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情惹》不念往昔

8、第八章 计上心头

　　却说宋滢出得府后，便直往与秋雁约好的地点奔去。她在国公府这一下耽搁不少功夫，想来秋雁必是担心不已，果然待到了那约定之地，秋雁见了宋滢那一身狼狈便心疼的直含泪，忙问起发生了什么。

　　宋滢便将靳元淳那一段瞒下，只说是不小心走错路又跌了一跤而已，至于为什么耽搁这么久，宋滢也只说是因着撞见了夏青和宋娇，又与秋雁说起她俩的密谋。

　　秋雁是又气又伤心“二小姐真是欺人太甚，明明是她推了你，还想着怎么撒谎推给你！”，不过气归气，秋雁自己也知道，其实这在宋府不过也是寻常。二小姐但凡一点有不顺心之处就找小姐的错，轻则辱骂动则上手，小姐乖乖受着还好一旦告状她便变本加厉。

　　偏偏有夫人护着，她每每欺负了小姐都能全身而退，纵有责罚也总能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这些年来小姐便有如惊弓之鸟般，现下已是一见二小姐有那不顺心的苗头便赶紧装病躲着，盼着能把这无端端的祸事躲过去。但也不是每次都能躲得过去，她更是除了心疼小姐，抱怨几句外也是毫无办法，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头！

　　“放心好了，这次我可不会白白受她欺负了”宋滢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回敬宋娇，便同秋雁说了自己的打算，要去府衙找她父亲宋侍郎。

　　“找老爷，可是老爷向来管不了二小姐的。。”这是实话，不止管不了，告状反而还让宋娇过后更加变本加厉，宋滢反而还更惨，上一世是何情形宋滢自己也知晓，只是这次嘛。。。她微眯起眼“这次便让他不想管也得管！”

　　打定主意，估摸着府衙处现下也快到了下勤时辰，宋滢便同秋雁往城东去。路上按着宋滢说的，秋雁在那伢馆里找了个面善的小厮跑腿，将宋滢去岁得的一对小铃铛耳坠去当铺当了，又去胭脂铺买那暗红蔻甲膏，再又去那药铺子寻了荨麻子来。

　　末了待东西齐全，宋滢便指挥着秋雁将那蔻甲膏，荨麻子隔着油皮纸细细涂抹在她额头处。待涂抹完，宋滢当镜一照满意得很，原先撞在那太阳穴处，虽是肿的厉害却也还有发丝遮挡。眼下如此修饰下来，她此刻不止太阳穴连同整个额头都是又红又肿，任谁都能看出定是狠狠撞过一番！

　　“小姐，你这是。。？”秋雁约莫也知道宋滢的打算了，但这样一来也还是告状嘛。。。这么多年这告状都没用，只这一次似严重些便就有用啦？

　　“秋雁姐，这荨麻子你且收好，还要涂好几日呢！”在上一世中，宋滢就无意中发现了自己对荨麻子过敏，此刻一试果然她立时便过敏了。因着只是想做些红肿模样，她便只让秋雁涂抹了额头一处。

　　但实则她心里早有心盘算，万一靳元淳那处的谋划行不通，又或是那人倒台比预计的晚几天，她便豁出去，要拿了这荨麻子涂满整张脸，直肿出个猪头脸出来，再把所有过错全推到宋娇身上！是以这荨麻子的用处可大着的呢！

　　两人做完一切就往那府衙去，路上宋滢又对秋雁嘱咐了，只管将那国公府的际遇照实说就行，其余的她自可应对，还特特叮嘱打人偷跑的事也说，“什么，这！小姐打晕夏青的事也要说吗？”秋雁不禁愕然，这算哪门子告状？不是递把柄吗？

　　“要说，就算你不说那夏青也会说的！”还有宋娇，宋滢一想到那两人的密谋就烦不胜烦。这也确实，秋雁也犯难，夏青那么一张利嘴，又有宋娇撑腰怎么可能堵的住啊？

　　“不怕，你听我的，说不得越严重才越好呢！”，想到自己待会的谋划宋滢不禁冷笑。她装胆小懦弱也装的够久了，正好趁此机会来个180度大转变！主仆两人套好话，也正到了城东府衙，便静等着宋侍卫下勤。

　　说道宋侍卫，他本名唤宋卿鹏，取名乃是源自鲲鹏展翅。但这名字寓意虽好，可半边没沾上这仕途，一直年近四十仍是个小小从五品侍郎，与他差不多同龄的同辈之人不是早早就升了户部带兵，就是管控着油水颇多的军械战马，只有他升到这从物品侍郎后便好似原地踏步。

　　别人张王李侍卫来不了几年便或往上升，或往外调了再升，唯独他一直在府衙待到十年仍是个侍郎头衔，是以这久而久之，府衙熟知他的老人们便都只叫他宋侍卫了。

　　再说这侍郎职位，本是是的按卯编排的职位，太平盛世里便是看这侍郎多少来定富足程度，因而也很是有些养闲人的性质。既是闲人，那这侍郎差事很是清闲，又离宋家府邸近。

　　宋侍卫只需每日按时上勤下勤，等着五日一到换岗执班执勤。待有偶尔听从上峰调遣去外县出勤的，也是少之又少，一年只得二三次，如此事少家近工作稳的差事，放在现代人宋滢来说，那就是公务员铁饭碗，巴适的很。

　　只不过却也应了公务员通病，钱少！十年前宋侍郎拿着这从五品侍郎每月十两的银钱还能过得风光无限，可现下再拿着这钱可就不够看了。

　　再加上他原配余氏，娘家只是一介商贾，刚嫁与宋侍卫那几年很是觉得高攀，便无不温柔仰慕，两人很是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及到后来余氏娘家靠着祖上河运买卖发家，打通了南北货运，短短几年便赚进大笔银钱。

　　此时余氏再看得宋侍卫这十几年如一日的侍郎，又不见丝毫上调的可能，便慢慢就转变了态度。两人话里话尾更是说不得几句便要因这升迁吵嘴。待到后来长女出生后余氏更是又一门心思铺在长女身上，便又很是冷落了宋侍卫一番。

　　这宋侍卫本就心中因这升职之事郁闷，又受此番冷待便越发郁郁，直到遇到宋滢生母才似有开解。。。说来这也是一段奇遇，那年宋侍卫上峰本有调令，原不是宋侍卫，但却因那调令是去往皖南，那轮岗的侍卫不愿往那旮旯去，于是拉了一众同僚大宴一番，又特特一一说情，想请人代班执勤。

　　但那皖南不比永林，路途遥远不说也是极尽贫瘠，一毛不拔之地，实在偏远愣是好说歹说都没人愿意应下来。只宋侍卫因着受了余氏冷落，又并职场冷遇，既是灰心也是想着说不得可往上搏一搏，便咬咬牙自请了调令去皖南。

　　也正是在皖南宋侍卫对宋滢生母，林氏一见钟情，其中细节宋滢不知，因着生母早早病逝，也从未与她提过。只知当时这二人浓情不比余氏同宋侍卫早几年差，甚至那宋侍卫还放了话回来，想自请与余氏合离改娶林氏为妻。

　　消息传回永林，那余氏一时不敢相信，只因这宋侍卫浓情蜜意时亦承诺过今生只得一妻。余氏又同来人又再三确认却是合离，因着宋侍卫理亏，还特特请余氏来写这隔离书，而他干脆也不回来了，只待得了余氏这亲笔手书便与林氏在那皖南双宿双飞。

　　那余氏这时才又气又怕又伤心，连夜找了娘家人很是花了些钱打通关系，愣是将他的位置往上提了一级，又承诺只要他回来便可答应让林氏入府为妾。

　　可这宋侍卫却愣是不肯答应，这多年来终于晋升一级的职位他也不稀罕了。到这时余氏才真慌了神，忙又去到宋侍卫老家又花了不少功夫请动宋家族老出面劝说，又特特承诺林氏虽是妾室入府便可享平妻待遇后，才终于将宋侍卫从皖南拉了回来。

　　再说林氏进府之后也是小心谨慎甚少出错，但余氏心思深沉，又极重颜面，每每一想到宋侍卫宁愿不要官职也要停妻另娶就心头郁结。待至后来林氏怀孕，余氏见宋侍卫与那林氏的浓情蜜意，又想起自己从前的情意就说不出的气苦。

　　她这时既是想法子找补又怕这林氏头胎便一举得男，便用了偏方也跟着林氏前后脚似的怀上了宋娇。只是这些年的情意终似耗尽了，她这第三胎怀的并不多妥当，也是受尽苦楚。可偏偏这样的小心周全也没换回宋侍卫的另眼相待，这宋侍卫虽是欣喜但满心满眼也都是关心林氏更多。

　　她心下酸苦，却也无法，很是受了些罪才将这宋娇生下来。即便得知林氏同样生的也是女娃，她也觉得郁结，乃至这林氏故去多年后她也始终不觉舒心！

　　最好的证明就是即便是宋滢已长大十二岁，这宋侍卫一年二三次的外勤调派，硬是被余氏要么请托他人要么便是托病，再不就是直接求到宋侍卫上峰处告情，愣是再没让宋世伟往外调一步！真真是应了那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再说这宋侍卫，其实也早看出来余氏之意，但他本也不是滥情之人，余氏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林氏也是他真心爱慕之人。从前尚心性不定时他还能坚守只得林氏一人便足矣，待得这林氏去了，他心性更沉稳下来也早歇了心思，只管一门心思照看着幼女，只当对余氏的那些盘算全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