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之心》星空晓

30、「Heart Belongs To」心之归处（2）

　　“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宝石国的某个密殿内，亚隆国王的咒骂声不停回荡。

　　“原本还打算趁这个机会向其他国家展示我们的科技实力，还是增加机器人出口量的好机会，却现在完完全全被搞砸了！”

　　“父王……”

　　阿鲁帝莎低着头，紧紧绞着裙角。

　　“刚才哥哥下去救人也落水了，你不先去看看他吗？”

　　“那种事情怎么都无所谓！”

　　亚隆国王暴躁地大吼。

　　“你知道今天我们丢了多大的脸、损失了多少吗！”

　　“话虽如此，但莱特下去救人总算是挽回了一点颜面，要不然可不好跟太阳国那边交代。要是双胞胎出了什么事，那可才真是麻烦透顶。”

　　卡梅莉亚王后摆弄着镶嵌了各种钻石、精致的长指甲，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你可真好，坐在这里舒舒服服地当你的王后，总是让我来收拾各种烂摊子。”

　　亚隆国王发出了冷笑。

　　卡梅莉亚王后浪费成癖，在整个不可思议星球都是出了名了，为了在每次的国际宴会上争做最耀眼的王后，总是不计花费的大搞排场。

　　“为了填你的钱窟窿，我们宝石国的国库都快亏空了！”

　　亚隆国王长年的积怨再次爆发。

　　“对！我就是要花光、烧光你的财产，也不会分一个子儿给你那些情人！”

　　亚梅里亚王后也站了起来，歇斯底里地怒吼回去。

　　“你们沃克家族都是如此贪婪成性，你和你父亲都一样！”

　　“呵呵，可是你却不得不娶了沃克家族的女儿，还生下了一子一女！天天看到他们的脸，你一定很痛苦吧，真是讽刺！”

　　“如果不是你父亲发展势力把持了宫廷，我怎么会受这种逼迫！”

　　亚隆国王怨愤地怒吼，“对，我恨不得他们两个都没生下来就好，为什么你之前没有成功闷死他们，都死光了一切都清净了！”

　　“你以为我就很想看到他们两个的脸吗？”

　　卡梅莉亚尖叫起来。

　　“用刀割、推到水里、被煤气闷都死不了！我有什么办法！怪物、他们是怪物！”

　　母后仿佛鬼魅般的凄厉尖叫还在身后传来，父王又咒骂了什么，阿鲁帝莎默默关上了门。

　　从有记忆开始，父王和母后都重复这种日复一日的争吵。

　　——看来，他们谁也不会去看哥哥了。

　　阿鲁帝莎握紧了双手，却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颤抖。

　　啊哈，真奇怪啊，经过这么多年了，还以为自己不会再害怕了……原来啊，恐惧早已深深根治在深层的意识里，随时都会冒出来。

　　永远，也无法消除的恐惧、与绝望。

　　小时候，她和哥哥被母亲有企图地杀害过很多次，无数次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她几乎都要崩溃坏掉了。

　　——如果没有哥哥的话。

　　是的，她能活到现在，全都是因为哥哥。

　　哥哥从小就很聪明，懂得怎么预先躲开危险，而且会利用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人和事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巧妙地利用王宫守卫长詹姆爵士的同情获得援助、以王子的威严恫吓不知该听谁命令的仆人、甚至会引导父王和母亲的怒火让他们冲着彼此发作而忽略他们。

　　哪怕某些时刻实在躲不开母亲的追杀，也会机智地想到办法带着她一起逃出生天。

　　小时候，在哥哥的怀里是她唯一感到安全感的时候。

　　所以，她无法忍受有谁从她身边夺走哥哥的注意力，无法忍受哥哥心里自己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放心，阿鲁帝莎，总有一天我们不再需要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有一次，哥哥摸着她的头承诺，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自己。

　　随着哥哥年龄逐渐增长，父王和母后终于也不再为所欲为，詹姆爵士和其他大臣们不停进谏立储的事，他们开始有了真正专属的随从和资源，基本无需再担忧生存的危机——也就是某个时刻在父王的漠视下被母后杀死。

　　但是父王和母后对彼此的怨恨和争吵从未停止。

　　以及，她内心的伤痕永远也无法愈合，她相信，哥哥也一样。

　　“为什么……”

　　阿鲁帝莎低喃道，啪嗒一声，滚烫的热泪流下了脸颊。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哭出来了，可是原来眼泪还有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好像流不完一样，如同她内心的痛苦。

　　她从来没见过哥哥哭过，他永远都是冷静、沉着的模样，好像已经不再拥有感情，所以不会被伤害。

　　所以她才会这样伤心、这样哭泣吗，连同哥哥的那份？

　　金发的公主无力地倚靠着墙壁缓缓跌下，终于把脸埋在双手中放声痛哭。

　　**

　　落水的双胞胎被送入了宫内的房间，好几个女佣连忙带着干净的衣物过来，在两人换下湿透的衣服后，医生也很快赶到，经过仔细的诊断后宣布两位公主没有大碍，只需要安静地休息。

　　艾克力帕斯紧紧悬着的心终于回落，舒了一口气。

　　默默地退出了两个人的房间拐入长廊，在尽头的出口处道路却发现早早有人候在那里。

　　莱特也已经换上了一套洁白的礼服，正倚在门廊上，皎洁的月光为淡金色的栗发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艾克力帕斯先生不先去换一下衣服吗？”

　　莱特没有让路的意思，而是吟着笑望过来。

　　“虽说是春夏季节，却也还是很容易生病的。”

　　艾克力帕斯的一双紫眸冷冷地望回去，虽然不再滴水了，但湿透的衣服和头发仍紧紧贴着肌肤。

　　“要看到两位公主没事才感到安心吗，可真是温柔啊……”

　　莱特说着赞叹的话，语气听上去却有些讽刺。

　　艾克力帕斯知道他根本不是来关心自己的，否则早就让开路让他回去了，这家伙来到这里堵他是另有目的。

　　“不知道莱特王子是想警告些什么吗。”

　　“聪明人就是好说话。”

　　莱特再次笑开来。

　　“我只是想说——下一次，我绝对不会让法音公主被别人救走，她醒来看到的人只会是我。”

　　“既然你如此在意她，那为何当时却采取了完全相反的举动？”

　　艾克力帕斯感到了一丝不耐。

　　莱特自己的目的和行动跟他有什么干系？为何非要来找他麻烦？

　　听到他的质问，栗发王子的脸上瞬间失去了一丝血色，似乎被人抓住了什么弱点般。

　　“那时候莲音公主落水正好在我这边的方向，”

　　栗发王子的声音十分冷硬，“我是因为她离得近才会救她的。”

　　——离得近？

　　艾克里帕斯差点冷笑出声，人的本能只有一瞬间，竟然能被这种原因所驱动？

　　“你为什么要特地跟我强调这个？”

　　艾克力帕斯挑了挑眉，不明白为何莱特会如此纠结这一点。

　　“不过是救人而已，最后只要人没事不就好了，谁出手救的有这么重要吗？”

　　当水蓝少女落水的那一刻，艾克力帕斯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要停止，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跳下了水里、不顾一切地朝她游去，却见到莱特把她抱上了岸。

　　他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神智稍稍回笼，便听到了不远处法音恐慌的尖叫，自然而然就把她救上了岸。

　　结果是皆大欢喜，他一直都并不特别在意过程。

　　却不知为何在这个王子眼里却成了翻天覆地般的巨大问题。

　　“对我来说，很重要。”

　　栗发的王子一字一句地强调。

　　玫瑰色的眸尽是寒光，与平日里所表现出的翩翩风度简直是天差地别。艾克力帕斯真的很好奇，如果那个蓝发少女知道自己心中白马王子的真实模样，她还会这么痴恋着他吗？

　　但这只是个无益的问题，她不痴恋这个王子又怎样，会转而在意他么？

　　艾克力帕斯眸黯了黯，不明白最近为什么自己脑海里总是浮起越界的想法。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最后，艾克力帕斯直接问道。

　　“我只是想告知一声，我这个人性格有点决绝，说一不二。”

　　莱特唇边露出了一抹笑。

　　“只要是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艾克力帕斯看了他一眼，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和这个人看待事物的方式相差太远，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临走之前，他留下了一句。

　　“她不是你的东西。”

　　艾克力帕斯没有说出女孩的名字，但两个人心底都很清楚指代的是谁。

　　莱特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她当然是我的。”

　　末了，仿佛咒语般地再度低喃。

　　“——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