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石》姜凪水

19、真实与梦境

　　坠入山崖后，宋潇然以为自己会很痛，结果却没有至少手脚健全没有身体也没受什么伤害。他摇摇自己的胳膊，检查自己的状况没有大碍。但是奇怪的是他眼睁睁看着贺伽蓝明明也跟着一起掉下来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宋潇然喊了他几声，却发现毫无回应，周围找了一圈还是没看见。反倒是饭馆老板的女儿怩怩姑娘迎面跑来向宋潇然擦肩而过后飞快跑到另一个姑娘身边。
　　“阿青，我来了。”
　　怩怩扑向青青的身上，此时的她不再是当初那副萎靡的模样，反而似小二口中那个活泼的小女生。
　　“怩怩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青青笑容可掬一来就跟她瞎晃悠有有些抱怨道。
　　“这下太好了，我们能一起团聚了。听说你成婚了？”青青继续问道。
　　“嗯。但是我过得不好。”怩怩低下头似乎有些伤心。
　　“怎么不好？”
　　“爸爸为了省下饭店的租金让我嫁了铺子主子梁家的儿子，我根本就不愿意。梁家那儿子肥头猪脑，好吃懒做，整天就呆在屋子里吃喝玩乐。我平日就在屋里头照顾他，他却不记住我恩情，反而觉得我碍事，经常打骂我。”
　　“我的脸被他打伤，腿脚也不灵活，经常被嫌弃。”
　　怩怩说着说着留下了泪，眼中带着痛苦与恨意。
　　“我恨透着日子，在青青你叫我的时候他们把我带回饭店，爸爸把我关进了柴房。”
　　青青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已经过去了。现在都是好日子。”
　　“丈夫不好咱们再找一个便是，父母不好咱们再换一个便是。”
　　怩怩眨眨眼睛有些无辜问道“可我已为人妇不能再找不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贱人？且父母都是生下来便有了怎能再换？”
　　宋潇然静静的听着他们聊天，总觉得这一切十分荒诞怪异。
　　下一秒青青露出了一个恐怖而天真的笑容“你成了寡妇不就能再找一个？父母你不用担心，在这里有无数个父母可以挑选，你可以去选一个。你放心他们不会说你任何不好，会关爱你一直爱着你。”

　　在青青说完这话后，宋潇然立刻判断这便是妖魔，马上拔剑冲向她的心口。洛晴在在太阳下闪耀着银光，这位青青身却似鬼魅一般闪到他的背后。宋潇然心头一惊，心想就要避开她的攻击，但是青青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反倒是挽着他的手亲昵地靠在他身旁。而宋潇然动弹不得。
　　“青青，这是怎么了？”怩怩有些担心问道。
　　青青笑了笑“我们闹着玩呢。”
　　“回头看看，你的丈夫在等你。”

　　宋潇然现在被青青不知道施了什么法，现在动弹不得。眼睛随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她们口中的丈夫居然是贺伽蓝。
　　宋潇然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贺伽蓝像是丢了魂的提现木偶，双眼无神地目视着怩怩，牵上了她的手。
　　怩怩有些犹豫说道“可是，可是我不认识他啊，怎么能让他当我的丈夫呢？”
　　“那便罢了，你跟着他走吧他会带你回家的。”青青回答。
　　青青手指一划，贺伽蓝顺着她的意思转过身去，就这么带着怩怩姑娘走了。
　　原本贺伽蓝名声得到保障宋潇然应该舒一口气才对，但此时他正在被青青抓着危在旦夕，她的一个想法就能决定他的身死。
　　青青围着宋潇然转了一圈，打量了一番，意义不明地笑了笑。
　　宋潇然心头一冷问道“你想怎么样？”
　　“没有想怎么样，只是不想你去打扰她的幸福。”
　　“这不是幸福，这都是假象。”
　　“真真假假不重要，但她们在这里很快乐，而且会一直都很快乐。”青青说道。

　　青青勾起宋潇然的头发用挑逗的语气说道：“我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你进来之后还能保持着清醒，但现在我知道了，你也一直跟着我吧，不要回去了。”
　　还没等宋潇然回答，青青勾起嘴角打了一个响指。此时场景转换到了另一个位置。这里四周白茫茫一片，全都是雪。目之所及处只有前方的一个冰屋。青青领着他进了去，里面除了一口冰棺空无一物。
　　青青就这么扛着他把他塞了进去盖上棺。
　　“等我把你另一个小伙伴解决再料理你。”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暂时是不会杀他了，宋潇然有点紧张对着青青问道“你要对贺伽蓝干什么？”
　　“放心他现在应该在做着美梦吧，不会将他怎么样。说不定他还会很愿意住在这里。”
　　“我这里永远欢迎新的住客。”
　　青青笑着关上了最后的门。

　　“这里是哪里？我回到了家？”贺伽蓝抬着头看着周围了一切。绿水青山，碧波荡漾，一片平原连绵不断，四处是风是草是水，那么悠扬。贺伽蓝永远忘不了这里，此处不是悠鸣镇，
　　而是他曾经的家妖尔山。
　　当年父母去世之后他就鲜少回到妖尔山，他一直有意避开这里。这里是他诞生的地方，也是父母去世的地方。他很害怕，害怕回忆起父母的流血倒地死不瞑目的模样，害怕他们会对他长大后的窝囊而失望，为他没有能力帮他们复仇而失望。
　　贺伽蓝心情复杂，但是还是没有选择后缩反而一步步向前。
　　风吹而过，绕起千般愁绪，也吹来一阵悦耳的声音。
　　“小宝，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进屋？”
　　贺伽蓝心中荡起涟漪，猛地回头。自己的去世多年的母亲居然奇迹般活生生的站着他的面前。
　　还是那般的容貌那般的笑脸。母亲每次的笑容总会带起眼角，眼角就像月牙一般弯弯的让人感到温暖。
　　贺伽蓝颤抖着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眼睛通红忍不住湿润“妈，你还活着？”
　　“说什么胡话，还能死了不成？赶紧进屋。”
　　贺子静一回到屋子就给他上了一晚汤，贺伽蓝还没等她倒完就先拿起来灌了一口。
　　然后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好难喝，确实是妈妈的味道。
　　“你并不是一向都不爱喝我的汤吗？怎么今天这么积极？”
　　“因为你煮的好。”贺伽蓝突然平静下来，突然享受嗅着那股陈木的味道，这就是家。
　　“爹呢？”
　　“去砍柴了，还没回来。”
　　“你爹说要给你做一张新的椅子，现在你长高了不太合适，估计得有一阵子才回来。”贺子静一直在厨房倒腾着说道。
　　贺伽蓝摩挲着自己的碗有些犹豫判断着现在的一切，这汤确实是妈妈的味道，屋子也确实是曾经的家。可他明明还在北域之地跟宋潇然找寻妖魔的踪迹，他们还一起坠落了山崖。现在他却在家看见了死去的母亲，被毁的屋子。这个说不定是一个梦境。
　　看着母亲开心劳碌的身影，他却有些不忍。不忍梦碎，不忍接受他们已故的现实。哪怕是梦境也留的再晚一些吧。

　　那个妖魔把他关进冰棺里面并没有没收他的东西，此时青青已经离开，宋潇然在那狭小的位置勉强拔出洛晴，疯狂刺去脚后冰棺的那一面。但是不知道是冰棺太厚实还是面积太小限制发挥又或者力气耗尽的原因，宋潇然努力了大半天，别说是斩破它了，连个坑洞都没有。顶多留下小小的划痕。看来这个妖魔吃吃定他无法打开冰棺才那么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此时青青突然回来，看他那么努力忍不住发笑“别费力了，你打不开的。”
　　“都不明白你怎么这么执着离开这里。这里有床，有吃的有喝。衣食无忧放下心来就能享受这一切，多快乐啊。”
　　“假的永远是假的，不能成真。”宋潇然冷漠地说道。
　　“搞不懂你，真的东西有什么好的。真实只有痛苦，痛苦的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就是受够了痛苦的日子才来到这里的。当初我受父母之命嫁给了卖鱼的，只想过着平凡温暖的生活，谁知道啊幸福是那么的难啊。我跟他每天卖鱼好不容易积蓄了点小钱，他就偷来赌了，赚一点赌一点，很快就把钱输光了。日子过得紧巴巴，后来他不止满足于那卖鱼的钱赌了了，还去借款赌。每一天都有人敲我的门催我还钱，他自己却跑了。他居然跑了。”
　　宋潇然默默的听着问道“他去哪了？”
　　“当时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就在你的底下。”
　　“埋葬在雪底，成为了我的养料。”青青勾起嘴角似乎想起了什么很高兴的事情。
　　宋潇然深吸了一口气妥协了“我明白了，我以后就正这里生活。真实确实太痛苦了。每一次回到门派都要受师兄弟的鄙夷嘲笑。”
　　“你能明白就好，也不妨我一番努力了。”
　　“所以你能让我出去吗？我也想体验一番这里的美好。”宋潇然说道。
　　“那可不行，你跑了怎么办？”
　　“可是我不出去，怎么知道这里是不是跟你所说的那样。反正我现在觉得在这里还不如外头。那我就不会愿意呆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青青估计不会杀他而且有很强的意愿必须要他留在这里还得是自愿。宋潇然冷静地判断。
　　青青咬咬牙好似下定决心突然看着他说道“那就等五日之后我可以放你出来。”
　　“反正届时你也不得不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