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零阁》念西昱

34、第三十四章

　　从京城回到青云，已经是春末时分了，这个时候的天空总是深蓝色的，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带着点点璀璨的光，让那边的世界变得更加令人向往。
　　莫雨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来到了属于自己的白煞岭，她半靠在石头上，思索着这些天发生的很多事情。她试着回忆陈严和自己的交往，可满脑子只被一个声音占据。她听不懂那声音里带着的情感，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每当这个声音在耳畔响起时，伴随着的是对自己失去控制的恐惧，以及肆意妄为后快感，矛盾而自私，还有，违背一切所学所识的恐惧。有人告诉自己这是很不对的，是绝对错误的，是可以被口诛笔伐的，是需要受到惩罚的。这些话她听过无数次，从自己的同门口中听过，从青云的前辈那里听过，还从陈许口中听过。陈许那天来找过自己，她说月奇给她讲了莫雨的事情，说希望她能好好照顾莫雨，不要再做这样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的事。
　　想到这里，莫雨索性闭上眼睛，连最后一点月光也不愿意看了。
　　她错了。可别人就是对吗？像秦时雨那样每天谄媚在柳心大人的身边就是对吗？像武荒那样看似云游江湖实则碌碌无为就是对吗？像陈严那样.....
　　陈严，莫雨不知为何心中感觉一种闷痛，她曾在还是一个小孩，至少她认为自己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在梦中无数次追随那个潇洒的背影，她甚至想象过如果自己真的以后去京城会是什么样的。可这些梦境随着她在白煞岭的日子不断消散，当她发现有一天梦境与现实重合时，才发现那些自己已经，不想要了。而身前的背影似乎也不再潇洒，他所追求的东西在莫雨的眼中变得格外扭曲。

　　夏天还要多久才能来。是和离开哪个先来？

　　那天之后，这些事情暂时被莫雨抛在了脑后。陈许看起来很激动，她每一天都会问莫雨很多去京城看到陈严的细节，莫雨本来不想说的，但问的人是自己最重要的师姐，所以她把能说的一五一十一个细节不落地都说了。当然她省去了一些还改了一些比如那几匹狼说是陈严和华安一起合力杀死的，秀妮推自己的事她也没有说。终于当她把这次经历讲了十次不下后，陈许才放弃继续追问。
　　一天，莫雨早早回了寝室，却看见秦时雨和陈许面对面站在那里，周边为了一堆人。
　　“怎么了？”她挤进去问道，同门的小师妹指了指她俩摇了摇头。
　　说时迟那时快，秦时雨突然抄起她的软剑向陈许刺来，但作为女门生里公认的第一也不是食素的，几下就防开了，俩人开始了一场撕斗。莫雨大致了解一些情况：秦时雨自来傲慢，与陈许的明争暗斗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俩个人唯一的比武她输了，从那以后，秦时雨每看见一个比自己强的都忍不住向前挑战渴望将其击败于自己脚下。
　　这场比试中，莫雨看得出来陈许节节退让并未有攻击的打算，可是秦时雨可没打算停下来。终于陈许还没有动气，莫雨先怒了，一根针挡开了秦时雨所有的攻击，站在了陈许身前。
　　“闹够了没有？”她问道。
　　秦时雨哼了一声：“陈许师姐也不过如此。”
　　“想要和我比比吗？” “莫雨！”陈许小声喊了声及被秦时雨尖锐的声音盖住：“求之不得。”众人一下子拉开了一个更大的圆，陈许又焦急地喊了几声都无济于事。只能看着紧张的空气在火花里瞬间点燃。
　　凉风挂在脸上，可那红色的胎记却变得越来越刺痛，但莫雨并没有理会这份疼痛，这些疼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陈许站在那里，想起月奇前些天对自己说的话。莫雨脸上的花印胎记其实是咒印，以血为媒，能带来神力也能带来祸端，但这一切全取决于莫雨如何控制，但是她体内的阴气明显大于阳气，阴阳不定，极其混乱，如果稍加不注意...想到这里，她皱起了眉头..等等！现在的莫雨脸颊边的血渍像散开了一样，印出一朵完整的花，她的动作也不再谨慎，而是一招比一招狠，原本攻击的秦时雨现在明显已经防守的吃力。
　　“莫雨！！”陈许大喊道。
　　可她已经听不见了，脑中只有几个简单的字“杀了她。”杀了谁？眼前这个人吗？她是谁？杀了她...
　　线终于绕在了秦时雨的脖子上，没有犹豫，瞬间缠紧，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带着不安步步远离，只剩下秦时雨抽搐着挣扎着。忽然“嘣”的一声，线被利器隔断，一只重手将莫雨打醒。月梦梓面无表情地看着六神无主的莫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莫雨望向人群，看着恐惧的众人，焦急的陈许以及痛苦咒骂的秦时雨。
　　后来她被陈许拉着挤开人群回去了。

　　晚间，月梦梓坐在自己的桌旁。她背对着门，正在看书。她抬起头轻声说道：“门没锁，进来吧。”
　　门开了，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