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司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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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眼中
奇门八卦大阵还在整个风暴眼的海面上悬浮着。这一方昏黑的天地里，弥漫的玄妙力量让空气都在微微扭曲。
闻膦的皮毛表面布满焦黑和血口，三人都已经有些气喘。
这闻膦宛如一粒蒸不烂炒不熟的铜豌豆，所有的攻击到他体表都会被滑开，避过它的要害。不论是刀法还是雷电，似乎都只伤及了皮毛。
“这样下去不行啊，根本打不穿！”程不空粗哑着声音喊道。却不料只一瞬间，闻膦庞大的身躯便冲到了他眼前。
宛如巨山崩裂的冲击力摧枯拉朽般冲向程不空，哪怕雄浑的内力都在覆盖在体表，压倒性的力量还是穿透了一切防御，狠狠拍击在他的身上，霎那间鲜血四溅。
程不空被这股冲击力猛拍进海水里，深蓝的海水中，一抹殷红迅速弥漫开来。
“程哥！”
“程兄没事，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制住闻膦。”卫光连忙道。“山海异兽，他们力量的本源都会集中到一处，只要找到了这一出一切都好说了。李兄，我们中唯有你与闻膦力量相仿，也唯有你才能才能做到这一切！”
程不空是李怀远遇到的第一个异能者，也是引导他进入异能世界的领路人。或许是雏鸟情节吧，程不空到底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但卫光说的对。
环渤海地区有一亿民众、云海巨旋之外还有无数人在风雨飘摇。多一秒犹豫，或许就会多出一位罹难者，辽东半岛现在正危在旦夕。
这迫在眉睫的家国大事，容不得儿女私情。
他只能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然而一股郁愤还埋在胸口难以消解，李怀远如一道闪电般骑跨到闻膦的脖颈上，双手死死插进柔软浓厚的毛发里。最纯净的风能从李怀远的指尖和手掌倾泻出去，逐渐扩散到闻膦全身。
闻膦复又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如同一直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险些将卫光也送了出去。
卫光轻灵地一旋身躲了过去，“好险好险，怎么感觉好像在斗牛一样。”
闻膦的风已经不分敌我，在自己的体表乱窜，刮得李怀远脸上的肌肉都抖动了起来。但他已顾不得这些，双目紧闭着，视野中一片漆黑，渐渐地，所有的风声和混乱好似都消失了一般——
滴答。
一片涟漪在漆黑的虚无之海上荡开。李怀远觉得自己好像睁开了眼，又好像没有睁开过眼睛，但他就是莫名看到了。
世界从来没有变得如此寂静和安恬过。明明是从没来过的地方，却给李怀远带来了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宁。
李怀远抬头向上望去，无尽冰冷的银白色星辰在同样漆黑的星空里按照既定的路径缓缓运行着。他们的辉光好像亘古永存，不为任何事物扰动，而这银白色辉光照耀在漆黑的海面，如同在墨色的丝绸里洒下了无数碎钻。
幽邃、沉静。
李怀远站在虚无之海的海面上，脚底银色的涟漪不停地泛起。
那星空过于美丽，那海也过于安宁。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无法从那一片无穷无尽的广袤和浩瀚中移开……
他的灵魂好像在无尽星空中遨游，在奇异的星云里沉睡、乘坐着流星快速逃离。而在这漫长的旅途里，他看到了一颗最中意、最璀璨的星辰，他伸出双手，将明月揽入怀中。
突然，脑海中似有一道电流闪过，留下一阵阵痛的余韵。
“——李怀远！”一道声音从朦胧变得清晰，将李怀远从浑浑噩噩中拔起。
视线内逐渐明亮，逐渐清晰。李怀远看到曾经只有他们三人一猪存在的风暴眼，已经有不少其他的人正矗立在空中，而还有不少人正逐渐从脚下的海水中破水而出。海面也已经猩红一片，人类破碎的躯体在海波中起起伏伏。
“李兄，凝神静气、抱神守一！那闻膦正在褫夺你的本源！”卫光焦急地大喊道。
李怀远也看见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程不空，他同样一脸焦急，“别愣神，你在干嘛？！”
嗯？
李怀远愣了愣，像打通了什么关节一般，低头向着被他死死缠住的闻膦看去。
现在那厚重的黄色绒毛上已经不止有伤口了，最耀眼的是一些密密麻麻的、泛着青色荧光的能量脉络，深深地扎根在他和闻膦的身体上，将他们近乎融为一体。
星星点点的光辉在这些或粗或细，或稀疏或致密的能量通道里流淌着。
卫光以为是闻膦在褫夺他的本源，可李怀远却发现并非如此。最原初的风的力量在他和闻膦之间来回游走，来回流转，生成了一个循环。非要说的话，更像是他在窃取闻膦手中风的权柄。
鬼使神差地，好像冥冥中有谁操纵了他的躯壳一般，一股迅猛的吸力在他身体深处陡然出现。星河在汇聚，虚无之海上空的星辰齐齐发出璀璨的光辉。
身体深处，好像有什么逐渐变得完整了，破碎的细片在重新汇聚。
闻膦发出凄厉的嚎叫，众多攻势朝着它攻去，这次却显得十分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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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辽东行狩，可谓损失惨重。
过去支援的异能者，不论属于哪方阵营，牺牲的人数达到了三分之一。
程不空内伤严重、卫光元气耗尽，但他们还是硬按着李怀远在医疗帐篷中坐下，招呼医疗队卫生员过来检查。
“这次我们可是干了个大事。”程不空苍白着脸美滋滋地说，“我肯定离着转正不远了。”
卫光忍俊不禁，“虽然没有程兄和李兄功勋卓著，好在这次不符师门所托，也算略尽了一点绵薄之力。回去也好和师长们交代了。”
李怀远才没卫光那么含蓄，他直截了当的评价了程不空一句“官迷！瞧你那点出息。”
程不空反而以之为荣，高兴地挺直了胸膛。
李怀远懒得搭理他。其实这次行狩，他感觉冥冥之中感到收获最大的可能是他自己，最后那一波仿佛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过扮猪吃老虎，闷声发大财，这次才是王道……
“赵哥？你怎么亲自来了？”程不空兴奋的喊声把李怀远从思绪中抽离。
呃，不知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见带着墨镜的灰蓝色制服男人掀开帐篷门帘，走近了他们几个伤号。赵珩拍了拍程不空的肩膀，“你们几个出去玩吧，我跟小李有些话要聊聊。”
等程不空跟卫光一脸疑惑地出去之后，赵珩将视线投在李怀远的身上。
“闻膦的本源已经到手了吗？”
李怀远闻言险些原地跳起来。
赵珩恶趣味地欣赏了一下他的表情，终于开了尊口，“不必担心，我只是过来看看，不是为了夺取你的收获。”
“你以为，当初在昭墨区地下，你异能检测的结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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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上，一间明亮的落地窗房间中，李怀远和赵珩两个人坐在桌前。
赵珩行云流水一般摆弄着器具。洗茶 、冲泡、春风拂面 、封壶、分杯……茶道十三式在他手里是那么自然流畅，配上这个男人明明挺直却又显得松弛的坐姿，李怀远恍惚看到了亭台水榭中，香炉里青烟缭绕，长着这个男人脸的世家公子在好友们面前表演茶道。
“大道三千，这些世界本源力量其实种类繁多，可强横的大道也就那么一些。风，就是其中之一。天地间有十二条最雄奇伟岸的大道，站在这十二条道最顶端的生物称为‘司’。这十二个最顶尖的生物，是十二条大道的化身，所有本大道的力量将为他们所用，如臂指使。”
“你体内这股风的本源力量，或者可以称之为世界法则。他们通常散落在不同的个体之中，可天生就有重新聚拢的本能和欲望。不是别人操纵了你的躯体，或者也可以说是世界操纵了你的身体。他们要合二为一，重新变得完整……”
李怀远瞳孔一缩，嗓音干涩地开口，“你是说……？”
“没错，闻膦之所以来到辽东半岛，就是为了你。这个世界在呼吁力量的集中，选出真正的的司风。现在天下的风暴本源已经十之七八归了你，你已经获得了司风神位，从此诏令千风，莫敢不从。”
“但你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要收集所有风暴本源，化身为完整的司风者，达成世界的夙愿。”
李怀远的眼前闪过被飓风卷上天空的汽车、淹没的街道、猩红的海水……这一切真的值得吗？可他不是世界，他没有答案，他也有些惶恐。
“你不必想太多。”像是看出了李怀远的想法，赵珩说：“即使不是你，也会是别的生物。而且世界意识这么做必有他的原因。与司风之位落到山海经异兽手中相比，现在付出的代价已经异常轻微了。”
他说着，负手走向窗边，看着底下蚂蚁般的人群。
“我们每个人都只是时代里的一颗沙，当巨浪拍下，没有人能违逆，也没有人能逃离，我们能做的只有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的更好。”
说罢，赵珩话锋一转。
“你还不知道吧？异能世界在逐渐变得更加完整。往前推个几百年，简直像在末法时代，可是从清后期这些情况就逐渐变得不同了。”他回头对着李怀远微微一笑：“近代之前，这些来自星空的客人，什么系统、什么跨界交易师、什么外神崇拜者更是几乎闻所未闻。这个世界在面临空前的剧变。我不知道这种剧变是怎么回事，我只感受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一种头顶悬着剑的毛骨悚然。”
李怀远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由得汗毛直立。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司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