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复仇我被迫角色扮演》煜吉

24、循环与梦中梦

　　"公子，这不合规矩！"司州拉住公子弗的马，涨红了脸，怎么也不肯放手。

　　夜幕低垂，槐丘宵禁很早，空旷的街道上难得喧哗，一群人想拉住司州大人，另一群人则是和司州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公子弗。

　　公子弗无奈之下弯下腰，扯着司州衣袖：“大人，大人！无论他多么无礼也是奉旨而来，我得去接旨吧？”

　　“事有蹊跷，反常为妖，他宣旨的不进城，反而要公子你一个人前去，不行！我不同意！”

　　公子弗却冷下脸，挺直腰背道：“司州大人，我，必须去。太女殿下薨逝，云国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

　　司州沉下脸，松开了手，他盯着公子弗的双眼，靠近眼神似是不死心地小声追问："真到了那个时候，公子，会选择保全自己吗？"

　　"这是我的封地，你是跟着我多年的老人，你知道我会怎么选。"公子弗不再多言，只看着前方一个人驱马前行。

　　柳鱼捧着装衣服的木盒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子弗骑马的背影，他跑得出了汗，一阵带着春雨的凉风吹得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阿鱼你看你，非要拉上我，没赶上吧，可不能怪我哦。咱们就在这等公子回来。"

　　被柳鱼拉着一起过来的梅姑插着腰喘气，她整整自己的衣服又向柳鱼挥挥手，"我去找庞哥了，你随意。"

　　"好咧，我这不是给姐姐制造机会嘛！这宵禁好些天，你哪有机会出公子府啊？"

　　柳鱼其实是因为不知道公子府到州府的路怎么走，靠脑海里残存关于梅姑和州府侍卫的关系的记忆，利用梅姑认路前来州府。

　　"就你话多！"梅姑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飘飘然走了。

　　可惜，没能赶上，不知道那公子弗独自一人会和城外的军队说些什么呢？柳鱼随便找了一个州府无人的角落，自己思索着。

　　"不知道千照，会在遥渊之梦的哪里？"柳鱼自言自语道。

　　"你放开！"

　　"你过来！"

　　两个压低但依吵得很激烈的声音突然靠近，柳鱼来不及细想，躲进一旁屏风后逼仄的角落里。

　　"司州大人！你一州之长，这样拉拉扯扯像什么样！"男子的声音有些尖细，带着一丝让柳鱼很不舒服的滑腻感。

　　"薛大人，这不对吧？你不是奉陛下之命吗？我们谈到一半，那城外郑国的军队又是怎么回事！"司州急切问道，柳鱼只能看见他愤怒的挥舞的双手。

　　"这，奴又如何得知呢？"薛大人怪声怪气地反驳，"你要知道，忠诚的狗总是有人抢着当的，特别是，他饿了很久的时候。"

　　"诶！"薛大人惊呼，"放手！你想干什么！"

　　"云国，对陛下，对武朝，忠心耿耿呐！你们这样做，不怕寒了天下诸侯的心，就不怕，人人自危、天下大乱吗？"司州咬牙切齿道。

　　"哼，司州大人，你没听过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吗？云国是把好刀，但是锋利过头了，"他低声轻笑，"啧！还是把有旧主的刀。新主人当然是换一把，拿着才更称手。"

　　"啪！"

　　"哎呦！"

　　薛大人听起来像被大力推到在地，远处传来一阵阵骚动。

　　"大人！司州大人！快去城墙上！"

　　柳鱼趁乱随着惊叫奔跑的人群朝外走，槐丘的夜被惊醒，宵禁已经没有人去维持，街道上人越来越多，都带着慌张的神情朝着同一个方向担忧地观望。

　　"公子，让我再想想办法吧！让我再想想！"司州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大喊，他顾不上自己歪斜的官帽和因奔跑凌乱的衣衫，他脸上泪痕交错，跪着朝城墙上的公子弗一步一步挪着。

　　"这是最好的选择。"公子弗仰起头，看着头顶的星空，微笑着踏出那一步。

　　"公子！"

　　柳鱼感觉，世间的一切都放慢了，无论是撕心裂肺的吼声还是此起彼伏的尖叫，他都不在意了。

　　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向下的身影，黑暗中极坠下落的他的脸模糊不清，单手抬起，似乎想抓住些什么，最终砸在地上流淌着如同深渊一般的痕迹，从远处传来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

　　"为什么？"柳鱼惊呆了，公子弗怎么就自己从城墙上跳下去了？郑国的人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吗？

　　他被人推搡着，不知是谁举着的火把离他太近，柳鱼本能的闭眼躲过，却被用力一推——

　　"阿鱼！"柳鱼对上顾嬷嬷略生气的脸，"不许打盹偷懒！"

　　什么？柳鱼惊讶地用余光看着四周，这里是……

　　"不！父亲救我！"

　　"公子，国君要治罪的人是公子信，您不必担忧。"

　　柳鱼看着眼前熟悉的情景，只觉得遍体生寒。

　　……

　　千照和老斌、小水三人蹲在地上，喜老二坐在椅子上围着中间那面映着星辰的镜子，千照给他们一一梳理着："我认为，鬼城其实有两个不同的空间，各自有自己的规则。"

　　她用手指着镜子，"我刚和老斌你们遇见的时候，直视过星辰，到现在，头顶的星空和那时一样，一点也没变，咱们走了这么久，你看小水都困成这样了，"

　　小水不好意思地遮住打哈欠的嘴，眼睛眯了眯，表示抱歉。

　　"我会一点儿观星，我能负责任的说，这片星辰，是假的，是可以直视的。"

　　其实千照如此自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的星空和地下城真是一模一样，千照在单大人杏花小院里时刻都能看见。

　　"所以，我们再来看这几个规则。"千照拿过喜老二手上的告示，这是千照和老斌去旁边的首饰店时，小水在街头转角找到的新告示，上面有一条新的规则。

　　"一，不可说出自己真名。二，不可直视星辰。三，回答问题不能说真话。"千照看了眼手里的新告示，"四，不可后退。"

　　"刚刚那些人，抬着头，直视星辰，并且后退着走。"老斌皱着眉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千照站起身，用镜子再次却认过，毫不犹豫地昂起头面对点点繁星，在小水的惊呼中后退好几步。

　　"可以确认了，"千照重新低下头，把额带重新带好，"现在这个空间，我们要遵守的是不可说出自己的真名和回答问题不能说真话。"

　　小水忍不住抱住千照，狠狠拍拍她的背："姐妹你是真勇啊！"

　　"另外两个规则还是遵守比较好，毕竟我们没法知道什么时候变换空间，"喜老二终于开口，他从看见自己兄弟后就消沉的很，"我们也不能一直看着镜子。"

　　"虽然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两个空间交换的节点是什么，但我相信这一定是有规律的。"千照看着其他三人鼓励道，"大家也累了，我们就原地休整一会儿。"

　　几人点头同意，想到刚刚那些从房屋里出来的倒退的人，千照等人也不敢呆在屋里休息，就轮流放哨，在街边一个角落和衣而卧。

　　千照面朝冰冷的石墙侧躺着，旁边已经小水窸窸窣窣的翻身声响已经停息。

　　千照睁着双眼盯着龟裂的石墙，随意选中一条缝隙蜿蜒曲折、不断延展，像鱼儿在河里摆尾的路径。

　　"柳鱼会在哪里？"千照在心中默默问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呢？"

　　双眼闭上又睁开，反复多次，眼皮越来越重，在最后合上双眼的时候，千照心中所想的是，这是她在遥渊之梦里，第一次睡过去。

　　"梦中的梦，会是什么样的？"

　　一树杏花，洁白如雪，开得正好。

　　杏树下三个年岁差不多的孩子守着一包渗油的包裹，神情兴奋而又紧张。

　　这梦境就像千照自己曾做过的许许多多的梦一样，不太清晰，甚至看不太清楚孩子们的脸，但那包裹却闪着光芒，好像什么稀世珍宝。

　　如果不是因为清楚记得自己仍然身处遥渊之梦中，千照会认为这就是普通的梦境。

　　千照把自己当作戏台下的观众，是他们看不见的旁观者。

　　"姐姐，快打开吧，没有别人了。"个子最矮的总角男孩咽着口水，对着小女孩撒着娇。

　　小女孩一边拆包裹一边炫耀着："这是京城碧玉楼才卖的碧玉果，昭都买不到的！我在京城父君常常带我去吃！"

　　高个男孩搓搓手有些羡慕地说："你在京城能经常见到父君吗？"

　　"当然了！"女孩得意极了，"父君和皇帝陛下关系那么好，经常出入宫禁啊！陛下甚至还特许我回云国探望祖母。"她手上扯的用力，奈何包裹绑太紧，女孩人小力少，还没弄开。

　　"姐姐，我也想去京城玩，我和你换好不好？"矮个男孩眼睛亮亮的，求着他姐姐。

　　"傻弟弟！"高个男孩抢着轻敲他弟弟的额头，"去京城做质子，你以为是去玩乐的吗？"

　　女孩解包裹的手一顿，转瞬又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才不和你换呢！我能天天见到父君，不像你们，父君连你们长什么样肯定都忘了！"

　　"不会的，我就一直记得姐姐的样子。"矮个男孩笑着对姐姐说。

　　女孩忍不住笑了，用沾满油的手捏住她弟弟的鼻子："小骗子，你是记得我给你寄的玩具吧！"

　　昭都、父君，千照从他们的谈话中能知晓，他们是云国公的孩子，很可能就是那三位公子，公子信，公子茵和公子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