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羽蛇 ...
-
诅咒师鬼面这一个多月的生活可谓是跌宕起伏。
一切的开端是他凭借自己拐弯抹角的人脉，意外得到了一条很可能是特级咒灵出没的有效情报。
诅咒师里有人不限量收一级及以上咒灵的委托是去年年末开始放出的，只在圈子里几个一级术师之间流传。如果不是鬼面的术式特殊，在搜寻探查方面效果奇佳，他也没机会接触到这种消息。
——倒也可以理解，虽然在属性克制的前提下，二级诅咒师也有机会祓除一级咒灵，但抓捕和祓除显然不在一个难度。
一级咒灵的收购价在暗网一级委托的二到十倍不等，具体得看咒灵的强度和术式，而特级咒灵的价格就更加夸张。如果不是鬼面亲身参与过狩猎并拿到了作为前期搜查的部分分成，他都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用这么高的价格购买人人避之不及的特级咒灵。
但给钱就行，别的又有谁会在乎呢？就算委托人的目的是把特级咒灵运到闹市区再释放，也跟他这个诅咒师没有半点关系。
近年来市区内特级咒灵诞生概率不低，他知道的有些诅咒师已经靠这个委托赚得盆满钵满。但毕竟大多数情况下特级咒灵本身目标就十分明显，所以只有二级的鬼面很难去分到一杯羹。
这回难得让他得了机会，就目击者所说，在十月那场突发台风中隐约显现的宽翼蛇影仅听描述就格外不同凡响。
如果真的是特级咒灵，那很有可能会比市区今年出现的几例一级术师也能祓除的特级要强出至少一个档次。咒灵出现的场所还在罕有人烟的自然保护区，不用担心被高专的咒术师横插一手。
只要能找到这只咒灵……
鬼面算过一笔账。
如果他把这条消息卖给圈子里的一级诅咒师，那即使他给出了咒灵切实的位置，他顶多也只能分到半成的酬金。
但若是由他来牵头，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两条路。
其一，他组建的抓捕咒灵的队伍可以胜任，那他本人少说能拿三成。
其二，目标咒灵强度远超普通特级，他拉的队伍无法实施抓捕。那只要他找来的术师能探出咒灵的大致实力，他可以直接把这条情报卖给委托人——委托中有明确标注，如果确认是特级强度，可以联系委托人自行处理，但酬金打一折。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他赚大了。即便是第二种，他也完全可以和队伍中没出多大力的术师五五或四六分成。并且如果咒灵实力强劲，那酬金也能翻不止一倍，怎么都比放去给别人做强。
大把金钱的诱惑当头，鬼面也是热血沸腾。
如果不是临时接到老主顾的委托，让他去青木原树海找人，那他肯定会直奔青森县——情报中目标咒灵出现过的白神山地。
然而就这一趟在鬼面看来轻而易举的寻人委托，差点让他折在了里面。
也是他有些心急了，仗着曾在青木原出入过几次没遇到什么危险，这次在操控的动物确认目标位置后没过多确认就只身前往。
哪曾想突然冒出来一只少说在一级的咒灵，术式效果还格外诡谲。如果不是撞大运遇上一个实力极强的式神帮了他一把，他这次肯定是凶多吉少。
鬼面在短暂观察过对方行事后果断递上了橄榄枝，可惜那个暗网id是SU的式神使看起来对参与抓捕咒灵兴趣不大，只说会考虑。
鬼面也不气馁，毕竟虽嘴上说着非对方不可的漂亮话，实际上他已经联系好了有一级术师坐镇的高质量诅咒师集团赤豆。
他在出了青木原后就直奔地处日本东北部分的白神山地，期间自然也绕过几个圈子来保证行踪隐蔽。
至于那个拥有特级式神的式神使，未能查明对方底细、也没再收到消息反馈的鬼面很快将之抛在了脑后。
然而现实远比理想残酷得多，在野外花了十余天，操控无数小型动物把白神山地粗略搜了一遍后，鬼面除了些许咒力残秽外，完全没有找到那按理说体型不小的特级咒灵。
按残秽存留的情况来看，咒灵应该没有出这片区域，更何况他还找到了零星几具死去不久、死状四分五裂的人类尸骨。
无人区的信号断断续续，没什么头绪的鬼面决定先出去修整几天，补充物资重新制定计划。可还没等他缓口气，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眼前一黑——
诅咒师集团赤豆被高专围剿，已经宣布解散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继续搜索还是重新组织队伍的鬼面陷入了两难。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人手，不久前青木原遇到的那个式神使SU主动联系到他，表示愿意加入。
只是对方直言不喜与人合作，所以希望能在立束缚保证情报真实且唯一的前提下，支付鬼面的情报费用并直接接手后续。
这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选择题，但有所不同的是，对方开出的情报费用和他预想能拿到的最高额度相当。
三成，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看你找得这么辛苦，我总不好意思少你工钱。”
短暂约见的蒙面式神使显然观察力极佳，即使鬼面来前专门收拾过一番，仍被对方看出已经进行过一段时间的搜寻。
新任的雇主出手大方极了，在束缚立定后直接转了一半钱作为定金，也没再多提别的要求，谈完很快便离开了。
看着账户余额备受鼓舞的鬼面，当即又一头扎进了鲜有人迹的自然保护区，划分区域并展开精密搜寻，忙得天昏地暗。
直到……
12月6日，得到咒灵收购委托人消息的鬼面如遭雷殛，在打不通电话后亲自赶往白神山地。
通过操控的动物，鬼面在一座山顶的湖泊旁找到了自己的现雇主——经他接触后推断，大概率就是诅咒师圈子内近一个月间异军突起的新成立组织PM首领，SU。
积雪被清空，杂七杂八的书籍堆放在地，缝合脸的特级式神正专心致志地蹲在河边翻看一本封面写着《菜谱大全》的册子。而握着鱼竿坐在一旁的蒙面式神使似乎正在垂钓……
不，谈不上垂钓。金属质地的鱼竿被提起来轻轻一抛，挂着鱼饵的末梢便稳稳地落向未封冻的湖中央。
随着式神使不断抖动拉扯鱼竿，那枚鱼饵贴水面跳跃着不断回退，直至回到湖边，被再度抛远。
走近的鬼面定睛观察，看到鱼线末端并不是什么鱼钩鱼饵，而是一截被打了结、挣扎不断的虫形咒灵拴住的手指咒物。
“……”
什么假饵诱钓。
鬼面无言以对。
“有什么事？”
缝合脸的人形式神将眼神从菜谱里拔出来，笑眯眯地抬起头。
一阵说不出的寒意流窜，鬼面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哦，是这样的，”他连忙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原委托人受到高专的追查，暂停了收购咒灵的委托。”
突然出这档子事，他这个牵头人的定金肯定是拿不稳了，更不用提还因此凭白耽误了新雇主的时间……
虽然自认算不得什么好人，但鬼面很清楚什么人不能得罪。所以即使再不愿意，得到消息后他还是马不停蹄地直接赶了过来。
“小事。”
出乎意料地，代替御主与他交谈的缝合脸咒灵不在意地摆摆手，放下手里翻到尾页的菜谱，又去地上的书堆里翻找。
“钱不是问题，我只是好奇这里的咒灵。”
鱼线甩出的风声，随即是一连串咒物拍打水面的轻响。持续着抛拉动作的式神全神贯注地望着水面，说出的话却让鬼面只感山回路转。
“你给出的范围很精准，我想我已经找到线索了。”
“什么线索！”
花了近一个月展开搜索，却除了圈出咒灵可能有过的活动轨迹外再无所获，鬼面自己都觉得非常说不过去。也就是这次的雇主不缺钱，人也着实通情达理，不同他计较。
这么说难怪对方手下那个新兴的团体PM成立不久便吸引了不少单干诅咒师的目光，工资高、福利好。根据与其有过摩擦的诅咒师反馈，PM成员出高难任务时还能向上申请强力式神跟随，提供人身保障。
——如果不是先前鬼面在亲自进入特级咒灵可能的出没场地搜查时，兵分两路的式神使主动询问是否需要他的式神跟着一起……他原本也是对这类传言嗤之以鼻的。
只是由于该团体接手了被高专剿灭的赤豆组织部分成员，外加职能和高专类似，专注清扫咒灵及处理咒灵事件，目前市面上主流的情报直接把它划归到了官方收编的外围组织。加上成员行踪神秘，以至于圈子内对其还是观望者居多。
“你看那边的山。”
他们现今所在的是一座斜角不大的山峰顶，西侧紧邻着的就是另一座海拔不高的山。注意到式神使的示意，鬼面叫出几只雀鸟向西侧山下俯冲。
“那座山怎么了？”
他有些茫然地询问道。没记错的话那边他驱使动物搜过不下三遍，连咒力残秽都没找到半点。
“山上没有年龄期久的树木，外露山岩的风化程度也远不及周边其他山。”
“……”
你这是来这里科学考察的吗？
鬼面想起对方没追回的定金，硬生生把这句吐槽咽了回去。
“所以呢？”他配合地追问。
“我看了前些年在这里拍过的纪录片，我们脚下这座山西侧不存在别的山，山顶也没有湖。”
再度将拴有咒物的鱼线抛向湖面，蒙面的式神使终于将视线从湖面移开。
“这湖底下有东西，我试试看能不能把它引出来。”
“……什么？”
对方看向鬼面，眼神中头一次流露出格外热切的情绪。
“不行的话就得强攻了，到时候动静会比较大，可能得引发山崩。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就先回去吧。”
“咒灵情况无误的话，我会把尾款结给你的。”
“……”
鬼面的目光聚焦点地从转过头继续“钓鱼”的式神使转到了眼前清澈的湖水。他不自主地咽了口唾沫，顷刻间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
这个湖不深，之前他搜查附近时就扎营在旁边，还不止一次从中淌过……
“还有什么事吗？”
“好、好的，我马上就走。”
原本安静平和的碧绿湖水下仿佛暗藏了什么蓄势待发、随时破水而出的凶兽——不，那不是错觉，定睛细看，接近湖心的位置，在阳光下颜色确实较周围更深了一块。
鬼面胡乱点着头，忙不迭地转身朝来路跑去。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羽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