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华年》一纸木书

22、年夜前夕

　　又过了几日，成婚的礼节一一完毕后，烬千年与雷沅最后见了一面，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相互看着对方。

　　许久后他们做了最后的告别，烬千年和暮留声准备回锦陵城，叶云兮和莫生书也回了乐安城。

　　雷沅最后送别了他们，她落了泪，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的相见，冬日的寒风吹打在脸上，流下泪的痕迹冻的发痛，她擦干泪水，晋天来给她披了件防风的棉斗篷。

　　她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直至看不见身影，才跟着晋天来一起回了家。

　　大雪埋没了许久无人行走的山路，但好在可以通过道路两旁道树进行分辨，到了岔路口，烬千年和暮留声与叶云兮和莫生书做了最后的道别。

　　待叶云兮和莫生书走远后，烬千年哈出一口气，白腾腾的气团飘上，他望向暮留声，“阿声，该走啦。”

　　暮留声点点头，抬起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火光一闪而过，在一睁眼他们便带了锦陵城。

　　如今临近春节，这时的锦陵城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笼，红红火火的已经堪比新年了。

　　两人行走在街道上，看见百姓的笑脸，自己心上也是暖暖的。

　　他们回到了十里长馨，他们命运开始转动的地方，一次次的磨难让他们彼此都变得坚强信任。

　　十里长馨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管事人上官青不在，烬千年便开始放肆起来，只不过那处神圣的屋舍他不曾触碰过，只是远远地望着，他隐约看见里面有许多位牌，像是某种交接的仪式。

　　“阿声，你说我的名字也会出现在那里吗？”烬千年问道。

　　“不会的。”暮留声语气肯定。

　　“为什么？”烬千年不满答复。

　　“因你不会死的。”暮留声眼眸垂下，藏起了失落。

　　你说过的，你会帮我完成我心目中的盛世，所以你不会离开我。

　　暮留声这几日来无时无刻都在骗自己，烬千年没有去过阳明城，他们与叶云兮和莫生书的相遇都是巧合。他没有吸纳毒瘴，现在就是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少年。

　　可骗自己有什么用呢。

　　时间会告诉你所有的答案……

　　这几日间，魃位将可以控制所有诡节的令牌交给了天之主，天之主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他见魃位如今面容苍老，早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人了。

　　将他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处，所以干脆直接将他丢给了最近接替烬梓之的两人，魂魄二主。

　　图和翊。

　　烬梓之死后他们自然而然成了诡节中排行老二的存在，接替他的位置再合适不过。

　　图擅长炼制傀儡，管你男女老少，一旦成了傀儡，瘫了一辈子都人都能活蹦乱跳。

　　赏罚分明……魃位脱离诡节已有数十年，这令牌交给谁都是能轻松拿到手的，这次天将这个任务下达给魃位，只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够回来，好处治他的罪。

　　魃位最后被炼制成傀儡，但因他终究是修炼过气力的人，这件作品对于图来说是有瑕疵在的。

　　就如同那日烬千年被控制时的样子，可以通过意识去看见所有，但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魃位就这样经历着日日的摧残，他的意识早就已经变得空虚麻木。

　　又是一缕寒风吹过，将孩童手上的红对子吹到了空中，烬千年一跃而起，将对子抓住，还给了那户人家，自己却被八门巡位的人当做扰乱锦陵城秩序，险些被捉了去。

　　他跟着暮留声逃回了十里长馨，八门巡位便不再追击。

　　一山难容二虎，总是他们的初心都是一样的也不可避免。

　　所以平日里，十里长馨与八门巡位并不是很互相看好，但彼此又都不敢声张，怕把事情闹大，引起民乱。

　　烬千年跑的很快，他站在十里长馨的院落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上官青出现在十里长馨院落中，烬千年见了她立马直起腰板，一改方才疲惫的样子。

　　全因着上官青他惹不起，所以还是不要惹她心烦为好。

　　“两位果然在这里，怎样可有意向随我到里面坐坐？”

　　里面，自然不难猜想到是什么地方，十里长馨的总部，可是所有使节都想要一览的地方。

　　烬千年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暮留声亦是如此。

　　可就当他们跟着上官青到了十里长馨总部时，只觉得她在骗自己……

　　不就是一间破屋子嘛！还没有他们在冷云城住的好呢！

　　烬千年悻悻地跟了上去，暮留声却不在意十里长馨总部都外表，他看着这间简陋的屋舍，心里的一个愿望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简陋的屋子内仅有一位老者满头花白地坐在椅子上，她面色庄严，远远看去，一点也瞧不见她竟是位年入耄耋的老人。

　　老人眼眸清澈的很，一点也没有老年人的浑浊。

　　“这位是十里长馨第十五代馨主，梁老前辈。”

　　烬千年呆呆地点了点头，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忘工作，烬千年真心敬佩她老人家，在心里默默为她鼓了好久掌声。

　　“二位便是青丫头所说的特殊使节吧。”她的苍老，却铿锵有力。

　　“晚辈烬千年。”

　　“晚辈暮留声。”

　　梁老前辈笑了笑，“好孩子，好孩子。”她多了几丝怅然。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年轻一辈都人了，自打老了以后，她便独居在这简陋的屋舍内，平日里只有上官青时不时回来看望她一眼。

　　“前辈找我和阿声是有什么事吗？”烬千年问道。

　　“如今距离新年不到最后两天，今日特请你二位前来是想商议商议对策，以免诡节侵略那日，我们没法应对。”

　　可事实就是如此，敌暗我明，虽然他们曾经是去过诡节都地界的，但却什么实质性的消息都没有查到。

　　更别提那天了，他的厉害远远不是光靠想象就能看见的。

　　“唯一的应对只法，便只剩下等待了。”烬千年幽幽答复。

　　他们没有主动出击的可能，如果他们这样做了，谁知道诡节会不会从四面八方而来，到那时这整个锦陵地界的百姓都难逃灾难。

　　下一日便是年夜前夕。

　　新年的气氛愈来愈浓，街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脸上都洋溢着对新的一年的期盼，和幸福的笑容。

　　就连这天上落下到飞雪都显得格外喜庆。

　　烬千年一早醒来，推开客栈的窗户感受着这一日的气息，他身旁有暮留声陪着他，两人下了楼，出了客栈，到外面扑面而来的早点香气混合着冬日的冷气入腹，烬千年舔了舔唇，示意暮留声跟着他去买两张糖饼子吃。

　　两人吃完了糖饼子，开始在街道上漫步，他们都不曾先开口讲话，因都清楚，这可能是最后一个平安的日子了，这开口的第一句话都还迟迟没有想好。

　　他们到了城外，坐在岸边看着被冻结的湖面，烬千年团了个雪球，扔到了湖面之上，他看着雪球炸散，仿佛想到了些什么。

　　他抬眸看向暮留声，见他也在看你自己，他微微笑道：“阿声，今日我们都做自己可好？”

　　做自己……暮留声从被父亲母亲送出城后，便一直随着身边人去活，跟着姐姐见到了师父，跟着师父学到了画兽，现如今又因画兽要面对一个不可敌的存在。但他有很开心，这样的自己又何尝不好，不会因旁事扰乱心境，更何况这也让他遇见了烬千年。

　　他点点头，道了一声好。

　　“既然做自己那这一日我们便玩个大的如何？”烬千年眸光一转，转头看向锦陵城的城墙。

　　暮留声苦笑，率先动起身来。

　　“阿声！等等我！”烬千年追了上去。

　　他们在城墙上你追我赶，正如同这一年间他们在前往元生城时那般，没有那些沉重的责任，遇见侵略便出手救一救，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救得下来，但总归是凭着自己内心去活动的。

　　他们都举动引起了八门巡位的注意，八门巡位本就因他们昨日扰乱了锦陵城的秩序大有不满，今日又开始在城墙上跑跑跳跳，简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一次，八门巡位几乎派出了所有的人，只为了将他们捉了去，好好审问一番。

　　但经历了一番都追逐，还是让烬千年和暮留声跑掉了，只见得一束火光，两位少年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现在的他们躺在湖面上，方才八门巡位的追逐弄得两人额上都沁满了汗水。

　　阳光有些刺眼，他们都眯着眼睛看着雪花纷纷落下。

　　这几日的雪下的很多很久……

　　暮留声盯着呼出的哈气倏地坐起身，烬千年看着他的动作也微微抬起身，两只手肘住着冰面，侧过头看向他。

　　“阿年，予你所愿永成。”

　　烬千年也坐起了身，他道：“这是新年祝福？”

　　“算是吧。”暮留声抿了抿唇。

　　“既如此……阿声！予你此生无憾。”

　　寒风吹过，少年衣衫翻舞。

　　是夜，烬千年躺在床榻上，看着烛火轻轻摇曳。

　　阿声，这一日就当做是送给你的盛世了。

　　烬千年闭上眼，脑中无数他与暮留声在一起的片段一一闪过，眼角微红，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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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本是和下一章放在一块的，但我写着写着发现，单拎出来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