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香妃酒家》寒塘瘦石

38、第三十八章 险情化解

　　杜云鹤见此情景，怒火陡然从胸中腾起。他顾不得对准自己的枪口，猛地飞起一拳，击中刀疤脸的下巴。这一拳份量极重，只见恶煞般的一个牛似的大汉，竟象球一样滚了出去。中年男子不由得一怔，忙将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杜云鹤的后心。
　　“你敢再动，我就打死你！”
　　杜云鹤纵然有天大的能耐，此时也动弹不得了。只见刀疤脸从地上挺身而起，忽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要刺向杜云鹤的胸膛。就在这危急的时刻，但见一道白光直射刀疤脸的手腕。那个家伙大叫一声，匕首“咣啷”落地了。中年男子吃一惊，蓦然回首，只见门口处站着一位光采照人的女子。那一双冰冷的目光，透着令人胆寒的杀气。在她的身后，肃立着一对手擎双枪的小姐。那阵势，足以打掉敌方的威风。
　　中年男子举枪的手垂落下来，刀疤脸也僵立在那里。立在枪口下的保镖，这时来了精神，劈手夺下对准自己的手枪，并给了那个家伙一个嘴巴。杜云鹤眼见得形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便赶忙抱起昏厥中的金宛儿，把她轻轻地放在了沙发上。这时候，躲在角落里的李顺财，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身体缩成一团儿。
　　“李顺财！”加代美子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引狼入室！”
　　李顺财的额头，顿时大颗大颗地冒出了汗珠。他想辩解几句，却只见嘴动，听不到声音。冷不丁，他瞥见哈森走了进来，那一对黄眼珠，不由得闪出求救的目光。哈森一眼就瞧见了李顺财，也情不自禁地怔住了。头脑敏捷的加代美子，看得一清二楚，嘴角不禁浮出一丝冷笑。
　　“哈先生，”加代美子冷冷地说道，“对于内奸，我应如何处置？”
　　哈森不动声色地说：“在海滨浴场的时候，我们不是已经商谈过了吗？”
　　加代美子说：“毫不客气，对吗？”
　　哈森耸了一下肩膀，没有回答。然而，李顺财的脸色立时变得象死人一样难看。他几步向前，“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给加代美子作揖磕头。
　　“加代小姐，求求你，饶我一命吧！”
　　加代美子厌恶地看了李顺财一眼，把脸转向了一边。李顺财见此情景，浑身便筛糠般地哆嗦起来。他明白，只消加代美子的一句话，“黑星双煞”就会象碾死臭虫一样结果他的性命。
　　“哈先生，”李顺财一把抱住了哈森的腿，嚎啕大哭地说，“你快救救我吧！”
　　哈森皱起了眉头，不免十分为难。看李顺财这副样子，实在令人讨厌。更让人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带领歹徒闯入杜云鹤的秘密藏身之地。可是，他毕竟为哈森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若见死不救，又有些于心不忍。然而，此时面对心如冷霜的加代美子，真不知如何启齿。
　　“你很为难吗？”加代美子讥讽的说道，“哈先生，我并非嗜血成性的女强盗，也不是染有杀人癖的山大王。念他曾为你效过力，我只好听任你的‘手下留情’。不过，象这样的癞皮狗，养着他终归是祸害。我若用棍子把他打出去，你不会觉得难堪吧？”
　　哈森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很不自在地说：“歪尾巴的乌鸦，怎么也飞不正方向，随你发落吧！”
　　加代美子淡淡一笑，说：“应该说，歪尾巴的狗，怎么也喂不熟。”说着，她两眼看着李顺财，鄙夷地说道，“我且饶你一条性命，日后再犯在我的手里，你可就别想活啦！”
　　李顺财捣蒜般地磕着头，不迭声地说道：“不敢啦！不敢啦！再借我一个胆子也不敢啦！”
　　加代美子说：“快滚吧！”
　　李顺财犹如死囚听到了大赦令，爬起来就往门口跑，只因过于慌张，一脚绊在门坎上，摔得他直龇牙咧嘴。他哪里还顾得疼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先生们，”加代美子扫了几个歹徒一眼，说，“你们打伤了我的两个人，这笔账该怎样个算法？”
　　中年男子说：“杜云鹤打死了我们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我的哥哥，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加代美子冷言冷语地说：“这很好办。我索性杀了你们三个人，这笔账也就不用算啦！”
　　中年男子情知对方占着上风，只得软了下来，说：“小姐，我们此次失手，也是命中注定。而今既然栽在你的手里，活该我们晦气。你若心怀慈悲，就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加代美子说：“好吧，我就给你们一条活路。不过，却不能这样便宜地放了你们。你们打伤了我的人，是要付医疗费的。”
　　中年男子从怀里摸出一叠钞票，放在了桌子上说：“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吗？”
　　加代美子面无表情地说道：“请记住，山不转水转，我们也许还会再见面。那时节，希望会是另外一种情景。”
　　中年男子两手一抱拳，说：“但愿不再相见！”
　　中年男子说完，便带上随同而来的两名大汉，匆匆地走出了小客厅。这时候，金宛儿已经苏醒过来。她摸了摸被杜云鹤包扎好的伤口，顿感一阵内疚。加代美子没有责备金宛儿，而是好言安慰一番，便让翎子和泉子将金宛儿搀扶到另一个房间，好生照看。金宛儿临出房间的时候，不由得深情地看了一眼杜云鹤。此时，杜云鹤也正在望着她。当彼此的目光相撞的瞬间，各自的心里，却是两种不同的滋味儿。加代美子似乎明白了几分，只装作没有瞧见。她吩咐房中的那个保镖，快去照看被打伤的另一个弟兄，这才移动脚步，坐在了沙发上。
　　“加代小姐！”哈森问道，“眼下，还会有人来袭击我们吗？”
　　加代美子笑了笑，说：“有刑警局的警官在这里坐阵，哪个不要命的敢来？”
　　“二位救命恩人，”杜云鹤在一旁说道，“若不是你们来的及时，恐怕我已经被‘西方接引’啦！”
　　哈森说：“杜先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如果你的情绪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话，是否可以谈谈此行日本的收获？”
　　杜云鹤说：“当初在台北一起飞，我就一直置于‘五雷黑煞’的监视之下，曾有几次险些丧命。我甚至怀疑，自我离开绿岛的那一天起，‘五雷黑煞’始终掌握着我的活动情况。而在日本的最大收获，就是得到了‘五雷黑煞’的一张照片，并且知道他就居住在台北。我想，哈森先生听到这些情况，一定很高兴吧？你可以利用警官的身份，请有关部门协助调查，想必不难觅到‘五雷黑煞’的巢穴。”
　　哈森和加代美子闻听不由得兴奋起来。他们急不可耐地让杜云鹤赶快拿出照片，都想瞧一瞧‘五雷黑煞’究竟是一个何等模样的人。杜云鹤并没有哈森和加代美子那样激动，而是平静地从怀里取出了‘五雷黑煞’的照片，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刹那间，哈森惊呆了。他两眼发直地盯着那张照片，嘴唇在微微颤抖。这个异样的表情，引起了杜云鹤和加代美子的注意。他们狐疑地望着哈森，猜不透哈森为什么如此的失态。
　　“哈森，”加代美子问道，“你见过他吗？”
　　哈森如梦初醒，慌忙掩饰地说：“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这张照片会使我的心灵发生震颤？也许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让我感到非常熟悉。真是活见鬼啦！”
　　加代美子说：“你再好好想一想，说不定你曾经跟他打过交道、只是一时忘记了。不然的话，你怎么会那样熟悉他的眼睛呢？”
　　哈森似乎在努力地回忆，却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也许，我真的和他打过交道，可是……”
　　杜云鹤陷入了沉思，默默地站了起来，不经心地点燃了雪茄。哈森往沙发背上一靠，不由得用拳头连连锤者自己的额头，长叹了一声。加代美子久久地注视着照片上的‘五雷黑煞’，又茫然地移开了视线。房间里，一下子静的如同沉入了万丈深渊。
　　好一会儿，哈森又从加代美子的手里接过照片，仔细地看着。他那双机敏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杜先生，”哈森黯然地说道，“回忆是一件最伤脑筋的事情。假如你允许的话，这张照片是否可以暂时存在我的手里？当然，如果你对我仍然缺乏信任感，也不必勉强。”
　　杜云鹤说：“这张照片，理应由你保管，不然怎么请有关部门协助呢？”
　　哈森说：“你永远不再需要了吗？”
　　“哈森先生，你问的好蹊跷。”杜云鹤说道.“我可以准确无误地告诉你，我已经将‘五雷黑煞’的面影，深深地刻在了脑际里。即令没有这张照片，我也能在成千上万的面孔中，认出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