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再想想》本姑不吃素

5、很好，意外是我

　　灾祸的源头在南边一处废弃灵海，这里曾因物资充沛、风调雨顺迁移过众多百姓，不曾想一朝废弃倒滋生了众多妖邪。

　　妖邪这东西奇形怪状，若未能得到寄生，除了能祸害水土运势外其实没别的大害，只可惜天灾震断了龙脉，给了这些邪祟灵气，才叫它们能够掀起祸乱。

　　我抵达时，黑云压境风雨交加，无处不是死气沉沉，土壤已被污染七成，破碎的龙脉还在不停钻出邪气凶灵，我随手劈死了几只冲上前的怨灵，倒让其余妖邪有了警戒，绕着我跑了。

　　只不过自我落地起便在百里之内步下结界，它们断是跑不出去的。

　　霜雪纷飞，绒绒白毛，落在邪祟身上烫得它们鬼哭狼嚎，这是我的“灵”。

　　每个天人都有这种能力，汲取天地生气化为己用，生成不同的“灵”态，作用大同小异，而我的“灵”有净化之用，邪祟碰着了便唯有烟消云散。

　　我朝着漩涡行去，再过半盏茶的功夫，乱窜的邪祟便可清除得一干二净，只是源头需得彻底封印。

　　所以我也不算完全插手天灾，外面烧杀抢掠的就让他们去管，我只管管源头。

　　大雪白茫茫把滩涂覆盖住，此情此景还真与我那雪山相似，等雪化作水浸湿土壤时，这片海会重获新生。

　　封印费时费力，谁知我刚要动手，后方便察觉一股杀气，虽轻松挡下，但那力道于我有过之而不及，回头便对上一双阴沉愠怒的眼睛，我还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天启一如既往风度翩翩，不过脸色却是浪费了那张姣好面孔，他以天帝之姿指责我道：“觅云，你这是在做什么？天人不可干涉劫难，你忘了？”

　　我料想过事成之后他得当着众人罚一儆百，怎知事务繁忙的天帝陛下竟亲自来捉人。

　　我回头望了一眼漩涡中心，好声好气地同他商量，“待我封印后，自会上天界请罪，还望天君能等到那时再治我的罪。”

　　天启笑不达意，“觅云，你好大的排面，难不成天下人犯错，都有秋后处理的选择？莫不是因为你是天人，就得例外处置吗？”

　　我微微皱眉，直觉他这说辞是在混淆视听，“我若犯错，自有天道因果罚我，你劝我几句我尚可理解，若是这般冠冕堂皇，何必浪费口舌令人不快。”

　　天启怒目圆睁，“无法无天！本君在此你还如此不知所谓？觅云，难不成是本君每次宽容待你，叫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着实刺耳，我眉头皱了皱，索性不搭理直接结印，谁知他纠缠不休，次次打断，我俩便在白雪中打得不分上下，可我分心在先，过招略显下风。

　　“天启，天君的位置坐久了，就让你觉得自己当真可以只手遮天不成。”我化出神兵长弓对准他，被这种寒冰箭刺中，哪怕是天人也会凝结住血脉。

　　天启面色难看，难以置信地瞪着我问：“你想杀了我？”

　　自然没有那个必要，顶多算形势所迫，我冷冷与他对视，“别妨碍我。”

　　天启突然扭曲笑道：“觅云，与世隔绝太久，你果真忘了自己几斤几两，竟在我的面前放肆，你既不顾昔日之情，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话落，我察觉他似要召唤天火，便果断射发三箭，但都被躲过。随即巨型天火已至跟前，在我侧头瞬间擦着发丝直直击打在山脉上。

　　原本破裂的洞口刹那间土崩瓦解，由原本的一臂宽变为真正的方圆，邪祟争先恐后钻出，无穷无尽，结界内须臾便一片漆黑。

　　“天启，你疯了！”我一面躲过他隐去身影的攻击，一面处理着周围邪祟，“你这么做同样在干涉天道，怎么你就这么义正言辞了？”

　　他却充耳不闻，仿佛这些邪祟与他无关，天启早我出生，灵力自是比我上乘，这样纠缠只会拖延时间，我心中不爽，“天启，此事自有我自己担着，犯不着你死死相逼，若真为了你所谓的天君之威，现在这么做反倒有失了身份。”

　　邪祟嘶吼，雪根本不够，若继续耽搁恐怕于我不利，趁天启又一次攻来，我刻意没躲，长□□中我肩头，正好！

　　我借力捅破肩膀顺势冲向拿枪那头，以冰凝刃直插他喉咙，他毕竟不蠢，弯腰去躲，正中下怀，被我挡了出去。

　　“觅云！”

　　我懒得理他的怒吼，匆匆移到山脉前，刚结印又被打断，两个没见过面的小仙一起挑刀而来，挥刀如风，把我逼退了几步。

　　电光火石间，天启从后方突袭，乘我不备，猛然一掌击退我，这一下结结实实震碎了我的肋骨，兀自让我涌上一口老血，迫于颜面没喷出来，扭头吐了。

　　“觅云仙长不能安守本分，本君今日便替天道好好调教！”他说得那般义正言辞，我这才看清白雪之后影影卓卓还站着众多我毫无印象的天人与仙众。

　　我忽而嗤笑出声，“原来是有备而来。”

　　天启面露不悦，我却从他眼底察觉出一丝释然，恐怕是因为终于可以名正言顺除掉我，并且还能再次让他一代贤君的威严名扬四海。

　　我化出千道冰刃，集聚长空，天启面色一沉，凝气于前召来玄火凤凰，冰火重天威力足以摧毁整个灵海。

　　其余仙众顿时一起结印，试图用新法阵困住我，只是太低看我了，我瞬间冻住他们的手脚，随即将冰刃合为一体，制出一柄万斤雪剑，寒气之深甚至洞穿了我的手心。

　　众目睽睽，天启似乎没料到我会孤注一掷，凶狠目光死死瞪着我，那口型在说：“你在找死！”

　　凤凰熊熊烈火炙烤着我每寸肌肤，他已动杀心，受此一击凶多吉少，而我根本不欲与他周旋，今日动手敌众我寡，在被抓住前倒不如放手一搏，我凝望一瞬，全然下定决心做出选择。

　　我高呼：“天启，今日此战为何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且看着，你被拉下神坛的那天。”说完我嘲讽一笑，手腕微动，与他同时放手。

　　“砰——！”余波威力直接击碎了我的结界，掀翻整个滩涂，冰刃势如破竹刺穿灵海漩涡，砸出一个巨坑，比山脉的破洞大十倍，将地面掀得碎石乱炸，尘土飞扬。

　　而凤凰雷霆电击一般冲入苍穹，一声鸣叫余音袅袅。

　　场面混乱，不少人被震吐血，我扭头确定冰柱牢牢定住漩涡后，霎时头皮一紧，一不留神便浑身发软倒在雪地中，跪地时膝盖咔咔作响，我很清楚身上每一根骨头都碎得多么惨无人赌，但只能静静望着雪变得通红，腥甜抑制不住从嘴巴耳朵中涌出。

　　最后一刻，我用尽全力彻底封印了灵海，直接斩断了山脉，彻底断绝灵气流通，这种方式最为迅速，但也让我后背结界根本无法抵挡天启的全力一击。

　　所有人都愣住了，但我知道天启没有，我倒地瞬间一股重力席卷天灵盖，震得我天旋地转，这家伙给我来阴的，想彻底结果我。

　　想必他想解决我很久了。

　　大概我死得太过轻易，四周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堂堂天人会如此狼狈，就连我自己也未曾想过，我会这般轻易的，被一个如此愚昧的天人杀死。

　　天启愣怔原地，我转身那刻瞥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我只觉可笑，装得可真是假仁假义。

　　邪祟消失了，白雪也停了。

　　不知过去多久，我只记得天启离开时难看苍白的脸色，赫然一副被惊吓的神情，有仙使战战兢兢要上前替我收尸，我用尽全力才吐出一句凶狠的：“别碰我——”

　　天启回头注视我许久，最终摆摆手带人离去，热闹散去众人也将离场，走之前都不忘来我跟前晃荡一遍，我知道他们只是第一次见战死的天人，除了好奇便只有讽刺。

　　等到这里再无一人，我才费力地闭上眼，身体逐渐轻盈，意识开始溃散。

　　其实这样也好，与其不见终日地等着消损，如此死去反而痛快。

　　我心中一松，竟耳鸣误听了一声惊慌的叫唤，“师父——！”

　　这声音除了阿涟还能有谁？我慢慢睁开一丝眼缝，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却硬是从铿锵跑来摔了几次的身影上，看出了此人的失魂落魄。

　　那就是阿涟吧。

　　我默默一想，自己这么一消失，替他点的仙印也将没了用，他占了天人的运，只怕日后还回来得吃不少苦头。
　　但这也没什么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