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留不住》十二月无雪

16、第 16 章

　　白正旭敲开刘觅晴的门时，刘觅晴已经在里面待了一天。
　　那个四年前被封起来的箱子被重新打开，东西放得满床都是。
　　刘觅晴还是表示她不想吃饭。
　　白正旭走进去，拿起床上的一个精致的饰品盒，打开，里面是一条金色的心形手链。
　　“这是秦希送你的啊？”他轻声问。
　　刘觅晴手上拿着一个木制的摩天轮模型，转头看向那条手链，点头道：“对，这是大三的时候她送我的，还有一条项链和耳钉，凑成一套，也不知道攒了多久的钱。”
　　“一套吗？”白正旭摩挲着手上的盒子问。
　　“她开玩笑说这是下聘的三金，以后她要养我。”说到这里，她难得的笑了一下。
　　“那她一定很看重你。”白正旭想起他去监狱探监时秦希对他的托付。
　　刘觅晴看着外面沉下去的太阳，喃喃道：“她真的对我很好。”
　　“那就尽快走出来吧！她一定也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悲伤里。”
　　刘觅晴拨动了一下手里的摩天轮，不知道怎么回答。
　　阳台上，刘卫远吹着风，跟女婿聊天。
　　白正旭建议帮刘觅晴办个停薪留职，带她出去散散心，刘卫远一口回绝：“我的女儿，不能因为身边的人去世了就一蹶不振。”
　　“这…”白正旭没想到一向无条件爱护女儿的岳父这次却一反常态。
　　“你带可乐跟你妈下去转转，我跟她聊聊。”
　　刘觅晴窝在床边，片头看对面的居民楼里错落的灯光。她觉得一天过得好慢。
　　听见敲门声，她转头对门外的父亲说：“进来吧，爸。”
　　“要不要跟爸说说，你在想什么？”
　　刘觅晴一瞬间红了眼眶，她摇着头：“我也不清楚，真的。”
　　“那你现在什么感觉？”刘卫远坐在床边看着女儿。
　　“不知道，应该是痛苦吧。”刘觅晴低下了头。
　　刘卫远叹了口气说：“虽然我现在说这些话有些马后炮，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刘觅晴看着父亲，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从秦希入狱开始，她的名字就成了我们家的禁忌。爸爸知道你无法原谅她的所作所为。但是孩子，你进法院工作也有年头了，你已经见过很多恶，那你更应该清楚，对秦希这种极度缺爱的人来说，她做出这样的事是可以想见的。她的确犯了错，但据我所知，不管在狱中还是出狱后，她都很努力地弥补过错。我知道你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甚至追求理想化的公平。但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公平的。你觉得秦希应该付出的代价比那三年更多，才觉得是公平的，那你有问过童心她们吗？她们也像你这样想吗？你的绝不原谅究竟是为了惩罚秦希还是为了惩罚你自己呢？”
　　刘觅晴听着父亲淡淡的语气，头渐渐埋进臂弯里抽泣。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在这整个过程中，她始终都是把自己和秦希绑在一起的，她无法原谅秦希，也无法原谅自己。
　　“作为法官，你不仅要树立对法律的信仰，更应该对案件里的人多点思考，多些宽容。毕竟我们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在特定情况下成为世俗里的坏人，对吧？”
　　刘觅晴没应，刘卫远说完又叹了口气：“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可惜太迟，秦希这孩子，也是个倔脾气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珍惜眼前，好好生活。”
　　刘觅晴觉得“可惜”这个词总给人一种很残忍的感觉，让你知道你就差了一步，但是却再也没有机会补救。
　　刘卫远站起来，摸了摸女儿的头：“我给你三天时间，今天过后还有两天，你可以哭，崩溃，难过，甚至不吃饭，但是三天后，你必须振作起来，我的女儿，必须要有迅速从悲伤里走出来的魄力，明白吗？”
　　刘觅晴的脸从黑暗里抬起来，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