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的愿望》衔墨

8、嗨，同桌

　　附中改试卷的速度向来很快，这才考完试第二天下午，成绩表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学校公告栏上了。
　　午休结束，一群学生蜂窝似的全跑去找自己的成绩了。
　　虽然大家嘴上说着摆烂的话，但实际个个都把成绩当成命，背地里卷得不可开交，恨不得把“我要内卷”贴在脸上。
　　教室一下空出一大片，偌大的空间竟只剩下姜岁、许舒鹤两人还坐在位置上。
　　连陆辰溪都开窍了，午休铃刚打完第一个冲出教室往公告栏的方向狂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许舒鹤和姜岁两人一前一后坐着，中间只隔了三排。
　　“你不去看排名吗？”许舒鹤突然出声，他手上翻书的动作不停。
　　“人太多了，挤。”姜岁解释，随后又补充道：“等老师公布。”
　　“明智之举。”
　　“你呢？你怎么不去看？也是因为挤吗？”
　　“我吗？我……”
　　“鹤鹤！”
　　许舒鹤话音未落，长廊处便传来一道洪亮且兴奋的声音，生生切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姜岁被突然飘来的“猴”声吸引，忍不住停笔往门外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奔驰而来的陆辰溪。
　　陆辰溪一个急刹车在七班门口停下，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撑着膝盖，额头处分泌出点点汗水，声线也因剧烈运动变得干哑：“年级第一、还是你、牛啊！”
　　“慢点跑啊，”许舒鹤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激动？”
　　陆辰溪接过纸巾随意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才抬眼看许舒鹤：“你忘了上次六班是怎么挑衅我们的？”
　　说着，陆辰溪还用贱兮兮的语气模仿了一遍：“'下次我们班梁宇肯定把许舒鹤拉爆了~'”
　　“结果你猜梁清宇那孙子这次排多少名？”
　　许舒鹤看着他，没有回答。
　　“他这次连年级前五都没排上，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给他牛上了，真是……”
　　闻言，许舒鹤挑挑眉，不置可否。
　　六班有个同学叫梁清宇，成绩一直保持在年级前几，很稳定，基本没掉过，六班又因为高一刚开学和七班闹了点矛盾，两班人互看对方不顺眼，一直针锋相对。
　　作为年级前几的两位学霸——许舒鹤、梁清宇被莫名拿出来比较，这次开学考也不可避免，被两班人拿着赌来赌去。
　　“切，你们班也就许舒鹤拿得出手而已，牛什么牛？”
　　“哇~好厉害哦~”
　　“我们班梁清宇不比许舒鹤差！”
　　“嗯呢~你说的都对~”
　　“等着这次开学考吧，六班甩你们十条街！”
　　“好的呢~”
　　“你什么意思？恶不恶心？”
　　“好凶哦~人家快怕死了~”
　　“神经。”
　　许舒鹤托着腮，靠着椅背，气定神闲地看着窗外陆辰溪举止浮夸的和隔壁班同学斗嘴，轻轻勾唇，没有参与话题。
　　长廊处突然拐进来个人，皮肤白皙，校服拉链拉到顶端，带着银框眼镜，眼神目视前方，看起来颇有书香气息，一下就和前方的“小学生”陆辰溪形成了鲜明对比。
　　梁清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路过七班窗口时和许舒鹤对视了一眼，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微微朝许舒鹤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许舒鹤回笑，也朝他点点头。
　　梁清宇走后，许舒鹤将他最后望向陆辰溪时抬起又放下的手尽收眼底。
　　啧，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又没什么不对劲的。
　　………………

　　下午。
　　高剑飞报完成绩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都是些老生常谈的道理，七班同学甚至能倒背如流。
　　“这次考试，班级大部分同学都发挥的还算不错，不要骄傲，要继续保持，没考好的同学也看开一点，一次考试没什么，重要的是面对考试的心态……下次考试争取考个好成绩出来！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宋乐思和一旁的姜岁吐槽。
　　“高老师每次考试结束都会说这些吗？你看起来很熟。”
　　“对啊，他还有个外号叫'高妈'你猜猜这外号怎么来的？”宋乐思神秘兮兮地望着姜岁说道。
　　姜岁被挑起了兴趣，连自己什么时候走神的都不知道。
　　“怎么来的？”
　　“高妈高妈，妈妈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唠叨得很，但咱们老班比我妈还要能唠叨。”
　　“原来是这样。”
　　我妈也会唠叨，但唠叨的对象不是我。
　　“好了同学们，该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就要重新调整座位了，座位表我已经排好了，班长把表投到大屏上，大家安静点搬桌子，不要影响其他班同学。下节自习课，我监控随时看。”讲台上的高妈指了指头顶上的不太显眼的白色监控，随后端着玻璃杯，腋下夹着公文包极其潇洒地走了。
　　高妈一走，班级立刻热闹起来，同学们看着大屏上新排的座位表，议论声不绝于耳，有人欢喜有人愁。
　　“我靠，我怎么和你坐一起啊？老高故意的吧？！”
　　“切，搞得好像我多想和你坐一起似的。”
　　“诶！陈佳！我和你坐一起！”
　　“我靠我靠我靠！真假的？！”
　　姜岁耳边不断响起同学们的讨论声，她刚把桌面的东西收拾进书包，还没来得及看座位表。
　　“姜岁，你和谁坐一起啊？”
　　宋乐思一边开始挪桌子一边问道。
　　“我这就看看。”
　　话毕，姜岁直起腰，将视线移到大屏上，还没找到自己的座位，她身后便响起一道干净好听的男音。
　　“嗨，同桌。”
　　闻言，姜岁转身。
　　暖风穿过窗帘轻轻吹来，窗外绿树繁密，偶尔几片绿叶飘落，在两人脚边停住，少男少女衣角交缠，贴得极近。
　　许舒鹤被一双好看的眼睛盯得不好意思，别开眼，指了指她的课桌，说：“你试卷飞了。”
　　姜岁回神，转身就要去捡试卷。
　　她那高昂的马尾似乎很喜欢许舒鹤右脸颊处的痣，轻轻用发尖扫过那颗痣。
　　许舒鹤被撩得一颤，脸颊两侧染上一抹绯红，睫毛轻颤，抬手摸了摸后颈，声线听着极其不自然。
　　“我帮你挪桌子吧。”
　　观赏了刚刚一整个事情并且嘴角不自觉疯狂上扬的姜岁的前同桌宋乐思：“……”
　　意识到自己被忽悠的姜岁：“……”
　　没等姜岁同意，许舒鹤便自顾自当起了搬运工具，轻松抬起姜岁的桌子往教室别处走。
　　宋乐思看着两人，觉得自己像极了电灯泡，非常自觉地推着自己的桌子走了。
　　走得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