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渡》繁祉绥之

10、第十章

　　待到出了合安宫的宫门，豫王妃与沐言晞便瞧见紫苏、白芍以及孙嬷嬷等一众人已在门口候着。他们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见到豫王妃与长宁公主出来，他们立刻迎上前去。

　　沐言晞注意到身边的两个丫头似乎对宫中的严肃氛围感到不太适应，她们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烦躁与不安。她心中明白，这种场合对于她们来说确实过于压抑了。于是，微微侧过头，给她们递去一个眼神以示安抚。

　　这两个丫头是沐言晞的贴身侍女，虽然平日里机灵懂事，但面对这皇宫中的庄严氛围，终究还是显得有些拘谨。

　　在沐言晞的安抚下，两个丫头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们知道，有沐言晞在身边，她们可以安心应对这场宫宴。

　　随后，两人走到了一处无人之地，沐言晞凝视着豫王妃，心中的疑惑如波涛般翻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母亲，豫王府与陈皇后之间，是不是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方才，言晞便察觉到母亲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对言晞说”

　　沐言晞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探寻，希望能够从豫王妃那里得到答案。

　　“哪有什么事呢？是你想多了！”豫王妃故作轻松的开口，没有告诉沐言晞。

　　“哪有什么事呢？言晞你想多了。”豫王妃故作轻松地开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在故意掩饰着什么。

　　她并不想将豫王府与陈皇后之间的复杂纠葛告诉沐言晞，担心这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所以，她选择用轻松的语气回应，试图让沐言晞放下心中的疑虑。

　　然而，沐言晞却是聪慧过人的，从豫王妃的眼神里便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沐言晞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与探究，她试探着开口道：“母亲，您不必再瞒我了，与我有关对么？我隐约察觉，陈皇后似乎有意来攀附豫王府，试图借此拉拢我们。她的举动与言辞中，似乎都透露着这样的意图。我们豫王府素来中立，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她这般做法，是何用意显而易见。”

　　“言晞。”豫王妃闻言，微微一愣，有些惊讶，瞧了沐言晞片刻，似乎在权衡着是否应该将事情告诉沐言晞。但最终，她还是决定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如实相告，让沐言晞能够更好地了解这背后的复杂纠葛。

　　豫王妃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眼神之中有挣扎之意，似乎在思考是否应该将事情全盘托出。毕竟，这些事情复杂，她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过早牵涉其中。

　　但她也深知沐言晞聪明绝顶，洞察力极强，若是隐瞒，只怕会让她更加疑惑和不安。

　　犹豫了片刻，又经过一番权衡，豫王妃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顾虑暂时压下，决定将所知的一切如实相告。

　　于是，豫王妃开始娓娓道来，她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将豫王府与陈皇后之间的纠葛一一道出。

　　豫王妃突然轻叹一声，才缓缓开口道：“言晞，先前你爹爹总说你过于聪慧了，我那时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觉得女子聪慧些才是好。可如今看来，你的聪慧却让我有些担忧，仅凭陈皇后几句话，你便能洞察其中关窍，这般敏锐……”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似乎对沐言晞的聪慧既感到骄傲，又感到害怕，这种矛盾让豫王妃感到十分苦恼。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慧极必伤。

　　世间万物皆有其极限，智慧亦是如此。过于聪慧，有时反而容易受到伤害。因为看得太透，反而容易陷入纠结与困惑；因为想得太多，反而容易感到疲惫与无奈。

　　这些道理，豫王妃自己也十分清楚。

　　因为在她自己尚未出阁之前，她的母亲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母亲便说过希望她不要太过聪慧，能够天真一些，傻气一些，不必理会世间太多的烦恼。母亲希望她能在别人的呵护与娇惯中，无忧无虑地在幸福的环境中成长。

　　如今，豫王妃将这些话又说给了自己的女儿听。她希望沐言晞能够明白，有时候，过于聪慧并不是一件好事。可能会让人看到太多的真相，承受太多的压力，淡漠凉薄。

　　“言晞，若是你能不那么聪慧，不那么洞察世事，那该有多好啊！”豫王妃轻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对女儿深深的担忧。她希望沐言晞能够过得简单些，快乐些，无忧无虑。

　　豫王妃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如此。

　　然而，世事往往难以尽如人意。她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女儿，还没有来得及宠溺、疼爱她，便又面临着各种风波。

　　她生来便拥有一颗七巧玲珑之心，聪慧过人。这样的沐言晞，既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心头难以言说的忧虑。聪慧如言晞，必定能看透世间纷繁复杂的纷扰，承受比常人更多的困扰。

　　每当想到这些，豫王妃的心头便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她希望言晞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地成长。然而，命运却偏偏给了她这样一颗聪慧的心，却又让她无法回避世间的纷扰与纷争。这样的沐言晞，如何不让她为之担心呢？

　　沐言晞静静地瞧着豫王妃，听着她满是担忧的话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的眸光一凝，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胸口也隐隐感到有些发闷。

　　她明白母亲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自己的聪慧确实让自己看到了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承受了更多的压力和困扰，仿若看破红尘一般。然而，她并不想因此而让母亲更加忧心。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然后轻轻地握住豫王妃的手，柔声道：“母亲，您不必太过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聪慧也并非负担，反而让我少走了些许弯路，这也是好事。”

　　她感觉似乎是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在轻轻颤抖，无法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倍感温暖。

　　说着，豫王妃轻轻地覆上沐言晞的手背，她的眉峰微微蹙起，深深地凝视着沐言晞，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满是疼惜与不舍。

　　沐言晞感受到了母亲手心的温暖与疼惜，她明白母亲的担忧，于是也轻轻握住豫王妃的手。

　　可是似乎沐言晞蓦地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动暗了下去。

　　片刻，又扬起唇角轻笑，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的开口道：“母亲，言晞已然猜到几分。皇后娘娘今日三番五次的提起三皇子的亲事，莫不是想与豫王府联姻？”

　　沐言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便是陈皇后想要借豫王府之势，便于三皇子夺得太子之位。

　　沐言晞方才的那一瞬间的失神与感动的神情，全都被一旁的紫苏和白芍收于眼底。她们二人是知晓一些沐言晞的过往经历的，瞧着如今她满面轻笑、一副轻松的模样，不由得心中微疼，这样的沐言晞刚强、坚毅到让人心疼。

　　豫王妃说的确实有道理，紫苏和白芍倒也希望沐言晞不那么聪明，天真无邪些才好。

　　可是……事与愿违……但凡沐言晞稍微愚笨一些，天真无邪一些，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绝无可能活到今日……

　　豫王妃闻言面色微动，沉默了半晌，才朝着沐言晞低声开口道：“言晞，是母亲不好，这件事情上终究是没呢护住你。不过你不必过于担心了，还有转机的。”

　　沐言晞静静地聆听着豫王妃的话语，她的声音温和而深情，仿佛带着岁月的沉淀。豫王妃继续述说着往事：“当年你尚未降临于世，陛下与你爹爹情义深厚，曾有过一个约定。结为亲家，但是陛下尚未有女儿出世，便约定了我若这一胎是个可爱的女娃，便与陛下的儿子缔结娃娃亲，让两家更加亲近，亲上加亲。”

　　豫王妃心下叹息，这件事情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知道以后也埋怨了豫王很久。他从来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进皇室，一入宫门深似海，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其中苦楚难以言表。豫王妃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沐言晞经受这些。

　　沐言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往事。

　　哦，原来是一门娃娃亲呢！

　　沐言晞听完心下了然，难怪方才陈皇后言语间处处暗示，她又问道：“可陛下也不止一个儿子，为何就偏偏是三皇子呢？”

　　豫王妃压低声音，无奈道：“陛下确实不止三皇子这一个儿子，可这背后牵扯到皇权，太子之位。况且，在这京城之中，豫王府的门第已是极高的了。若要与豫王府这样的门第相配的，皇上的儿子里挑，也只能是中宫皇后所出之子。”

　　沐言晞点点头，顿时明了。

　　豫王妃又点名明其中关窍，说道：“这件事情皇后娘娘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因为后来你被歹人抱走了，与我们失散多年，这门娃娃亲便不了了之了。本以为三皇子也早早的会有亲事，但是因为三皇子太过于乖张纨绔至今一直未成亲，不过小妾倒是很多。而你恰好在这个关头被找了回来，又是在该成亲的年纪……这才让皇后娘娘又动了旁的心思。”

　　这让豫王妃忧心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