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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学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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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聊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九哥,你听懂了吗?”王苟凑到贺玖耳边,问道。
贺玖听不懂,但他不能落面子,敷衍似地,道:“一半吧。”
“哇,九哥你居然能听懂?太厉害了。”王苟单纯得有些傻,莫名让贺玖有
些担忧。
“以后多读点书。”嗯,我也得多读点。
贺玖想起今日李夫子的话,心里打了一剂鸡血。
读书并不住在学堂,夕阳西下。
贺玖和王苟、沐隋一同回家,毕竟都是一个村的。而洛时……
“洛时,你和我们……”回家的方向是一样的!
洛时也不太确定,问:“你们是要回乡桶村吗?我娘刚托信来,说她已经在乡柯村落户,让我见过李夫子后便直接去,她会在村口等我。”
“嗯。”贺玖点点头,心里已经在沸腾了。
一个村!
那以后学堂休沐,他是不是也能去找洛时玩?
“太好了,我们一同走吧。”王苟凑到了洛时面前,有些疑惑洛时的喉节,但也没多在意。
“嗯。”洛时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一旁的贺玖。
伴着夕阳暖风,洛时觉得这人温柔了不少。
四个人一路走着,谈天说地。
贺玖见到了洛时的娘亲,是一位长相温婉的女子,就站在村口,身后正跟着两个仆役。
“娘亲。”
洛时远远的便看见了自家娘亲,高兴的跑过去,半大的少年郎,小脸红扑扑的。
“嗯,他们是……”洛母抬头,看了眼后面走来的几人。
“他们是我在学堂新交的朋友。”洛时小声道,似乎有些害羞。
洛母笑了笑,打趣道:“交朋友是好事啊,小时害羞什么。”
“才没有。”
母子俩说着话。
走在后头的三人也跟了上来。
“伯母好。”贺玖把手里的狗尾巴草飞快往路边一扔,格外殷勤道。王苟和沐隋也跟着打了招呼。
几人一路往村里走。
“明日,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学堂吗?”洛时在几人快分别时,忽然问道。
少年都是喜欢扎堆在一块儿玩。洛时也不例外。
“当然可以。”王苟一拍胸脯,眉开眼笑,可以和新来的女弟子一起上学喽。
沐隋也没意见,点了点头。
贺玖倒是想得多一些,洛时现在是女子身份,与他们一同上学堂,时间久了,会
不会暴露身份,又或者,有损女子名节。
九哥,你愣着干啥?赶紧表个态啊,人姑娘都看着你呢。
王苟用胳膊碰了碰傻愣在原地,若有所思的人。
贺玖回过神,一抬头便对上了面前少年的视线,干净澄澈,似乎还有点儿失落。
洛时见他久久不说话,没来由的有些委屈,不是今日才说好做朋友的么?
这人不仅凶,还善变。
“可以。”
贺玖终于开口说话了。
……
“娘,我回来了。”
贺玖一回到自家的篱笆院子,就化成了鸟,一下子飞了进去。他急吼吼地冲进屋。
灶房传来熟悉的声音:“回来了就洗手,等会儿你爹回来了就吃饭。”
“好嘞—”
贺玖将学堂新发的书往角落一放,就跑到了桌前,一荤三素一汤,不过贺玖最
最喜欢的还是煎豆腐。
他飞快地用手往碗里一捏,一块炸黄的豆腐就到了嘴里。
用袖子把嘴一擦,往灶房喊了句:“娘,我去田里叫爹回来吃饭。”
然后便撒丫子跑了。
“王婶子今日送了一窝兔子来,说是你要的,你不去看看?灶房传来贺母的声音。
而贺玖早便蹿出了门,也就没听见这话。
眼下正是春天,田间插秧忙。
几户人的田都是连在一块儿的,一眼望去,都是插秧的农人。
有时歇上一阵,便会有人你来我往的聊起天。
贺父坐在田梗旁,一旁是压倒了细草的农具。
远远便听见有人在他身后喊—
“爹!娘让你回去吃饭——”贺玖一个飞跨,便到了田埂边。
风吹嫩叶,田里刚插的幼秧摇晃着柔嫩的苗头。
“小心点,别摔了。”贺父看着他这灵巧的动作,又见田埂湿滑,不由得道。
贺玖小时候皮得很,贺父每次捉着现行都会将人好好教训一顿。
现在孩子大了,再加上贺玖上头几个哥哥,除了老七,其他都……
贺父就不想再多束着贺玖了。且贺玖人虽皮了些,但品性很好,根正苗红的,
也没被养歪过。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贺玖一屁股坐在自己老爹身旁,抬手挡了挡视线,远处天边的落日就掉进了
他的掌心。
想起今日李夫子的话,他的眼里亮晶晶的。
“爹,我想去投军。”他忽然极小声道。
贺父眉一皱,不作声,只是站起身沿着田埂离开。
贺玖叹了口气,劝自己,现在才十四,起码要十六了才能参军。不着急。
这么一想,顿时又恢复了之前的兴奋劲儿。
只是这股兴奋劲儿,在见到家里那窝兔子时……
兔子是王家婶子今天中午送来的,一窝七只,有黑有白,还有只灰的。
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点儿不怕生,一出窝就往人身上蹄,尤其是那只灰的,直接往贺玖怀里蹿。
贺玖拧着眉,他以为最多就两三只,没想到……要不,全炖了吧?
可想了想王狗儿……
“九哥,你居然把兔子炖了,呜呜呜……”
咦~算了。
“不是你自己要的么?这会怎么又苦着个脸?”贺母打趣他,又提醒记得早上去学堂时记得把兔子从笼里放出来吃草。
“嗯。”贺玖焉焉的应了,大口刨着饭。
一旁的贺父松了口气,刚才应该是他听差了,小孩子嘛,说着玩玩。
……
洛家小院。
刚买下的小院不算新,但许多东西都能用,从镇上来时又添置了一些,如今倒也有个家的样子了。
洛母长相温婉,有着闹阁女儿的秀气,虽然已过了三十,但依旧有着昔日风彩
若在年轻时,她或许会接受不了现在的生活,但如今…
郡守府里的搓磨早已将她的矜贵处忧磨得干干净净,还有那个负心汉……
如今只想好好陪着小时长大。
“我如今在这小村里,不会再去打扰你们郡守大人,主母尽管放心了。你
们也回去复命吧。”
洛母坐在木凳上,朝一旁候着的两个仆役道。
两个仆役对视一眼,然后便一同离开了。
另一间屋里。
洛时探着头,悄悄看着院中发生了一幕,桌上的书卷微微翻动着。
他笑了笑,眉眼弯弯,太好了,终于逃离那个鬼地方了。
院里。
洛攸看了眼天边的晚霞,雀鸟飞过,去往了更广阔的天地。
今日的饭食是从镇上酒馆打包来的。
饭桌上—
洛攸看着一旁慢条斯理吃饭的‘女孩’,心里有些愧疚,道:“如今我们已经不在郡守府了,你要是想,可以不用再以女装示人。”
“娘,过两年吧,不着急。”
洛时抬头,又道:“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啊……娘有时候希望,你可以不这么懂事。”洛攸揉了揉他的头,语气无奈。
主母一个月前刚有了喜脉,急着把她们母子俩赶出郡守府。
若知道洛时是个男孩,必不会放过她们。
毕竟,除了主母如今肚里那个,郡守府,只有洛时这个子嗣是男娃。
洛攸原本也是一个窗户人家的小姐,当年的曹郡守还只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
如今……
不过,如果主母生下了男孩,洛时便没了威胁,到时候再恢复男子身份,也就没事了。
只是得委屈这两年。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翌日。
鸡鸣响彻天边,又是新的一日。
不同的是,往日的三人小组现在又多了一员。贺玖今日起得极早,囫囵吃了两个馒头,拎起装书的布袋便往外跑。
在即将要迈出院门的时候,忽然撤回了步子,
去将关着兔子的笼子打开了。
出笼的兔子四散而开,唯有那只灰兔子只是朝着贺玖跑,像是有恋母情节
一般。
这只灰兔子长得又瘦义小,一直在窝里睡着,要不是还有鼻息,早被人丢了。
昨日天气不错,贺母弄了点土方子,替这灰兔子抹了层药,刚好醒来就碰到贺玖。
贺玖对这小东西并不感兴趣,随手揉了揉兔脑袋,说了一句:“我要去学堂了。”
然后就把兔子放在了最嫩的一片青草上,抬步离开。
谁料那兔子对草不感兴趣,只追着人。
这时,王苟、沐隋两人也过来了。
“九哥”王苟喊了一嗓子,看到了难舍难分的一人一兔。
嘿嘿笑了两声,道:“九哥,原来你面上说不喜欢兔子,实际上……
“嗯?”
贺玖瞟了他一眼,直接拎着兔子放进了他的怀里。
“你喜欢的,你抱着。”
沐隋瞟了王苟一眼,见王苟一脸高兴地抱着兔子,唇角微勾,这家伙,还是这么喜欢毛绒绒的东西。
“走吧。”贺玖说道。
几人一同走着。
路上遇到了洛时,少年长相漂亮白皙,一双鹿眸澄澈,扎着普通女子的发髻。
“贺玖”少年声音清脆,先是跟贺玖打了招呼,然后又跟王苟、沐隋打了招呼。
“走吧。”
贺玖招呼几人走,独自一人走在前面,步伐有些快。
洛时有些疑惑,问了下一旁的沐隋:“他平常,都是这样的吗?”
“嗯。”沐隋点点头,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九哥应该是想维护一下自己的形
象。
作为朋友,他得帮忙。
而一旁的王苟正忙着逗兔子,也没注意到他们俩人说了什么。
……
学堂里—
“田氏取齐,六卿分晋,道德大废,上下失序……”
李夫子手里拿着《战国策》,台下是约莫二三十学子,都端坐着。
王苟把兔子藏在怀里,他的旁边是沐隋。
小灰兔子蹬了两下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靠窗角落的位置。
贺玖向来是一个人坐的,学堂原本只有二十七个弟子,贺玖旁边的座位正
好空了出来,李夫子就将洛时安排在了他的旁边。
眼下——
贺玖单手支着额头,昏昏欲睡。一旁的洛时小声提醒他:“别睡了,等会儿夫子要过来了。
“我坐角落里,夫子看不到的。”贺玖打了个哈欠,干脆趴在了桌子上,脸
埋进了胳膊里,只露出一个乌黑浑圆的脑壳。
洛时想了想,也不管他了。心道:你爱睡就睡吧。
夫子确实没有打扰贺玖梦周公,但某只兔子并不安分。
王苟死命抓住兔子的后腿,表情紧张,对着兔子道:“安分点,等会被发现
就糟了。”
沐隋只看见王低着头,不知在磨磨叽叽什么,心道:他不会丧,心病狂到要亲兔子吧?
下一刻,夫子的话传了过来:“沐隋,你来讲讲你对田氏取齐、六卿分晋的看法。
说罢。沐隋放下手中书本,稍作思考。
夫子这题,无非问的就是战与不战,对与不对。
若立于民生,沐隋觉得:“田氏取齐,六卿分晋,无非是上位者欲念作祟,致使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学生以为,田氏六卿之举非为对也。”
李夫子微微笑了笑,点点头,让沐隋坐下。
一转视线,便看到了在位置上鬼鬼崇崇,还时不时发出怪声的王苟,双目眯了眯,道:“王苟,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啊?”王苟一个激灵,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手拎着兔子,将手掩到身后。
一手挠了挠头,语气纠结:“夫子,我……我没看法。”而下一秒,手中灰兔摆着耳朵,奋力一蹬。
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灰影。
成功惊醒了沉睡中的某人。
贺玖一睁眼,便对上了一个圆溜溜甩着两条长耳朵的灰不溜秋的兔子,吓得他一个后仰。
“哐啷——”一声,躺摔在地。
贺玖先是脑壳一疼,瞬间便清醒了过来,拎起兔子便想往窗外抡。
“九哥,别——”
王苟一个飞扑,冲了过来。
成功救下了兔子。
随后那只兔子又三两下跳到了洛时怀里,安安稳稳不动了。
回过神来。
空气安静得有些可怕。
“王苟——”
夫子饱含心酸怒意的吼声冲破云霄。
“上学堂还带只兔子玩,站好了。”
“还有你,讲学时睡觉,昨天是怎么答应老夫的!”
“你……知道同伴带了兔子,还不提醒督过,站半炷香吧。”
李夫子话落,一旁乖乖挨训的贺玖和王苟瞬间亮了眼睛,期待地看向李夫子:“那我们呢,是不是也站半炷香?”
李夫子心一梗,斜了俩人一眼,正在气头上:“给老夫一直站着。”
刚才还一脸期待的两人,瞬间希望破灭。
洛时也站在旁边,怀里还抱着刚才一切的始作俑者。
李夫子知道洛时是新来的,也不会无缘无故迁怒,只道:“兔子给老夫,你回屋里吧。”
洛时把兔子递出去。
谁料那兔子死拽着他的衣袖不撒腿。
一旁的王苟看直了眼,心道:好样的,别撒。
十几岁的少年总是一身反骨,王苟低着头,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结果下一秒。
李夫子让人去后厨拿了根萝卜,在灰兔子面前晃了晃。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兔子也饿了,非常有眼力见的临阵倒戈。
“夫子,我想和他们一起。”
洛时看向李夫子,鹿眸眨了眨,站在一旁,乖乖行巧的。
而他心里则是想着:夫子刚才讲的那些他早些年偶然便看过了,心中也有几分想法。好朋友都在外头站着,那他也……
这回没等夫子发话。
贺玖三个就开口了。
“这不关他的事。”贺玖木着脸道。
“夫子,是我们带的兔子,和洛姑娘没关系,还有沐隋……”王苟一脸焦急。 被沐隋撞了撞胳膊打断了。
似在说,就站半柱香,你解释个什么劲儿。
不过,沐隋道:“夫子,洛姑娘的确与此事无关。”
夫子看了眼他们仨儿,又看了眼殷切看着自己的洛时。
留下了一句:“沐隋和洛时站半姓香,贺玖和王苟中午开饭后就不用站了。”
然后便抬步离开,一旁的书童怀里抱着啃萝卜的兔子,也跟着离开了。
现在日头已经很高了,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中午了。
四个人排排站在树荫下。
论罚站,贺玖是最认真的。
若是要投军,就得有一副铁打的身子骨,贺玖从小皮实,有时也会跟着哥哥一
同立梅花桩,或者扎马步,这两年并没有在明面上练,但暗地里,他一直不曾放弃过。
这些年也没少罚站,他反倒站出乐趣来了。
王苟时不时东瞟瞟西看看,还悄悄去捉弄沐隋,在扯他的袖子。
被沐隋瞪了一眼,威胁:“今日的课业不想抄了?”
果然,王苟立马老实了。
沐隋倒是很好奇今日夫子问的那道题,洛时是什么看法,于是便凑到洛时的旁边。
问道:“田氏取齐,六卿分晋,洛姑娘你什么看法?”
洛时听到他这句语姑娘,面色落了窘,不由得:“你可以直接换我名字的。”
洛时的声音还未到变声期,雌雄莫辨。
沐隋笑了笑,道:“洛时?”
“嗯。”洛时点点头,又接着回答他:“我觉得,世间万事总会有两面性,田氏取齐,六卿分晋纵然是野心家为争夺权柄而产生的,但历朝历代这样的事发生的太多了。
取齐的不会是田氏也会是别人,分晋的也亦然。若齐和晋的权力足够稳固,自然也不会被人所轻易倾覆。”
“夫子这么问,应该是想让我们努力考学,甚至是入朝为官,不做驻虫,要做固世之臣,让大晏不会成为下一个齐,或晋。”活落
连向来对那些经史子集不感兴趣的贺玖都投来了视钱。
倒不是因为真的听懂了。
只因那“固世之臣”,贺玖的心都跳得快了些。
成为固世之臣,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哥哥在时对他说的那番话,不正也是这个意思么?
洛时,竟也有如此志向。
“原来如此。”沐隋眼睛亮了亮,原来夫子是这个意思。
也是,空有学识,却无志向,就算位极人臣,也终究于国无益。
如此想来,倒是他想得片面了。
只看见了战火危难,却不曾考虑过根本。
“沐兄由民而发,这份胸襟,已是许多人所不及的了。”洛时想了想之前
沐隋的看法,说道。
沐隋也反应过来夫子为何会点头微笑了。
虽未达到考效目的,却收获了一份为民之心。
王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见沐隋如恍然人悟一般的模样,也不自觉高兴起来。
说来也奇怪,他平时都是大大咧呀的,但唯独在沐隋的事上细心得过分。
方才他虽逗着兔子,却放了一分心神在沐育身上,当夫子点头微笑时,他敏锐地感觉到沐隋似乎并没有很高兴。
而现在……
他看了眼相谈甚欢的俩人。
“九哥,我好无聊啊。”他看向一旁站得笔直的贺玖,扭了扭微
酸的脚。有点儿想他的兔子。
贺玖半晌才道:“无聊就背书。”
可能是习惯了贺玖时不时的高冷形象,王苟叹了口气,仰着头,数起了叶
子,一根枝上有大约二十片叶子,所以他只需要数出有多少根枝,就能知道一共有多少片叶子。
便可知地上有多少叶子。
过了半柱香。
王苟和贺玖便劝另外两人回屋。
洛时本想说可以再站一会儿的,而沐隋如今正在兴头上,直接拉着洛时
往屋里走。
一边走一边道:“都是在村里跑惯了的,站一会儿不会有什么事的。”
“行吧。”洛时看了一眼生龙活虎的两人,点点头,跟着沐隋走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洛时透过大开的窗子,看见了树下依旧站得笔直的人。
松柏,似乎很适合用来形容他。
“你在看,九哥?”
沐隋从书里抬起头,读书人向来是敏感一些的,尤其俩人还都是聪明人,一
眼便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
沐隋想:九哥长得确实挺俊的,虽不似那些玉面郎君,但也是面容端正,五
官坚毅。
要是……他倒也不是不能搓合一下。
洛时瞬间便懂了他的意思,窘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于巴巴道:“没有,你别乱
想。”
再说,他一个男子,就算是……不行,打住,没有就算。
“哦~”沐隋拉长了调子。
“沐兄。”洛时加重了语气,两只鹿眸满是恼怒。
“嗯,不说了不说了。”沐隋摆了摆手,心安理得地坐在贺玖的位置上,翻着贺玖的书,和洛时坐在一起。
“沐兄,那兔子……”洛时心还放在被李夫子拎走的那只兔子身上。
“这不用担心,王苟散学时会去找夫子要的,就他那撒发打……反正,李夫子
会把兔子给他的。”沐隋笑道,余光不自觉扫过窗外靠在树干旁的身影。
直至正午。几许微风吹过,皎云掩住了烈阳。
王苟如释重负一般呼了口气,叫上一旁的贺玖:“九哥,到时辰,咱们走吧。”
“嗯。”贺玖点点头,大步往前走着。
身后传来王苟的声音:“九哥,你腿都不麻的吗?”
贺玖摇了摇头,麻是真的麻,但男子汉大丈夫,他怎么能说呢?
俩人刚走到屋门口,里面的学子便都零零散散的出来了。
贺玖一眼便看到迎面走来的洛时,白哲的面庞染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但贺玖敢肯定,没有哪幅画,能把这个人完整的画下来。
与贺玖的无言不同,王苟一见着沐隋便直接冲了过去,来了个熊艳。
嘴里来嘟囔着:“沐水儿,你太狠心了,这么热的天,你也不出来看看我。”
“叫大名。”
沐隋说道,眉头微微皱着,却并没有推开他。
而话落到王苟的耳中。
刚刚还兴冲冲的少年这会儿如霜打了的茄子,撒开了手。
倒也不是因为沐隋的话,只是因为周围投来的视线越来越多,读书人向来讲究君子之交,不会动不动就搂搂抱抱。
而沐隋又恰是学堂里拔尖的一个。
想来,也是这样的。
老老实实喊了人大名:“沐隋。”
沐隋神色一怔,无端有些烦澡,但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走吧。”他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王苟也趋步跟了上去。
洛时站在原地,见贺玖盯着自己不说话,心里有些发怵。
瞬间又想到了刚来学堂时发生的事,又见沐隋和王苟都走了,便心里打鼓着道:“你要不要去饭堂,可以和我一起吗?”
闻言,贺玖唇角微句,却又不敢再露出自己的八颗大牙。他昨天特意在水盆里照了自己笑的样子,又别扭,又吓人。
但,也不至要吃人吧?
“嗯。”
贺玖心里紧张,毕竟是刚刚认识没多久,也摸不准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目前来看。
嗯,是个有点胆小,又很乖,又很聪明的人。
但,他真的很好看。
今日的午饭还不错,有肉丸汤,还有几道素菜。
贺玖和洛时坐一桌,先前的沐隋和王苟也来了这一桌,还有几个壮着胆子
过来的弟子。
毕竟,这里还有尊大神。
贺玖看了眼坐在客时旁边的沐隋,道:“我和你换个位置。”
沐隋也没意见。
原本贺玖是和王苟一起坐的,如今换了位置。
王苟吃饭的动作慢了几拍,悄悄用余光去瞄沐隋。
下一刻,便见沐隋直
接凑了过来,道:“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嚯!这是沐隋能说出来的话?
“我才没有……”
王苟嘴里嚼着菜,想要反驳,看见沐隋逐渐变得危险的眼神,噤了声。
刚来的几个弟子本想和妹子套套近乎。见贺玖如门神一般,明明一句话没说,但就莫名吓人。
下午。
贺玖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般,讲学结束后也不悄悄从学堂溜出去了。
要么就拿着书若思冥想,要么就撑着头盯着某个人看。
“是不会吗?”
见人一直盯着自己,洛时问道。
“嗯”贺玖点点头,指了指书上的字:“这个字读什么?什么意思?”
洛时虽疑惑为什么已经上了几年学了,字却不认识,但还是很有耐心的教。
说完,便收获了某人赞许的目光。
很亮,也很灼人。
这个人似乎并不凶,讲话也轻了许多:“你散学了有闲吗?”
洛时虽不明所以,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