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为何秘密满身》寄鸢以北

38、第 38 章

　　白衣少女看到那草间白骨，忍不住嘶了一声。虽然知道里面都是死人，但是这样半遮半掩摆在人眼前更是触目惊心的。她指尖流露出白色的光点，在空中凝聚成一张透明粘稠的符篆。

　　“六道轮回收往来亡者，怨怼明灭。”少女手上的符篆随之飞往草中。倏然间白光大盛，柔和的亮光笼罩了整座城，若是有人看见了，定是要被人惊叹一句“神降”，然后有是一阵各种宣扬。

　　只是此时夏国境内无人敢涉足，自然也就无人能见。
　　不一会儿白光褪去，少女的眉却舒展不开，因为那道本该消失的符篆重新出现在她手里，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低声自语：“不应该啊。”怎么可能呢！

　　符篆都是一次性消耗品，用完就没，哪里能用了还回来。除非…这符根本就没有用出去，但这怎么可能。这儿满地白骨，无数人命丧此处，怎么可能一个怨魂都没有。她这次用的可是她师父留给她度化怨恨极重的千年厉鬼的保命符篆！那么厉害的符都治不了这里吗？不可能吧？！

　　宋渝眼皮微掀，露出一双无机质的琥珀色的眼睛，他冷冷淡淡地扫视四周。冷不防被那双眼睛一扫，少女没忍住打了个寒颤。那双眼睛看向别处时，少女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手臂，让升起来的疙瘩消下去。果然师兄那眼神，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宋渝默声片刻，看起来有些疑惑的样子。少女觉得很新奇，又实在想知道这儿到底什么样，忍住害怕凑上前：“欸，师兄。你看出什么了？”
　　宋渝声音依旧冷淡，像是冬日寒风。说出来的话却是如震天霹雳：“此处并无亡魂。”

　　“怎么可能！”少女惊呼，“分明不过半年死了一国的人，常人非圣贤，无辜枉死，哪里能没有怨恨啊。”
　　宋渝点头：“我也有此疑惑，不过我还感受到了另一股很熟悉的灵力，或许是它的主人在我们之前为此处亡魂超度，助他们往生。”

　　“熟悉？”少女有些不理解，“我们这一行人就师兄你最厉害，而且你也做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渡化这么多怨魂啊。再厉害的，就是各位峰主了，他们可不会随意出碧云外呢。”
　　宋渝点点头算作应答：“走吧，这儿没我们能做的了。”那熟悉的不知名的人早就把这儿的一切都清理干净了，他们来的太迟了。

　　“好嘞。”少女小跑着跟上宋渝，小声道，“师兄，那我们现在去找其他人吗？”
　　“有缘自然相逢，刻意未必寻得见。”宋渝垂眸，心里乱的很。不知道为什么他从离碧云外开始，心里头总是有些不安，难以静心，如此不仅不利于修行，恐怕还会容易引出心魔。

　　“终于见面了，师父。”娰梳坐在青菱楼二楼，手上捻着一杯茶，面前摆着三两糕点。隔着层薄纱，他笑容晏晏，冲夏景吊儿郎当地举起茶杯，“你知道的，我酒量不好。那么我以茶代酒，敬师父一杯。”说完，他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反手将茶杯倒过来。
　　“干了。”他笑的双眼弯弯，双眼直勾勾看向夏景，他唇角带了些水渍，被他舌尖一勾带回嘴里。

　　夏景率先移开眼，声音不复曾经的温和，裹上了一层冰霜：“你都知道了。”
　　“很没必要说这话，夏景。”娰梳脸上的笑不知何时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脸的讽刺，“善恶到头终有报，还是说你在害怕自己的报应？”

　　夏景的脸也冷了下来：“我如何轮不到你说，但你如何也不该杀了碧云外的其他人，你的同门师兄弟，还有……我的师兄弟，他们何曾害过你！”

　　娰梳声音轻巧，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我的师兄弟对我好是因为你，像来不是真的因为我。见我妖气冒头，不问缘由就要杀我，我杀他们是求自保。而你的师兄弟那就更可笑了，你敢说你灭九尾狐族之事他们全然不知吗？难道族内所有妖都罪该置死吗？他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不杀伯仁伯仁因他们而死，他们怎么能算作无辜。”
　　说这话的时候娰梳依旧是心平气和的，他分明该很气愤的。可是真到了和夏景见面，他却只觉得平静，好像说的一切都和自己毫无干系。

　　过了好一会儿，夏景才艰难开口：“天命如此。”

　　同时，下面说的也到了高潮。“那女子只是哭喊‘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只是有怨无人理，红颜变枯骨。”
　　楼下顿时嘘声叹声一片。

　　娰梳哼笑一声：“所以我喜欢听说书，多有意思啊。”

　　楼下吵闹的声音逐渐弱下去了，姒梳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唉，可惜了。今儿到这就没了，这话本子可惨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夏景，声音轻佻：“但结局却是好的，剩下知道了真相的人，也该如此，替逝去之人讨回公道，让他们可以死后可以闭眼。”

　　夏景手指缓慢缩紧，看着下面熙攘的人群：“那一国人可没有与你有怨，百万性命，杀孽深重，你当被丢到畜生道当牛做马几千年还债。”
　　姒梳打了个哈欠，半点也不在意夏景的话：“那倒正好，死了还要轮来轮去，谁知道下辈子活成什么样子，不如就此没了前世今生，恩怨旧事全了结。”

　　夏景手微偏，顿时两人消失在原地。隔开人的帷帘无风自动，打扫的小二过路，咦了一声。然后往里头探了探，坐这儿的客人走了吗？可他都没见着呢。他摸不着头脑，原地又等了会儿还没有人来，茶楼的人越来越多了，他在一位没有位置的客人的催促下连忙收拾起了残桌。

　　心里却想着，那客人最近常来，出手又大方，往日要走都是自己送一程路，还给自己赏点钱，自己怎么没有注意到人家什么时候走的呢。真是粗心，希望那客人没在意这些。
　　他们的大客户现在可没心思在意那些，因为他现下不知道被夏景移到了哪儿。见他脸色不好，夏景悠悠解释：“无论如何你我都是必有一战，若是在那处，不知又要伤及多少无辜凡人。”

　　言下之意此处为无人荒原，无论他们怎么打斗，都伤不了一人。
　　姒梳双手抱臂，听他这解释挑了下眉毛，肩膀耸动了两下，竟然是直接笑了。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些尖锐刺耳，后来更是肩膀都塌了下去，蹲在地上笑。但夏景就怎么站在他跟前，什么也没做。

　　过了好一会儿姒梳才缓过来，他揩去眼角笑出的眼泪。声音有些沉闷：“你竟在我眼前又提无辜，我真是要笑死了……”话音未落，一道青紫的剑光破空而出，直袭夏景面门。
　　夏景右手一凝，一柄白剑在他手中成形，堪堪挡住了姒梳的突袭。幸亏他未放松过，不然这一招他怕是难以直接接下。

　　“你们这拿剑的方式，不愧是师兄弟呢。”姒梳语气带着玩味，“无中生有，多厉害啊。真可惜呀，你的大师兄，我的大师伯，拿着一柄黑夜凝成的剑被我杀了。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几句话间，两人已过了百余招，夏景和白孟术不同，他是实打实的纯剑修。而剑修向来喜欢速战速决，这也代表了他们两人的战斗比起和碧云外的其他人，只会更激烈。剑身碰撞的声音铮铮作响，四方的生物被万灵剑无止境的吸取着生气。他们所过之处，满地枯黄，寸草难存。
　　不一会儿，夏景的脸色就难看起来。看到他脸色不虞，姒梳就开心。他口中轻念咒语，四方的生灵气息被吸收的更快了。常人看不见灵力流动，但他们弄看见原本青翠生机勃勃的植物瞬间枯死。若不是夏景将他带到这无人之地，这异像不知道又可以让他们多编出多少话本子。

　　一声叹息从他口中流出，又是一击灵力混着妖力的剑招刺向夏景。他眉眼微挑，眼刀凌厉：“和他一样，你必然和他结局一样。”死在我手中。

　　“影破，归万物生机。”那到剑招被夏景硬生生接下，随着他的话语，那青色的生灵灵力与紫色的妖力分开，化作无数光点落回枯死的植物上。干枯卷翘起来的植物在绿色光点落在叶片上的一瞬间舒展了它们原本死去的肢体。枯木逢春，不过乎此。
　　绿色灵力是被还回去了，但那妖力是实实在在打在了夏景右侧身上。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换了只手执剑继续同姒梳缠斗。若不是他右肩处透出些许殷红，根本就看不出他受了极重的伤。

　　到底万灵是他铸的，他的归灵和白孟术的还是不一样。他清楚明白，现在万灵吸收不了周围的生机了。他眉也不皱，这才正常嘛。万灵本来就不是弑杀的剑，取万物之灵还之万物。诛邪剑才弑杀，除恶务尽嘛。

　　娰梳这段时间也休养的恢复的差不多了，但用着纯妖力和夏景打，还是逐渐落了下风。他故技重施，用轻柔的声音唤夏景：“师父，看我。”

　　虽然对夏景用媚术确实很恶心，但是成功了就可以手刃他了，恶心一时快乐一世，那何乐而不为。
　　但是出乎娰梳意料的，夏景没有抬头看他。这可不对。他一时不查，手见剑锋微斜，被夏景抓住了一瞬间的漏洞，携裹着至纯灵力的剑尖逼近他。娰梳连忙侧身，但还是被剑气波及到了。

　　这下好了，两人身上都带了伤。夏景站在娰梳面前，剑消弭在空中，他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冷声呵斥娰梳：“不入流的手段。”
　　娰梳摔倒在地，低头舔干净嘴角溢出的鲜血：“好用的话，手段下作又如何呢？”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生机连进了万灵，用不了别人的，用自己的他可拦不住了。瞬间，原本有些暗沉的万灵迸发出耀眼的不详的紫光。

　　夏景这下是真忍不住了，一向修养极佳的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你竟做到如此！”
　　“都是要死的人了，怎么也得拖你下水啦。”他身后开出九尾，还有一只虚影尾巴摆动，若隐若现。娰梳从地上起身，夏景看见他眼瞳变得漆黑，已是癫狂之像。

　　“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留了一手。”开了真身的娰梳冷哼一句，“受天点召，果真是求不来的福分。不用历经千辛万苦，便可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