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随成

5、5 看看

　　夜幕深沉，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光影像鱼一样在幽暗空间中穿行，音乐低低回响，让人恍然以为身处另一个世界。
　　吧台内部，橱柜的灯光明亮，透过不同形态和颜色的瓶子，光怪陆离。那赫支利落倒酒、融合、装饰；沙泽本来就会一些鸡尾酒，一边帮忙一边学习，两人配合，得心应手。
　　左岩坐在靠近吧台入口的一侧。
　　晚上一点多，酒吧里的人少了一些，也没什么新客进来了。左岩倒了一杯凉水，端起杯子坐到了酒吧里面靠窗的角落。
　　夜晚的高原很黑，外面仅有集市上昏黄零星的光点。
　　左岩靠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窗外。
　　那赫支和沙泽也闲下来。
　　沙泽看左岩待在角落，随即从壁橱上选了几款基酒。
　　那赫支疑惑地看着沙泽：“你干什么？”
　　沙泽半蹲下来，看着瓶内液体的深浅，往摇酒瓶里倒原料，没有理会那赫支。
　　她快速摇动手中的酒杯，随即把酒液倒入杯中。酒液带着淡淡的白色，还有上下浮动的沉淀。
　　沙泽倒了两杯，微微侧开，看向那赫支。
　　那赫支皱着眉头拿过一杯，闻了闻，喝了一口。
　　酒液刚进入嘴里，那赫支表情很不好看，但片刻之后，他眼里就放出了惊叹的光芒。
　　他眼睛发亮地望过来：“这是什么酒？”
　　沙泽勾唇淡淡一笑：“本来没有名字，你可以叫它‘荒原’。”
　　随即拿起另一杯酒走了。
　　沙泽往酒吧里面走，左岩正望着窗外，没有注意到她。过路时，不时有客人抬头看她。
　　听见脚步声，左岩侧头，见沙泽过来，坐到了自己对面。
　　脑中回溯了傍晚时沙泽的笑，他放下手中的凉水，眉头隐隐一皱。
　　沙泽盯着左岩，眼睛如黑曜石一般，眼中划过一丝挑衅和戏谑。
　　“尝尝。”酒杯被放到左岩面前。
　　左岩拿起杯子，看了看酒液，抿了一口。
　　“这是雪原的酒，靠近北冰洋。”沙泽淡淡地道，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刮着沙发，“那个地方......极夜伴随着漫天大雪，只有孤独和恐惧。”
　　左岩放下酒杯，没有说话。沙泽勾起嘴角一笑。
　　“你明白这种感觉吧，左岩。”
　　她坐在他对面，笑容带着一丝蛊惑。
　　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沙泽收起笑容，嘴角残留了一些隐秘的笑意。
　　“失去所爱的感觉不好受。”她说，声音好像是从外太空传来的一样。
　　左岩抬眸。无形的危险四下而起，顺着他的脊梁一路攀升。
　　的确。
　　他能想象到，一个人在没有尽头的雪原是怎样的感觉。只有体温和血液是自己的，大雪和狂风刮来，生命无限接近于死寂。
　　他现在就像是走在雪原上，纯白的雪、纯黑的夜，极度美丽和漫长。他像一个幽灵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该往什么地方去。
　　她好像能看透他的内心。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知道。”
　　“你亲眼见过狼吗？”沙泽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淡淡地问。
　　左岩有些诧异，半晌，摇了摇头。
　　沙泽继续问：“犀牛、狮子呢？”
　　左岩皱眉，依旧摇头。
　　她拿起左岩喝过的那杯酒抿了一口，勾起嘴角一笑：“那之后，你可以好好看看。”

　　车黎黎坐在吧台旁边的小桌上，和另外两个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见那赫支一个人在工作，车黎黎跟其他两人打了声招呼，坐到了吧台边。
　　那赫支看看车黎黎。
　　“怎么了？”
　　车黎黎沉默片刻，才抬起头来：“那赫支，我想问一件事，你认真回答我好吗？”
　　那赫支有些奇怪：“好啊，你问吧。”
　　“左岩心里......是不是有人？”
　　那赫支动作一顿，看着车黎黎，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对他有意思？”
　　“是啊，”车黎黎眼神颤动，随后微笑道，“五个月了，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闻言，那赫支抱住头，抓了两下头发。
　　片刻之后，他才放下手，拧了拧眉。
　　“怎么偏偏喜欢他呢。”
　　车黎黎没有回答。
　　“他吧，之前受到了一些打击......他未婚妻莫然，和他在一起7年，感情很好，2年前却突然出车祸去世了。”
　　“隔了2个月，他的祖父也因病去世了。他想不开，就辞掉原来的工作，跑到这里开民宿了。”
　　他叹了口气。
　　车黎黎微微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片刻，她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
　　“那......他心里还有她吗？”
　　那赫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左岩的性格他是知道的，他没有走出来。
　　他也承受不起另一次失去，所以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允许自己再付出情感。
　　车黎黎明白了那赫支的意思，脸色有些苍白。
　　“我知道了......谢谢你，”她定定神，冲那赫支勉强笑道，“我先走了。”说完，她逃离一般地出了酒吧。
　　沙泽正好从里面回来，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左岩。沙泽知道车黎黎什么想法，左岩想什么，她也能看明白。
　　她看得太多了。
　　她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下一秒，那个弧度就消失了。
　　酒吧里剩下的人，几乎都喝得有点多，慢着腔调说话。酒吧的音乐空旷起来，时间好像在这个地方变成了一圈圈旋转的螺旋。
　　“服务员......给我小妹再来一杯酒。”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吧台边传来，醉醺醺的。
　　沙泽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身看向那人。
　　那个男人看见沙泽，懵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他哈哈地笑道：“诶......这位美女......”
　　他往沙泽那边移了两步，双手撑着吧台往前探了一探：“喝什么，美女推荐一下呗......”
　　那赫支见状，正准备说话。
　　男人挥挥手，略微有些不耐烦：“我跟她说话呢。”
　　沙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好。”
　　选定了酒，沙泽转身开始工作。
　　那赫支见状，看了看男人，也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男人在吧台边坐着，盯着沙泽的背影，悄悄进入吧台，站到了沙泽身后。
　　沙泽只感觉一股酒气从背后而来，一只手攀上了她的臀部。
　　感觉到异样，沙泽顿了顿。她笑笑，起身回到吧台前，开始下一步操作，那男人见沙泽没有什么反应，胆子越发大了起来，狗皮膏药一样贴近沙泽。
　　沙泽拿起杯子反手送到男人嘴边。
　　“尝尝。”她的眼眸在灯光下反射出魅惑的光芒。
　　那男人支吾两句，泛着红晕的脸庞上展开了笑容，嘬着嘴靠近杯沿喝了一口。
　　那男人笑着，正欲再喝，脸色却骤变，两眼上翻，哐当一下倒在了地上，吧台的器具倒了一片。酒吧里的顾客都停止交谈，往这边望了过来。
　　那赫支听见响声，连忙转身过，另一边的左岩也立刻起身赶了过来。两人见男人倒在地上、神态痛苦，不由神色一变。
　　左岩脸上有些严肃：“发生什么了？”
　　“他没什么事，放心吧。不过就是给他多吃了一点芥末。”沙泽继续调着手中的酒，瞥了男人一眼，道，“在你们的地盘，按你们的规矩做事。”
　　她拿起调好的酒，从男人身上跨过去，路过左岩，顿了顿，淡淡道：“占我便宜......可惜。我不感兴趣。”
　　随后走到了男人妹妹那一桌。
　　“您的酒。”
　　男人的妹妹神情僵硬地看着沙泽。
　　沙泽一笑：“这酒没问题，放心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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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节奏还是有点问题......但是不管了，先发出来吧。最近好忙，又有点生病，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可以静下心来改改之前的稿子。感觉还是蛮幸福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