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为何秘密满身》寄鸢以北

40、第 40 章

　　“不过即使是人心生鬼，也不能让凡尘成了如今的样子。”钟幸想起在街市见到的人，“而且人妖勾结，天下必将大乱。届时生灵涂炭，饿殍遍野也只会成为常态。”
　　娰梳赞同地点头：“的确，护住了龙脉帝王之气，又将万妖窟和凡尘隔离开，无论人心何样，总归不至如此，但要是，又有一处妖源在凡尘出现了呢？”
　　他的声音柔软低沉，像是和情人调情，但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让人心惊。娰梳拿手上的折扇轻轻磕了一下自己的鼻梁，翕拉着眼皮带着些蛊惑的音调：“想知道吗？”
　　钟幸听到他这个腔调立马撕下袖角，把自己的眼睛遮住：“前辈这招对我没用。”
　　毕竟他也是在那个幻境里待了那么久，也是知道娰梳怎么用蛊惑的能力的，眼睛一对视，就会被蛊惑引诱。自己也是降低了防备心，毕竟他也没骗自己和自己师父的确是同门师兄弟。明明动动手指就能杀了自己，谁能想到他会蛊惑自己。
　　娰梳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快地笑了起来。钟幸随意地站在原地，反正他又不会杀了自己，退一万步来说，要是娰梳要是要杀自己，自己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现下自己把眼睛也遮住了，自然无所畏惧。
　　“你好有意思。”娰梳收敛笑声，但声音里的笑意半分不减，“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只要你看我一眼就好了。你的话哪里真的要对视呢？”
　　他笑语晏晏：“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听到娰梳的话，钟幸依旧没有摘下遮挡在眼前的布料，他只觉得古怪，同时又不免心惊。自己忘了什么事呢？他细细回忆进入万妖窟后自己做了些什么，可思来想去，也不过一个怜姬而已。还有什么事是自己没有关注到的。
　　见钟幸眉头不展，娰梳好心提醒：“想的更远些，那么近有什么意思。”
　　更远些？更远些他哪里和娰梳认识。不对。电光火石间钟幸捕捉到了答案，他稳住声音：“你也看见了我的过往。”
　　“这是肯定的，礼尚往来不是吗？”娰梳抬手摘下钟幸眼前的布条，钟幸本想退后，但抑制住了。娰梳那双美丽的紫色眼眸转换，成了一个他熟悉的人。那人声音温和沉稳，“认清了吗？”
　　钟幸离开万妖窟的时候心里还在微颤，他握紧手里的诛邪，轻喘出一口气，凝出一片雪白的雾。娰梳在看到自己想看的后就主动解除了 蛊惑。告诉自己去找那处地方，顺手把诛邪也给了自己。
　　“不要害怕带有邪恶的妖力，诛邪会除尽它们。拿回自己的心脏，不然你无法成功。”他说的缓慢而认真，紫色的眸中多了几分锐利，“如今人间的气息浑浊不堪，我找不到那里，但你能够找到那里，封印那里。记住了，使用诛邪的时候心境不要动摇，否则它也会杀死你。万妖窟一切有我，没有大妖可以离开。”
　　他的口味有些意味深长：“缺口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而后是一声绵延地叹息。
　　“我曾经有一颗炙热的心脏。”他在烈阳一般的刀剑相撞中消弭，而刀剑的主人将他囚困在这一方天地。
　　娰梳就在叹息中将钟幸送出去了，钟幸这时候身上还余着不少的灵力，他顺手画了一道阵，白光闪烁，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再一睁眼，他回到了定都，坐在自己的房间内。他摩挲了一下诛邪，下一瞬，诛邪消失在他手边。
　　房门外的铃铛无风自响，宣告着这房间的主人回来了。
　　“大人回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钟幸走到屋前，打开房门，他伸手一按屋外铃铛，所有吵闹声顿时消失。
　　不一会儿，有人出现在他院内，那人垂头拱手：“大人，墨黛大人找。”
　　谢微白不会把东西弄掉，不急在这一时去拿东西。况且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谢微白。前世今生么，这种感情总是叫人在水里捞月。
　　“带路。”钟幸应声，迈步走出院子朝墨黛住处走去。步子急走的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那人微微欠身，随即转身离开。钟幸自然地进了院子，他轻扣主卧房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声气息不稳的“请进”。钟幸心里也有了些猜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钟幸进门的时候墨黛已经起身了，她只穿着中衣，下了床。钟幸避嫌地转过身，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收拾一下。”
　　“收拾什么。”墨黛抽起一件外袍披在身上，随意道，“哪来那么多讲究，又没光着。”说完，她轻嗅了一下四周，接着她就皱起眉，“你去万妖窟了，味道这么大。”
　　“嗯。”钟幸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
　　墨黛跟着坐在了他旁边，她冷着脸不赞同的皱眉：“你这样做太过冒险。”
　　“但是就是要有相应的风险才能得到相应的回报，不是吗？”钟幸顶着墨黛不满的眼神规避这个话题，“好了，如今我也回来了，不和我说说你遇到的事儿吗？”
　　墨黛听到钟幸的话后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喘息也变得粗重。钟幸嘶了一声，没再顾忌男女有别，伸手探向墨黛额头。他的灵力丝丝缕缕地从额头逐渐渗透进墨黛身体里。墨黛的脸色也从苍白逐渐缓和起来。
　　看着墨黛脸色好了不少，钟幸啧了一声：“看来你上次的任务也不赖啊。”
　　才被缝好伤口没几天伤口还没愈合的墨黛一时无言。扳回一城的钟幸这才认真打量了墨黛几眼：“你上次任务有些什么，你付出这样的代价也要去做？”
　　墨黛咳嗽了两声，但明显看得出状态好了很多：“和我任务无关，是我私事。你知道的，少青不是真正的妖，是我花了些手段把她弄成了妖。”
　　钟幸点头理解：“所以你是找到了和少青她本家有关的东西？”
　　“是。”墨黛拿出那块带有三角鹿纹的残片递给钟幸，“算是陈家的东西，但也不止是陈家的东西。”
　　钟幸将铁片拿在手里端详，在三角鹿的身后绵延出一片空白，而在铁片的三块破碎的地方，又出现了一模糊不清的纹路。他用手覆在鹿的身上摸了摸然后把东西还给了墨黛：“陈家几乎是一朝覆灭，若不是你动作快，少青也是难逃一劫。你是觉得，陈家的事和这有关系。”
　　“是。”墨黛咬牙，“多半跑不了的。你知道陈家族徽上的三角鹿是什么东西吗？”
　　钟幸不做言语等着墨黛的回答。
　　墨黛的眼神是极度凶狠的：“是妖啊。我原本一直以为是什么祥瑞的符号，结果是妖啊。”她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是一只代表凶厄的妖啊，他们真是疯了去供奉这样的东西。”
　　“你和有个人交过手了，你还输了。”
　　“是。”墨黛咬着牙说，“我出完任务后去了应县，没想到会遇着这种事，大意了是一回事，那玩意儿也真是厉害的过分了。”墨黛似是想到什么，急促地喘了阵气，缓了一会儿才说，“他很熟悉陈家的一切，但是我敢肯定我从未在陈家见过他。我竟然输了，要是我抓住了他，或许就能知道陈家一夜没落的原因了。”
　　墨黛很是懊恼，她想着陈家人分明都是极好的人，族中在朝为官的男子常为民请命，族中女眷乐善好施，这么久落得一个一夜没落，族中男女尽亡呢？她不理解，也不能够理解。
　　钟幸宽慰她：“你也尽了力，到底是拿到这个残片了，按理来说也不算完全输了。”
　　墨黛摇头：“我技不如人，但我定会血刃那人。”她的眼中闪烁着血一样的光芒，“陈家五百六十三人，都在等一个交代。我要替他们申诉仇怨，我要让他们得以安息！”
　　墨黛思考了一下，还是把残片给了钟幸。
　　“你拿着比我拿着安全。”这一句话让钟幸必须拿着这三角鹿残片，其实钟幸觉得墨黛遇着的事和那不知何处的妖源联系不小，但这三角鹿到底是她的东西，意义又如此重大，倒让他开不了口了。
　　但墨黛这番话一出，自己必然是要收下这残片了，毕竟墨黛的理由也很充分。她如今伤重，如果真如他所料，那么不久后便会有人来找墨黛来抢残片。到时候，伤重的墨黛就更不是那人的对手，说不定还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钟幸顺势收起了残片，开口道：“待你伤好我便还你。”
　　“不要。”墨黛摆手，一脸冷酷，“那玩意儿会是我的累赘。现在它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最多就是个纪念品。但对你肯定不一样。”墨黛眼神锐利，目光炯炯，“你也不用太过苛责自己，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事就说出来，不用藏着掖着。”
　　钟幸笑着点头称是，随后又关心了几句墨黛的身子：“你伤重未愈，不易操劳，如果你垮了，那很多事就都麻烦了。”提醒点到为止，钟幸起身告辞。
　　墨黛站在原地，嘴里懒洋洋道：“好走不送，提醒一句，现在你才是麻烦事缠身那个。”
　　钟幸一下子就想到和二皇子对上的事儿，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了。见到钟幸如此，墨黛快活地笑出了声。钟幸在墨黛的笑声中关上了门，将她的声音关起来。
　　果然，如墨黛所说，麻烦事儿都来了。他坐在案边，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果然，要正常处理好这些事儿麻烦的要命。他已经批了两个时辰的公文，处理了十几个求访的帖子了。
　　求访的大多为二皇子党，也就是以贺尚书为首的贺党，此事经付推之手后已经完全移交到京兆府了。前几天他去了万妖窟，还是周言化形装作自己顶替上去，和江朝一起和二皇子交锋，到底还是有个京兆府少尹的名头在，往后还有的是他忙的时候。
　　想到这儿，钟幸的头已经开始痛了，果然想要达成人妖平衡是很难的事啊。路途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