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天》鸿雁踏雪

5、幽林

　　紧随着，吊唁飞身而来，两把神器纠缠不清。
　　“急什么，你话没说清楚，什么叫膈应？”散殃边打边道。
　　“当年蓬山远的亲传弟子，朱砂印芙蓉冠金缕红衣，英姿俊美无人能及。”东褚说着朝他们睥睨一眼，挡住吊唁的招式，“就凭你也配？”
　　“还会说鬼话?”散殃感兴趣道：“那就更好了，我便让你看看我配不配。”
　　东褚：“大哥，你就别瞎掺和了吧，那可是人间绝色，再说你这，谁能想到啊，可能性不大啊？”
　　散殃：“厉害了，谁说可能性不大，老子当年风流四方那会儿，那个叫什么瞑的还留着哈喇子呢！”
　　远处恐慌的妖声阵阵，电闪雷鸣，将士冲锋的好声一片，整个峡谷都在颤抖；
　　天上黑压压的大军铺天盖地，一望无际的玄甲铁骑。
　　“快走。”老白催促道；
　　他明白老白的意思，但他还是等着，看着那边交战的散殃；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留在这里才是最危险的。”
　　老白继续道：“他们重视的是魔眼，即使他们抓了那只鬼不会怎样，趁现在还不晚，我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他不能被神界带走。”穹天回答道，他并不擅长如何向老白解释这一切，即使老白是除了鬼离以外能算上‘自己人’的，他试着去信任这个一点也不了解的‘老熟人’。
　　“从前我师傅说得最多的是天命，说我命不好，才会困在永恒的生死局中，但是我能活着活着我死，从不由天命。”穹天道，“而事实是上古大陆，东岳大陆，包括鬼蜮，在这个强者生弱者亡的天下，无论我在哪里都无法逃脱。”
　　上古时期，因‘瞑’眼之争导致封印受创十二魔兽危害人间。
　　十八宗派与人皇携手灭瞑，虽凭持不灭金身，却也难敌十八宗派诛魔意志，双双受创。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逆了生死局。”
　　老白的头痛似乎更严重了，只听他道：“你们走吧。”
　　他开了法阵隔绝了涌来的神兵，那力量连穹天惊叹不已。
　　散殃被老白扔回来的时候，他还未回神；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可恶。又被你这鬼狐狸算计了。”散殃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穹天回头见他恶狠狠瞪着，“你们……狼狈为奸……是我大意了。”
　　“放心。”穹天道，“我们现在可是同盟关系。”
　　“鬼才信你不是与他勾结。”散殃指着那边孤身一人对战的老白喝道，“鬼话连篇，你所做的一切一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骗鬼，现在连人都骗着给你卖命了”。
　　穹天不愿让他看出什么端倪，说道：“你受伤了。”
　　“小伤。被那大婶算计了。”散殃道。
　　“对方来的人会越来越多，我们得先离开这里。”穹天说道。
　　他说完，散殃看了看远处的老白，道：“你可真够绝的，要走你走，区区一个修灵界……”
　　这只老鬼对修灵界以及神族的认识，还停留在几百年前短暂停留的战争里；
　　任他留在这里，结局显然就是被神族挫骨扬灰。
　　“此物能隔绝神识，能帮助我们不被神族找到。”说着，从他琉璃黯色袍中拿出一只锦囊；
　　散殃疑惑不解，刚一发出声音，锦囊登时打开，从里面发出金光！
　　随着，散殃也紧跟着落入锦囊，一丈光芒自囊中喷涌而出；
　　穹天迅速念召回口诀，“乾坤囊，收！”
　　锦囊一收，他顺手将绳子打了个死结。
　　“可恶。鬼狐狸！你……”
　　他又念了口诀，将散殃的声音隔绝。
　　整完了一却，他四处寻找鬼离的身影；
　　试着时用魔眼，才发现在他正南方向，鬼离带着茯苓正往一处山中。
　　瞥了眼老白的方向，于是他朝鬼离的方向追了过去。
　　魔眼追踪到这片人迹罕至的幽林，借来的灵力殆尽；
　　鬼离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
　　直觉告诉他并不好，巍峨山谷中一片黑森森的密林，林中乌鸟的声音尤为突兀。
　　有乌鸟出现的地方——极恶之地。
　　不远处有一破庙，那模样活像是几百年没有人来过的；
　　林中下着绵绵红雨，穹天看着残破不堪的庙窗上，此时那窗户赫然有人影！
　　怎么会有人？
　　这时身后似乎有人过来，穹天下意识往旁边躲开，那人竟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像是没看到他一般。
　　他往身上看了一下，才发现那件白色披风。
　　如果不是人瞎，便是老白这披风被施有隐身术。
　　那人不瞎地走进了破庙之后，紧随着传来凄厉的女人叫声，像是被利剑刺中，声音极其痛苦；
　　等了会，剑从地上拔了起来，有个浑厚的声音道：“派出去的人还可靠吗？”
　　另一个声音是刚进去的人，他回答：“主公放心，只要西域那边不动，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哼。三百年前派出去的丧家之犬，不足为惧。”
　　随着那人走动，又是那种类似翠玉撞击摩擦的声音！
　　和于老白身上的声音一样，这人应该也与蓬山远有关。
　　正在他想走进一些看清那个人的模样，远处林中响起怪异的啼笑；
　　“是那些东西过来了，离开这里。”林中的动静同样惊动了那两人；
　　于是在他回头瞬间，那两人已经飞身消失在庙中。
　　这些啼笑声音，是骨女的声音。
　　一辆兽车从远处指驱驶来，后面跟着无数艳丽的女人，而那兽车上一闪而过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鬼离还有茯苓。
　　正在他急忙准备追上去时候，那些骨女猛然停住，朝他的方向齐刷刷看过来；
　　那一张张艳丽到骇人的面孔同时看过来的时候，他发觉了对劲，那眼神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几乎是愣在了原地。
　　它们轻嗅着，似乎空中有他的气味般，发了疯地‘搜寻’着他；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仅仅躲避之间已经气喘吁吁。
　　周围所有枯树被这种被这种熔浆烧灼，瞬间黝黑如炭，他头顶上方树上穿梭着无数骨女。
　　骨女是善于化形的妖，经常化为年轻貌美的女人勾引过路人；
　　此外，由于特殊的香味不仅能让人迷失心智，更能克各类法器的魂体。
　　琉璃战袍本是阴煞之器，可他发现因为身上的玉遂，骨女如潮水般往他扑过来。
　　当年他没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妖，而今由于他的原因，手中的不嗔虽是神器，如今只能算是最低阶的宝物。
　　于是乎，他几乎就要扛不住了；
　　“哥哥。”茯苓稚嫩的声音传来，他猛然清醒，只见身上的披风什么已经被取下了。
　　那兽车掉头冲开骨女的包围圈，飞驰而来；
　　转眼就给他拽了上兽车；
　　“哥哥，你怎么了。”茯苓的脸好奇看着他；
　　“主公。”鬼离紧张看着他；
　　这张只由两只兽拉车上还坐着其他两个人，后面的骨女穷追不舍。
　　“她们好像比刚才更疯了。”茯苓指着骨女说道。
　　他从腰间取下那玉遂，作势就要扔；
　　岂料，被茯苓双手拦住，“你要把他丢了吗？”
　　穹天道：“这只玉遂会吸引这群妖。”
　　“你不能丢！想活命，那就不能丢。”
　　“为什么？”穹天收起玉遂，茯苓这么紧张，他倒是好奇，“你要不说，我现在就给丢了。”茯苓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白衣哥哥这么说的。”
　　“他说你就信？”穹天打量着她，打从一开始他就觉着这个小孩，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茯苓敷在他耳边很小声道：“哥哥说你可能是附身在玉遂中，玉遂能保住你的魂力不散，所以你要听我的，不能丢。”
　　话刚落，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行了，她们不过是一些小妖物，还威胁不到我们。”
　　那是个中年男子，外貌平平；
　　他们将修为隐藏得很好，即使这样穹天还是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特别中年人现在看着他，眼中有些不经意察觉的杀气，同时也忌惮他。
　　他将脚边爬上车的骨女踹下去，迎着那人道：“方才多谢二位相救。”
　　中年人当即驳道：“可不是我要救你，要谢就谢她吧。”
　　穹天回头，发现是一个装扮奇异的蛮族女子，那姑娘怔怔看着他。
　　“举手之劳。”她说道，“这兽车是高人所制，设有法阵她们进不来。”
　　她话锋一转，“不过我一事不解，阁下方才明明可以杀了那只爬上来的骨妖，为何最后又放弃了呢？”
　　穹天道：“天下万物生生相克，我今日灭了它，来日她的子孙后代再来报复我。”
　　姑娘看着他若有所思地回了个，“哦”
　　“二位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穹天被那目光看得有些尴尬，转而问道。
　　“实不相瞒，我们此趟只为捉拿一个魔头。”
　　听到这两个人，穹天心下一紧，“哪里来的魔头。”
　　“自天地初开就存在的魔头，据说被打入无间消灭，现在居然重生？我们从西域苦寻魔头的踪迹才来到来江南。”
　　姑娘说得神乎其神，穹天故装信以为真的模样：“什么？什么玩意还能重生？简直天方夜谭。”
　　“所以我们来到这里，寻常人不敢进骨女幽林，只有修成正果的鬼煞才敢妖气这么重的地方露面，偏偏骨女能察觉常人所不能的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啊。”穹天又问道，“那你们找到了？”
　　“大概吧。人鬼两界虽有大战，但都时过境迁，对于鬼蜮我却只知其名不知其貌，这鬼是充满怨气的鬼王。”
　　那女子凑近，不过一双眼睛弯弯地笑道：“能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不能。”穹天道。
　　不等那姑娘反应过来，穹天往后撤腿；
　　随即跳上鬼离的肩，跃下兽车。
　　很快那姑娘也追上来，“你们站住！你难道宁愿被这些妖物吃了吗？”
　　经过她一吼，随之追上来的骨女也停止了行动，四下窜逃。
　　鬼离也更快了，她急忙道：“不是的，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你和我成亲吧。”
　　“不久前，有个人对爹娘出言不逊，我无法容忍出手教训，因此得罪了那人，若我不对他负责边不会轻易放过，我宁死不愿嫁给他啊。”
　　简直妖言惑众啊。
　　即便是她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半点注意力，从‘逃跑’这件事上；
　　姑娘也意识到这点，于是正在穹天以为她要爆发的时候；
　　后面的动静却停了，而他们身边却是破开法阵的声音，；
　　茯苓道：“奇怪，那姐姐为什么不见了。”
　　随即鬼离也停下来，他才注意到这是刚才那间破庙，身后外面一片火烧过的树冒着黑烟；
　　“这座破庙应该被设有法阵，刚才我们在外面听到那阵铃铛声，就是惊动了这里法阵。”
　　鬼离道：“那我们怎么会进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
　　他朝破庙走过去。
　　他们追到了这座破烂的庙前，妖怪们便都消失了，极有可能是害怕这里。
　　四周忽如其来的一阵风，铃铛激烈响起，势要掀翻破庙；
　　‘圣帝魂生子，飞驰诸鬼众。此处莫停留。’茯苓口中念念有词。
　　“你在念什么？”穹天问道；
　　“就是那个。”
　　茯苓指着门口题壁所写的字在风中摇曳，贴祠门上贴着避邪符。
　　“这些字符是上古时期的，而上古时期字符繁杂，你这个几岁孩童怎么看懂？”
　　茯苓道：“很难吗？不知道，就是能看懂。”
　　“那你能在短时间听懂鬼语，也不知道？”穹天反问道。
　　茯苓无助看向一旁的鬼离，鬼离露出爱莫能助的模样。
　　“不过我并非善背，何况这还是个妖物苍生的幽林，跟这我们是比较危险的，你可要早点找机会离开。”
　　茯苓急忙想拉住他的衣袖，得亏他反应快抽手，才没让战袍伤着她；
　　于是茯苓眼神失色，不免露出拮据的表情，“哥哥也不要茯苓了吗？”
　　“跟我们走出这里，你就去找你父亲，我的对手很多而且强大，你跟着只会去白白送死。”
　　他将那个指路灯递给茯苓。
　　不料，却被茯苓打翻了，“我不要离开，那个人只是我的养父。”
　　“也不行。”
　　“茯苓从小无父无母，现在哥哥也不要茯苓了吗！？”
　　穹天只撇了她一眼，就踏进了庙内，厚重的灰尘扑面而来而来。
　　正对门是一座佛像，与婆娑谷的石壁的佛面，如出一人之手；
　　鬼离道：“主公在找什么？”
　　“奇怪。不久前这里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