众人纷纷从美梦中惊醒，有经验的内门一次立即冷静下来起身集中，外门弟子倒是一片慌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状况之外弟子着急问道。
　　此时各个长老已经聚集殿前，下令让人管理好情况。灵鹤仙尊就站在最顶峰冷漠的俯视着底下所有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方才收到金玉风陵处飞剑派的求助，阴瘟疫的封印因年月原因变得脆弱，其现在似乎已经突破封印。外门弟子留在这里守住灵山，内门弟子随我一同前去封印妖魔。”
　　此言一下，众人议论纷纷。阴瘟疫的大名可以说无人不识，在所有的妖魔之中它的破坏力属于顶级一类，比一品妖魔更为可怕。所到之处生灵涂炭，瘟疫肆虐。一经其触碰□□腐烂，精力溃散。小型的的阴瘟疫几乎要三个以上长老级别人物才能击败。
　　且这次曾在四百年前出现于世间的阴瘟疫，当年瘟疫肆虐齐国君王又不善管治，任由百姓自生自灭导致当时一片惨状。大道上满是腐尸，民不聊生，全国上下百姓积怨，阴瘟疫诞生。面对一个小村庄的妖魔已经极为棘手，面对几十万人的怨气却比它难百倍千倍。当年修道人没有能力将其斩杀，只能集众人之力一同将它封印。没想到四百年后它还会重现人间。
　　大多弟子因这个消息而恐慌，害怕。宋潇然不会，因为他只有恨。
　　六七年前封印便已经放开了一次，就是在那么仅有的一次意外，他的父母便死于了阴瘟疫的手上。宋潇然揣紧拳头，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独留客栈守着父母的担忧，无法忘记听到他们去世消息时的难过。虽然妖魔并没有它的思想，但弑父杀母的仇他一定要报。
　　江乐欢也直到他的情况，看见宋潇然如此凝重的表情也忍不住安慰了抚上他的背安慰道“潇然，冷静。”

　　众人御剑到达封印所在地绣面镇，情况似乎比猜测的要好上一些，但也足够恶劣。一路上感染阴瘟疫的人也实在不少，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不少腐烂恶心尸体，血肉模糊渐渐溶于水。空气中漂浮着阵阵臭味。幸存的村民不少身上已经出现红色的斑点，实在是不太妙。虽然通知是晚上送达，但这状况妖魔似乎已经影响了有些时日。
　　在他们落地之时飞剑派与医谷的人早已到达，地上铺满粗布正在努力救助活着的村民。齐家俩姐弟也在同列。

　　此时聚集的门派众多，无一例外都在盯着上方漂浮的黑气。夜幕中隐约能看见其骸骨的痕迹。阴瘟疫封印在一处巨大的石碑里，可以看见石碑上贴满了符。此时虽然不少符已经残破不堪，但幸运的是阴瘟疫似乎并没有完全突破封印，只是有一部分开始溢出。
　　听闻绣面镇是一个向以刺绣闻名的地方，百姓以精湛的刺绣技术为傲，人也性情温和，从未有过过多的冲突，因此人人安居乐业，幸福美满。
　　但此时的绣面镇只笼罩着一片绝望与黑暗，感染阴瘟疫的在痛苦哀嚎，没感染的则在恐惧与哭泣，丝毫并不见任何的快乐祥和。
　　“事出突然，惊扰到各位实在抱歉。阴瘟疫突破封印事关重大，仅靠我们没法解决。”飞剑派的长老穿着一身金色华服，眯着眼抚摸着那一脸垂落到腰带的胡子。看起来十分淡然。
　　“再多说也无益，如今还是想办法封印比较重要。”锋刀派的人说道。
　　“说得也是，那还是请各位一起帮忙加固封印吧。”
　　灵鹤仙尊点点头。
　　封印的石碑破开了一个口子，黑气弥漫。肉眼注视宋潇然似乎从里面看到了父母的身影，不像记忆里的和蔼温柔，反倒是一身污血，腐烂的□□，冷漠的表情，以及那尖锐而空洞的眼神。他忍不住陷入了曾经不快痛苦的记忆之中。
　　忽然一双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宋潇然惊得一颤回过神来。只听见江乐欢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他“要封印妖魔了，还在愣着干什么？”
　　“嗯。”
　　宋潇然抬起头来，四周聚集着各个门派的精锐，目光专注手上开始结印把灵力都汇聚到石碑上。前排围成一圈，专注用法术画印防御阴瘟疫。四方灵力相聚，汇聚成一个半包的圆，闪烁的光芒照亮了痛苦的夜。
　　阴瘟疫似乎感觉到危机感，一下加强了力量，股股黑气从里向外冲撞，很快就让结界破开了一个洞。黑气以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向外飘散。
　　“再来！！！”前方的一个弟子喊道。
　　结界重新升起，这一次宋潇然输出更迅猛，结界也更坚固。初开始妖魔与结界还算实力相当，反复冲撞着外面，结界也没有破裂。虽然也有些许弟子因为灵力耗尽体力不支而晕倒，但至少还能维持现状。到了后面，妖魔似乎也开始力量衰退，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了。趁此机会各门派马上加大攻势，稳固结界并且不断压缩最终把妖魔锁在圆里面。
　　“把符拿来！！！”飞剑派长老大声命令道。
　　“是。”在他旁侧一人似乎是长老的亲传弟子，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东西递过去。
　　等到众人把封印加固贴上符咒这事才告一段落。
　　灵鹤仙尊走向前，淡漠疏离的看着石碑抚摸上去，等了好一会才说道“这个应该维持不了多久。”
　　医谷的长老也感叹道“是啊，经年累月封印已经残破不堪。当年擅长做封印的凝月一族因为内部争斗也早已解散了。现在这粗糙的封印总归是治标不治本。”
　　一旁的医谷弟子十分不解问道“今年冉冉升起的幽冥蛟峰不是也擅长符咒一类术法吗？为何不求助于他们。”
　　医谷的长老解释道“新生门派总归是没有那么经年累月积累的凝月一族强大，更何况幽冥蛟峰虽然实力不错但听闻性情多古怪。除妖魔救众生是我们大门派的任务可不是他们的任务，比起求助一个不相熟的门派不如还是跟建交多年的人合作。”
　　飞剑派长老也直到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无论封印多少次总归还是会有突破的一天“果然还是得想办法把妖魔除了。”
　　“要是能得到传说中的玄石就好解决了。”长老感叹道。
　　“这总归是传言，并不可信。”灵鹤仙尊冷漠的说道。
　　“也是。”

　　这无心的一段对话恰巧被宋潇然听去，心头似乎有什么开始变化，就像一颗石子坠入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阴瘟疫光是封印都要集百家之力，要是想杀死除去光自己的力量恐怕如蚍蜉撼树，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自己打败，永远都无法给父母复仇。但若是有玄石跟破空剑是不是能增加一丝希望？哪怕只是一点，总归比现在这般弱小好得多。
　　毕竟玄石有无量的灵力，听闻还能给予让人成仙的能力。说不定真的可以一举把它消灭。

　　宋潇然看向痛苦不堪的百姓，暂且压下心头的一丝想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把阴瘟疫溢出的分身除掉，还居民一个幸福没有疫病的绣面镇。
　　早期因为阴瘟疫死去的人，如今只剩下一片骸骨倒落在血海中。散落的阴瘟疫漂浮起来附身于骸骨上。死气的人就像重新复活了一般，缓缓站起追寻着新鲜的□□与鲜活的生命，希望将其同化成为下一具骸骨。
　　正巧在宋潇然身旁就有一具臆想要复活的复活的骸骨，他掏起洛晴直接给了一击，恰好打中其内部黑气的灵核，骸骨不再动弹直直倒下。
　　“这玩意攻击力不强，但倒是挺危险。要是我们触碰到它也会感染上瘟疫。”江乐欢手持千斤重剑碎岩不断往骸骨上劈。凡是碎岩所到之处万物皆碎裂。每一具完整的骨头都变得四分五裂。
　　宋潇然点点头回复到“万事小心为上。”
　　绣面镇死伤惨重且方才阴瘟疫溢出的力量也实在不少，如今竟然骸骨满城。每一个骸骨都是曾经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前不久才欢声笑语与家人相伴活生生的人竟然因为妖魔成了这副模样也真是唏嘘。
　　一个时辰，他们几乎一直在飞速斩杀着妖魔，站立的骸骨数量也不断减少，隐约中似乎也看到了希望。

　　有些骸骨见势不妙开始躲开修道者，宋潇然走进树林里面搜寻着其踪迹却在一颗树下看见了一个瑟瑟发抖的人。那是一个约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正是天真快乐的年纪此时却在树底下瑟缩着，蹲在地上泪眼婆娑。看服装似乎是幸存的居民。
　　“这里危险，跟我去丽水楼避难。”宋潇然拿出帕子微蹲下递给她。
　　小女孩摇摇头“我要跟我爹一起去，我娘亲说了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去找爹。”
　　没想到还有别的居民，宋潇然继续问道“那你爹呢？”
　　小女孩指向西边的一颗树。树底下却不是人，而是一具行走的骸骨。四处无人，很明显这就是她口中的爹。这具骸骨已经没有了意识，只是缓慢的挪动本能的找寻着什么，他似乎感受到了小女孩的气息径直向她走来。
　　宋潇然抱起小女孩往外飞去说道“他不是你爹。”
　　小女孩却没有顺从的意思只会一味的挣扎与哭喊“他就是我爹，只有我爹会穿我娘绣的衣服。”
　　十岁的小孩年纪虽小，力气却挺大。没两下就挣扎落地要跑向骸骨身旁。无论宋潇然如何相劝都不愿跟着过去。
　　实在没办法，宋潇然用剑鞘敲向她的脖颈一剑把她打晕，小女孩很快失去意识软在怀里。面对她口中的爹，宋潇然此时唯一的慈悲只有不当着孩子的面送他回到原本该呆的地方。一剑下去，灵核粉碎，那具骸骨也跟着摇摇欲坠，最终倒下。
　　天人两隔，不再相见。老天爷面对纯良没有过错的人总是那么残忍。宋潇然站立一阵收拾好心情，便起身将她抱回安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