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春天》不语筝南

3、沉默

　　南方的教学楼并不像北方一样四四方方。
　　相反，中间还有梦幻般的连廊。
　　春和景明的时候，似是偶像剧的开端。
　　我看见许诺站在门外的连廊上，手里撑着伞，直直的盯着我。
　　目光中带着些许探究。
　　我心中一惊，交了卷快步出了门。
　　“怕你不知道食堂在哪，”
　　一出班门，她跟我解释，“然后就提前交了卷。”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犹豫再三，我还是开了口。
　　“我们之前，”我顿了顿，“很熟吗？”
　　她眨了眨眼睛，“很熟。”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在哪个班？甚至还有一个个的问。”
　　“那是因为—”
　　她也学我顿了顿，“我们分班之前是一个班的。”
　　差点忘了高一选科分班考。
　　我尴尬的笑笑，听她继续说下去。
　　“分班前我们很熟，你都快把你小时候尿裤子的事跟我说了。”
　　我脸一红，江枫这都说啊？
　　“只是后来分班了，就不那么熟了。昨天碰巧看见了你，知道了你出了车祸失去了记忆，就来帮帮你。”
　　她说的很快，甚至有点微喘。
　　语速快的像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一样。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脑海中蹦出了几个词，我想也不想就念了出来。
　　“春天是个美好的季节。”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一瞬间，尴尬涌上我的心头。
　　她什么反应也没有，依旧小幅度的喘着气。
　　周边安静的只有我和她的呼吸。
　　率先打破这气氛的是我的肚子。
　　到饭点了。
　　她终于开口道：“去吃饭吧。”
　　“好。”
　　学校周边有一条商业街，总是有很多小商小贩在那聚集，无论多大的雨都不会阻挡他们奔向学校的步伐。
　　七拐八拐，许诺带我停在了一家米线店门前。
　　“吃这个？”她询问我的意见。
　　“都行。”
　　米线上的很快，温热的汤落在胃里，让人一下子找到了归宿感。
　　我狼吞虎咽的将米线吃下。
　　没办法，考试太费脑子了。
　　收了碗筷，我将目光落在许诺身上。
　　她吃的很慢，却也很斯文。五官依旧不太出众，却也增添一份唯美。
　　店家考虑到连日的大雨，顾客又都是学生。
　　特地将暖气开的很足。
　　我已将我的外套脱下，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衫也觉得热。
　　可我对面的许诺汗都从额头冒出，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
　　“热就脱外套。”我向她提议。
　　汗水慢慢淌下她的脸庞，我抽了张纸递给她。
　　她道了谢，伸手拿过纸巾随意擦了擦。
　　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米线。
　　过了几分钟，她吃完最后一口米线才淡淡的开了口。
　　“不热，谢谢。”
　　她骗人，我都看到她出汗了。
　　不过我也不敢说什么，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女人心，海底针。
　　回校的路上，我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
　　我怕暴露我自己不是她熟悉的江枫。
　　她也没有主动开口。
　　拐过路口，一阵熟悉的吆喝声在我们右侧传来。
　　我停住了步伐，转头对许诺等等。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我向右侧跑去。
　　雨丝打在我的脸上，再回到许诺身旁，我手里已经多了串糖葫芦。
　　“给你，”我将糖葫芦递到她面前。
　　“我看你今天都没怎么笑过我猜你今天心情不好。”
　　说这话时，我很紧张。
　　连带着握伞的手都用力攥了几分。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生这样过。
　　不过我猜，这样做会让她心情好点。
　　至少笑一下。
　　可惜没有。
　　她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但依旧没有露出一个笑容。
　　接过我手上的糖葫芦，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好吧，至少证明我这么做也没错。
　　她至少收下了我的糖葫芦。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心中却不免泛出一丝苦楚。
　　要是任务这样进行，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春季多雨，轰隆隆的雷声也为它作伴。
　　小县城的排水系统并不好，不多时，我们的裤脚已经湿了大半。
　　路过一家影院，我实在不忍我的裤子全湿。
　　开口提议道“雨太大了，进去避避吧。”
　　她没有拒绝我。
　　影院里泛着爆米花的香甜，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她依旧是沉默寡言。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吗？
　　那真是难为她了，昨天对我那么熟络。
　　还是说，她发现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把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出我的脑海。
　　一旁的许诺从随身带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型的MP3，带上耳机，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
　　我笑笑。
　　窗外狂风大作，早开的油菜花被吹得七零八落。
　　室内少女听着歌，一派安静祥和。
　　许诺很安静，偶尔会轻轻哼唱几句，却叫人听不出来唱的什么歌。
　　也是，这个世界网络并不发达，人们还停留在早期网络时代。
　　哪有那么多平台听歌。
　　她听着歌，我想着我的事。这么消磨着时间，倒也不是很无聊。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了大半，我又抬头看了眼逐渐变小的雨，戳了戳许诺。
　　“该走了。”
　　“好。”
　　路过售票处，终归是不好意思在人家店里坐了这么久。
　　思虑再三，买了两张电影票。
　　将其中一张递给许诺，
　　“星期天下午放假一起来看个电影？就当你给我带路的谢礼？”
　　我并不喜欢欠别人，许诺帮过我，我也是要报答回去的。
　　电影票是感谢，也有点私心。
　　投其所好。
　　但即使今天她没有收下这张藏有私心的电影票，明天我也会送点什么给她的。
　　这是基本的人情世故。
　　我不想欠她。
　　她看了眼我，从我手中抽走一张电影票。
　　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电影院离学校并不远，也就一两分钟就到了。
　　校门外，一直走在我身后的许诺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襟。
　　“其实我不喜欢春天。”
　　特别无厘头的一句话。
　　不等我做出反应，她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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