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这一场,法学院打得特别好。
戴亦行作为队长,稳定发挥,从战术到其他队员的执行,每个点都精准击中对方的弱点。
其中孙逍发挥尤其出色,戴亦行甚至觉得他打得有些没必要的凶猛,但并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他。
比分最终定格在56:83,法学院胜。
冯时咋舌,这比打她们院的时候还夸张。
程蕴走下看台,到休息室门口等待戴亦行换完衣服出来。
冯时想了想,跟着一起去了。
没想到先出来的是孙逍。
孙逍看到她们等在门口,愣了一下,随即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程蕴感觉气氛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冯时大概知道孙逍的症结在哪里,她想解释一下,又觉得没有必要。
戴亦行也出来了,照例顶着条毛巾,又在跟旁边的队友告别,一时没注意到这边三人各自的表情。
他打完招呼转过来才发觉,怎么这么安静?
“干嘛不说话?”
程蕴悄悄给他使眼色,说:“等你呢呗!”
不得不说,程蕴真的适合干主持这行,能快速摸清状况做出反应打圆场。
戴亦行也不傻,程蕴递了话他就顺着接下去:“那走吧!一会儿还要上晚课呢!”
冯时知道他俩一唱一和是在给他们台阶下,但她现在不想下,她今天来就是要把事情挑明。
“你们先走吧。”她转向孙逍,看着他认真地说,“孙逍,我能和你说句话吗?”
戴亦行不知道这闹得是哪一出,怎么给了台阶不下还要往上爬的?不过他听程蕴的,程蕴又听冯时的,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就麻利地溜走了。
孙逍没回答,但也没走。
冯时想,都已经这样了,就再厚脸皮地当他默认了吧!
休息室里的人渐渐走光了,但馆里还有很多人在,人多眼杂,她也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下摊牌,就和孙逍商量:“去休息室里好吗?”
孙逍没动,反问她:“你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
冯时变卦在先,虽然不想主动提,但还是被问到了,只好解释:“本来程蕴不来我是不想来的……”
她叹了口气,既然说到这了,也不管环境了,索性说清楚:“我知道你对我有好感,你表现得很明显,我也很感谢你的欣赏,但是……”
她斟酌了一下,还是说:“我心里有人了。”
孙逍没想到她这么果断,其实他一直怕的就是这个。
一开始他发信息邀请冯时去观看辩论赛几次三番遭到拒绝,他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急切,在金丝雀还没踏出笼子的时候直接吓了回去。所以他调整了自己的节奏,法学院和文学院比赛那天,散场的时候他就没有出现。
后来他也没有再对她发出过其他的邀请,除了今天的比赛,结果还是被拒。
他原以为她今天一定不会出现了,没想到她居然来了,还是专程为他而来。
但又不是为他而来。
孙逍还是不死心:“我问过程蕴,你没有喜欢的人。”
冯时沉默,他问的时候,确实没有,但现在……
见她沉默,孙逍更加确信冯时是在骗他。
“其实我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你现在对我没兴趣没关系……”
“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冯时打断他的话,直视他的眼睛,“我没有在骗你。程蕴也没有骗你,那个时候还没有。”
孙逍的表情一点点变凝重,他看懂了冯时的眼神,她说的确实是真话。
挫败感油然而生,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冯时把该说的话说完,正在想办法要怎么样撤离,就听到孙逍问:“是蒲斯文么?”
她惊讶,猜到了?是因为她暴露了时间吗?
其实冯时表现得也挺明显的,程蕴了解她能看出来,戴亦行没那么了解她,也在饭桌上看出了端倪。
也许是爱情蒙蔽了孙逍的眼,才让他没有发觉,又或者他根本早就知道,只是大脑让他装作看不见。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冯时小小惊讶过后,眼神很快重新变得坚定,大方承认:“是他。”
孙逍把她一系列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突然就明白他是哪里做错了。
冯时压根不是什么笼子里的金丝雀,她是大草原上翱翔的鹰,聪明、锐利,见到目标就会俯冲而下,勇敢又直接。
他小心翼翼地对待她,还不如直接展开追求,轰轰烈烈的被拒也好过现在的憋屈。
可惜现在做什么也晚了。
几周后的星期日。
研究所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大家终于能喘口气歇一歇。
雷侃说要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旅游。同事笑他还是年轻,三十多了熬了两个月还能出去造作。
雷侃却说:“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更好地生活嘛!”
他说得十分有道理,但是蒲斯文只想睡觉。
他毕业论文、博士申请、研究所实习三条线同时进行,每天挤出吃饭睡觉的时间匀给工作。
什么生活?他的生活就是工作。
可是好不容易躺到了宿舍的床上吧,脑子却无法静下来。
可能是因为这一个来月他已经习惯了每天精神紧绷,一时无法放松。
也可能是因为,每每当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冯时隔着玻璃触摸可可的那一幕。
他低下头,从她的手腕看到指尖,然后他就撞见了那双眼睛。
那双似是有泪却无法落下,蕴含着无法言说的悲恸的眼睛。
那是可可的眼睛。
和冯时一样的眼睛。
于是他彻底睡不着了。
蒲斯文整夜未眠,写了一篇《关于白鲸可可在东磲海洋馆现状》的文章,发给了自己的老师。老师人脉广,在海洋环境和动物保护方面的影响力也远比他大得多。
他希望老师能够在某些方面提供些帮助。
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现阶段还能为可可做些什么。
冯时倒是有点想法。
隔天下午,冯时背着沉甸甸的双肩包,再次来到了东磲海洋馆。
不过这回,里面放的不再是讲解资料,而是她亲自写的几十页拍摄脚本。
蒲斯文转过白鲸馆前的拐角,就看到冯时在对着可可摆弄手机。
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段碰见冯时。
今天是周一,海洋馆人流量不比周末,正式工讲解员已经足够应对,一般是见不到志愿者身影的。
冯时身上也没穿志愿者的小马甲。
所以她是专程来看可可的?
东磲海洋馆的白鲸馆在上周末就已重新开放。
冯时特意等到了这周一下午。
一是因为,她周一下午没有课。另一个原因,就是周一下午的游客会少很多。
她的拍摄才能得以顺利进行。
这次蒲斯文一出现,冯时就发现他了。
她一直关注着周围游客的动向,怕她拍摄时来回走动影响人家参观。
所以这回她显得很从容。
“你也来看可可吗?”
蒲斯文点了点头。
冯时注意到他眼底的红血丝。
可能是熬夜了吧。
这段时间,程蕴总会有意无意地向戴亦行打听蒲斯文的动向,比如还在不在B市、在干些什么,然后再传达给冯时。
冯时也因此知道了蒲斯文除了研究所的实习,还在同步忙着学业,经常两地来回跑。
这行程,旁人听着都觉得累。
“今天要在海洋馆工作吗?”冯时问。
检测水质什么的?环境研究所,总之是跟环境相关的吧。
不过应该和可可无关,毕竟白鲸馆今天正常开放了。
“今天休息。”蒲斯文答。
冯时想,这人还真是难聊,她问一句他答一句。
一点儿也不像上次深夜偶遇的他,更像是微信聊天里他的状态。
既然蒲斯文没有什么聊天的欲望,她也不强求,继续自己的拍摄。
蒲斯文这才注意到冯时似乎不是在简单地拍照,而是在拍视频。
“你在拍可可的生存环境?”
冯时不光把焦点放在可可身上,还会左右扫描拍摄水池的全景。
“嗯。我想把拍摄的这些片段剪成一个视频,发到网上,看看能不能引起一些关注。”
上个周末的志愿活动,冯时路过,看到白鲸馆恢复营业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一度有很强烈的冲动,想要为可可做点儿什么。可她只是一个女大学生,她的力量太渺小了。
直到那天傍晚,她看到了一个小学生研习团,突然就想起了那晚潘乐琪对她说的:你应该去当摄影师。
冯时茅塞顿开!
她一个人的力量确实很小,但是千千万万个人呢?
如果她能将可可的困境拍出来,发到互联网上,也许就能得到更多人的关注,也许就会有更多的办法。
虽然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困难重重,且需要很多的运气成分。
但至少,她有了一个计划,不是么?
冯时把自己的设想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蒲斯文。
的确是个办法,而且好像比自己的还要靠谱些。蒲斯文想。
他注视着冯时忙碌的背影,他没有告诉她自己给老师写了信。还没有得到老师回复,他不知道自己这封信是不是在做无用功。
一个人失望总好过两个人沮丧。
有两名游客经过。
恰在这时,水池里的可可又啸叫了起来,身体直立,上下浮动。
冯时后来查过资料,这是动物长期遭受负面刺激而产生的刻板行为,不止出现在白鲸身上,其他生活在不适宜环境中的动物也很容易产生这样的行为,只是表现各不相同。
在白鲸馆正常开放后,可可刻板行为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也许是人流增多、环境嘈杂带给可可的刺激。
但冯时总觉得,这是可可在向路过的人求救。
两名游客果然停下了脚步。
可可的奇怪行为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他们试图在水池旁的解说牌上寻求缘由,但无果。
冯时找准时机,主动上前搭话,向他们简单介绍了可可和她现在的困境。
经过几周的锻炼,她讲述故事的能力越来越强,就连一旁的蒲斯文,都不可避免地被她感染到,调动起了情绪。
两名游客自然也不例外,在听完后都表达出了对可可的同情。
这个小插曲也给冯时的计划增添了一点信心。
大部分人,遇见这样的事情都会好奇关注,但他们缺少一个渠道去了解,缺少一个“讲解员”。
所以,她来做这样的一个视频补上这部分空缺,将更多的目光吸引到可可身上来。
希望这次,幸运女神能站在她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