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居斋仙山好种田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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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程玉确实吃了。
吃得还不少。
林奕雪看呆，但不敢怒也不敢言。
甚至还小心翼翼地问师尊吃得好吗，明天还吃吗，还要加点什么吗？
程玉一派平静地停筷，接过林奕雪自觉递上的丝帕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菜汁，很是优雅地道：“尚可，每日三餐按你拿手的来。”
喔。这就是要在这长期吃饭的意思了。
林奕雪应“是”。
程玉又跟一团云一样地飘走了。
林奕雪这才手脚麻利地收拾桌子。
远远看上去她很平静，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手在抖，脸上笑极。
长期吃饭！！
林奕雪心头火热！
那就是长期会来看她！
那就是说她已经成为师尊最牵挂的弟子！
好！好！好！
林奕雪，你现在是真的出息了！
林奕雪怀着满心幸福睡下了。
翌日天光微亮，林奕雪就精神奕奕地出了门，连平日里最爱逗弄的肥鹤在她面前大摇大摆地踱步都顾不上看一眼就匆匆往山下走。
肥鹤：“嘎？”这小东西今天打鸡血了？
林奕雪没有打鸡血，她只是想让师尊看到她的实力！
昨天程玉走了以后，林奕雪就开始后悔了，她准备的菜品实在太过简陋！
就算那地瓜烤得香甜软糯还流着蜜糖，那河鲜汤清甜不腻，酸甜果汁美味爽口，可是那是她……
第！一！次！和！师！尊！吃！饭！！
居！然！那！么！简！陋！！
林奕雪双眼炯炯，痛定思痛。
一早就进山林里挖竹笋、打山鸡、掏鸟洞。
疯狂之举堪称雁过拔毛，收获颇丰。
上上下下爬了十几遍，林奕雪对鹤鸣山的了解已经不少。
虽然《剑宗弟子须知》里说鹤鸣山灵气稀薄，是苦修之地，但再怎么稀薄也是座灵山。
而且因为灵气稀薄而无人打扫，山中野产自由生长，十分丰富。对林奕雪这种从前在凡间深山老林生活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人来说，简直是老鼠掉进米缸。
晨露化作缕缕薄烟消失在初阳之下时，林奕雪拖着山鸡、揣着鸟蛋、背着竹笋欢快地回了不居斋。
山鸡肥美，林奕雪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势必要让每个部位都发挥出该有的作用。
黄澄澄的鸡油用来炼油。
内脏处理干净加香叶去腥爆炒。
鸡腿肉嫩而紧实，剔骨后切丁炒鲜笋。
鸡头、鸡脖子这种骨多又不雅观的拿去喂肥鹤。
剩下的鸡身和前两天晾着的蘑菇一起炖汤。
鸟蛋刚好打一碗蛋羹，码上一点煸香的肉沫。
没有主食，林奕雪就把芋头清蒸，再碾碎加入山泉水煮成芋头粥，味道香醇，色泽宜人。
好一番热火朝天的忙活之后，林奕雪守着三菜一汤一粥等着程玉。
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
午时，一个身影翩然落地，看到的就是林奕雪坐在桌前望眼欲穿。
失落的眼瞬间亮得惊人。
“师尊！”林奕雪蹦起来，矜持地行了个弟子礼，随即懊恼道，“师尊稍坐片刻，我这就去热菜！”
程玉蹙眉，止住她的动作：“为何等我？”
林奕雪一怔，秒变霜打的茄子，小心翼翼道：“昨日师尊说会来与我一同用餐……”
程玉蹙眉，忍不住垂眸凝思。
昨日？
昨日他分明在乾坤洞内闭关。
“你心法练得如何了？”程玉不动声色地避开用餐的话题，引导林奕雪以为他是为她修炼进度落后不满。
林奕雪仍是小心翼翼地答：“回禀师尊，弟子愚钝，现在最快也要两柱香的时间才能从山脚爬上来……”
程玉的眉蹙得更紧，不怒自威：“我问的是你引气入体的心法。”
林奕雪更加小心翼翼，还有点委屈：“自前日师尊不许我练斩春决后，我也不敢擅自再修剑宗心法，只按师尊吩咐认真锻体。”
程玉的眉已经快拧成疙瘩了。
前日？
前日他不是去界门处平定动乱了吗？
程玉这会儿真的糊涂了。
在他记忆里，他只与林奕雪见了两次，一次是拜师大会，一次是来鹤鸣山送拜师礼。
可要说林奕雪在骗他，可她一来没有动机，二来神色坦荡做不得假。
可要说林奕雪没有骗他，那么就是有人伪装他。
然而鹤鸣山有他的剑气禁制，他实在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谁可以伪装他到鹤鸣山而不惊动他的。
程玉想不通，但本能地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
“你随我回剑宗一趟。”程玉道。
林奕雪：“是。”又犹豫。
“……师尊，能吃了饭再走吗？”
“……”
最后还是吃了饭再走的。
林奕雪还特地换上了那身雪白的弟子服。
再次踏入剑宗，林奕雪神采飞扬。
与初来时看什么都有种土包子进城的紧张不同，这次她跟在程玉身后，端的是一派从容淡定。
艳阳高照的蓝天，美！
白石铺的练剑场，美！
高耸入云的阁楼，还是美！
然而等程玉找到剑宗宗主李天方说要让林奕雪和内门弟子一同修炼时，林奕雪美不起来了。
李天方对程玉的安排一点意见都没有。
嘛，程玉虽然挂名在剑宗当长老，但其实常常要到各地险境平乱，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找程玉给弟子上上课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会儿程玉肯主动把自己现在唯一的小徒弟放出来，不是给了他大大的可乘之机嘛！
李天方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当即喜滋滋地答应了，顺势让林奕雪搬到内门来。
还美其名曰，刚好可以让人去重修不居斋。
至于什么时候去修，什么时候修好……
当然是越晚越好，越慢越好。
李天方微笑着送走师徒二人。
林奕雪出了殿门眼泪就哗啦啦掉下来了。
程玉一无所知地带着人走到授课殿，回头想嘱咐点什么时才发现身后跟着的已经成了个泪人。
“你……”程玉看着那双被泪水浸得透亮，肿得和核桃一样的眼睛卡住了。
程玉望天回忆。
已经许久不收徒，但依稀记得以前的徒儿没有这么能哭啊。
程玉环顾四周。
一路走来也有不少弟子问好，没见哪个弟子是哭哭啼啼的啊。
程玉抬头看匾。
确定自己把人带到的是授课殿不是刑罚堂，所以小徒弟到底在哭什么？
程玉很担心自己新收的徒弟就这么哭厥过去，但又实在没有点亮安慰徒弟的技能，所以卡住之后就一言不发地看着林奕雪哭。
好在林奕雪自己止住了哭，抽抽搭搭地问：“师尊，您能不能不要赶我出师门，我以后一定每天天不亮就起来锻体，一定每天都给师尊做最好吃的饭，您不是喜欢蛋羹吗，我一定每天都去掏鸟窝，掏最新鲜的……”
程玉：“我没有要赶你出师门。”
林奕雪骤然止住话头，连打了好几个嗝：“嗝——那——嗝——为什么——嗝——”
程玉无奈，道：“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处理，鹤鸣山或许有些问题，我要查一下。”
林奕雪眼红脸也红，给他道歉。
程玉并没有和她计较，叫来授课殿的长老安排好事情，嘱咐了林奕雪一些修炼要点后走了。
林奕雪在凡间就磨炼出高超的扮乖技巧，一双眼明亮至极，让人生不出半点排挤之意，又有剑尊弟子的身份。因此虽然是“插班生”，林奕雪还是很快就融入内门弟子之中了。
连新的住处都是一个内门弟子主动带她去的。
内门修炼，许多课程皆以炼气为前提，然而林奕雪尚未引气入体，也就没法上，只能听完理论课就回去勤勉入定，以求尽快入道。
但不知怎么，不管她把心法背得多熟理解得多透，都摸不着炼气的门槛。
要知道，剑宗内门弟子的天赋均是万里挑一，不说修行一日千里，但从来没有人对“道”毫无感应，无法入道的。
好在程玉当初交代过不必苛求进度，长老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内门弟子都隐隐同情林奕雪，倒也没生出什么事来。
但林奕雪心里压力大呀，也不去膳堂吃饭了就啃辟谷丹，从每天入定三个时辰加到了每天入定六个时辰。
仍是一无所成。
就这么食不知味地过了半旬，弟子服都显得宽了两指，林奕雪还是没有踏入炼气。
夜里，林奕雪爬到屋顶上晒月光，看着那皎洁的明月，忍不住想起程玉。
怀疑那天程玉是不是骗自己的，其实已经把她丢在这儿不管了。
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修炼，修仙之路就该从此断绝。
越是想，林奕雪心境越是动荡。
竟隐隐有破裂之意。
哗——
雪色衣摆重重叠叠地落下，在月光下如一朵绽放的昙花。
来人长身而立，容颜逆着光，看不清晰。
林奕雪抬眼，目光颤动，神思恍惚。
“师尊……”
听她唤“师尊”，来人挑了挑眉。
真遗憾，这会儿出现的是师伯。
但顶着程玉的壳子，大师兄也没露出什么异样，直截了当地抬手封了林奕雪周身大穴，在她后颈一劈把人弄晕，拎着往鹤鸣山去了。
程玉啊程玉，你收徒弟就收徒弟，你收了倒是好好教啊。
这下好，炼气的门槛都没摸到，就要生心魔了。
大师兄不爽。
五百年前程玉刚收徒弟的时候他追在屁股后面教，五百年后程玉收徒弟他还追在屁股后面教。
睡惯了内门弟子院，林奕雪睁开眼看见头顶的破洞时还有些恍惚，然后才发现自己是在不居斋。
“醒了。”大师兄端坐桌前，目光落在手上的茶盏上，半点也没分给林奕雪。
林奕雪怯怯问好，还没搞清楚状况：“师尊。”
大师兄也不指望她一个小黄毛丫头能搞清楚，直截了当道：“你昨日心境不稳，差点生了心魔。”
“心魔？”林奕雪低下头，手抚上心口。
她对心魔知之甚少，但知道修士如果生了心魔，那此生就将止步于此，或是与心魔同归于尽，或是堕魔而为世不容。
尚未听闻有人能破除心魔而继续修仙的。
“是。”大师兄道，“我观你尚未入道，却有走火入魔的前兆，或许是你急于求成，也或许是剑宗心法不适宜你修炼，总之先缓缓吧。”
林奕雪失落至极，难道此生她注定与修仙无缘吗？
大师兄放下茶盏，宽慰道：“不必灰心，你于剑道很有天赋，世间心法并非只有剑宗一脉，不过是剑修多修此道罢了。前些日子我命你锻体，不准你修斩春决，亦存了让你走别的法子入道的心思。如此倒是巧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林奕雪于是重新燃起希望。
也重新恢复了在鹤鸣山种田的日子。
大师兄觉得这小师徒的情况怕是千年难得一见，担心她偷习心法走火入魔，索性也住了下来自己盯着。
对此林奕雪当然是毫无异议，主动地将主卧让出来，自己在偏房打了一张木床。
之前收的茅草剁也派上了用场，一部分用来铺床，一部分用来修屋顶。
大师兄发现程玉这小徒弟是真听话，从不阳奉阴违，说不让她修心法她就真的不修，说早膳用粥绝不煮面。
——咳咳。
被林奕雪投喂过之后，大师兄很是主动地让膳堂那边每隔几日送些食材过来，免得林奕雪还要满山找野味。
吃好喝好徒弟也好，大师兄很满意。
师尊愿意给自己表现的机会，还日日盯着她修炼，林奕雪当然也很满意。
每日必修是爬鹤鸣山，不仅要爬，还要花样百出地爬。
之前她修了一条小路，熟了以后不过几日就能一炷香的功夫爬到鹤鸣山顶了。
然而师尊不满意，他道：“以后你去降妖除魔，也是先在他们老巢里先修好路再攻进去吗？”
于是林奕雪只能重新来过，捡着那些险道走，有时还会误闯一些小精怪的地盘。
其中遇上过一次难缠的，师尊如天神降临，霜影一出，寒光流莹，看得林奕雪热血难凉。
每日辅修是浇水、除草、揍肥鹤。
林奕雪终究没有抵挡住血脉的召唤，管师尊要了一块地，又从膳堂要了许多种子。
在林奕雪的精心照料下，已经有不少发芽了，只是白鹤之中曾与林奕雪有过怨结的那只，也就是特别肥的那只，格外喜欢到林奕雪的菜园里蹿。
每次给林奕雪逮到，一人一鹤都要好一番纠缠。
除此之外，林奕雪还发现了师尊的一个秘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不居斋仙山好种田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