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少女的爱情日记》纸上拾荒

5、前后都疼

　　李郁说得对，一个月的早餐，是周致布下的陷阱。
　　追逐李郁的，温柔陷阱。
　　周致什么时候对李郁动心的呢？他初到公司，公司里所有的女同胞都对他赞许有加。
　　已经成婚的姐姐，热心的叫他小周，老爱开他的玩笑。
　　单身的姑娘，性格内向的偷偷看他，胆子大一点的，则直接告白。
　　除了李郁。
　　她对他没有过多关注，点头之交，平淡如水。
　　当然周致没有“总裁病”，他自信，但是不自恋，更不自负。
　　他开始留心李郁，才不是因为什么她的冷淡、与众不同伤到了他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他的母亲从小就教育他，要学会尊重女孩子。
　　有人喜欢你，是因为你优秀，不喜欢你，是因为优秀的人不止你一个。
　　说得更直接一点就是，你又不是钱，凭什么要求人人都喜欢你？
　　做人心里得有点数。
　　周致留心李郁是从那一次偶然撞见他们的幽会开始的。
　　一顿饭，陈温像个大爷，吃什么他来决定，上了菜之后，却全程低头看手机。
　　李郁帮他加菜，去骨，脱刺，夹到他盘子里，陈温不爱吃的葱姜蒜，李郁也会细心挑出来。
　　周致看得皱眉头。
　　她哪儿是在谈恋爱，分明是在照顾孩子。
　　这样的感情，是不对等的。李郁太弱势，她的讨好太明显，太无度，以致陈温大概察觉到这一点，他有恃无恐，不尊重李郁。
　　人有千面，大多时候，你看到的那一面，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比如在公司里的陈温和李郁，比如大环境下每个匆匆忙忙又故作坚强的众人。
　　可眼前的二人，才是真实的自己。
　　陈温说轻了，不成熟。说难听了，就是巨婴，大男子主义。
　　而李郁，自卑，胆小。
　　只有自卑的人，才会放低身段，去讨好别人。
　　周致没有把他看到的画面，在公司里传播开来。
　　可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追逐李郁的身影。
　　她不喜欢吃外卖，她会自己带饭到公司，她也不爱喝奶茶饮料，她的杯子里永远都是温热的开水。
　　她跟别人聊天的时候，笑起来很好看，大笑都时候她还会捂住嘴巴。
　　还有，她很善良。
　　那是周致与李郁独处的一次，公司安排加班，其他的同事都以家庭，孩子，约会为由，逃难似的离开了公司。
　　倒霉的李郁和周致被强留下来。原本陈温也在，他接了个电话，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匆匆走了。
　　最后，偌大的公司，只剩下周致和李郁。
　　李郁先一步完成手里的活，跟陈温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公司。
　　可是没走多久，她又回来了。
　　周致以为她是忘了东西。
　　“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周致不需要伞，他的车停在地下车库，从电梯下去，直达车库，再大的雨也落不到他头上。
　　“没有。”
　　周致没有撒谎，他确实没有带伞。但是他没有告诉李郁，他开车上下班。
　　“雨大，这个给你。”李郁给他留了一把伞。
　　然后，李郁从陈温的抽屉里拿出另一把。
　　两把伞，一粉一蓝，还都印着卡通小人，蓝色的那把，上面印着“为你遮风挡雨”几个字。而粉色的那把，则印着“依偎在你怀里”的字眼，很明显，是情侣伞。
　　更明显的是，这伞是李郁买的。
　　蓝色那把，崭新无褶皱，从未打开过。
　　陈温，上下班也开车，好像也确实用不到。
　　可按照陈温的脾性，他应该是不想用，情侣伞，太明显了。
　　李郁走后，周致看着那把粉色的伞，情不自禁笑出声。
　　他打开伞，又收起来，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没有伞的行人匆匆忙忙，满身狼狈。
　　他周致，是有伞的，他用不到，不代表不需要。
　　这把粉色的伞，被周致霸占了。
　　他猜，李郁不会跟他要，因为她不好意思。
　　李郁被人占便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一支笔，一顿外卖，一杯奶茶，诸如此类的便宜，她不会应付这样的事情。
　　果然，李郁没有跟他要。有好几回，李郁看着他，欲言又止，他心中了然，只觉得她犹豫的模样可爱极了。
　　周致觉得自己很坏，但是他还想更坏，他要的不仅仅是一把伞，而是伞的主人。
　　周致知道，他们一定会分手。陈温不懂珍惜，李郁盼着被正名，他们注定没有结果。
　　只是他没想到，他想要的结果，会来的这样快。
　　又是周一。
　　七点钟，周致来到李郁门口，按了按门铃，没有反应。
　　他给李郁打去电话，李郁没有接。
　　随后，李郁给他发来消息，还有一笔转账。
　　“我们不合适，早餐我折现给你。”
　　周致看着那笔转账，只觉得头疼，又气又想笑，他摇摇头把钱给李郁退了回去。
　　李郁此时正在公交车上，她只觉得头晕脑胀，无法呼吸。
　　她旁边站了个魁梧的大哥，大哥一身勒肉紧身衣，大花臂威风凛凛。
　　大哥有狐臭，又比李郁高出一个脑袋，他的手抓着扶手，李郁的头刚好在他腋窝下。
　　阵阵狐臭从李郁的鼻孔钻进脑袋，李郁苦不堪言。
　　偏偏车上人多，她躲又躲不掉，李郁有些后悔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搭顺风车。
　　唉，果然享受过温暖，更觉得冬天寒冷。
　　终于熬到了公司，又熬到了下班，李郁轻叹一声，苦哈哈的一天总算要结束了。
　　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待在自己的小屋。
　　李郁刚下电梯，就看见周致正在她家门口，手里提着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衣服没洗干净，重洗。”
　　袋子里，是上次周致借给她“遮羞”的外套。
　　她洗得干干净净，里里外外，她检查过的。
　　周致的意图，很明显。
　　李郁觉得他很幼稚，可是也不想跟他在门口纠缠，她接过衣服，拉开门就要进屋。
　　周致紧随其后，长腿一跨就要跟进去，李郁下意识关门，夹到了周致的半个身子，还有，某个特殊地方。
　　痛，实在太痛了，周致倒吸一口冷气，手想捂住痛的地方又不好意思捂，只能用力捏紧拳头。
　　李郁被他吓了一跳，急忙问：“你没事吧？”
　　周致皱着眉，无奈的说：“你觉得呢？你手也太快了，你快扶我进去。”
　　李郁见他不像装的，搀扶着他走进屋里。
　　“水泥工业风，你审美挺特别。”
　　李郁的家里装修的很简单，青灰色的水泥原墙面，还有一些看起来十分复古的家具。
　　整体风格，复古，清冷。
　　李郁换了拖鞋，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递给周致。
　　周致看了眼，没有接，穿着自己的鞋就径直走了进去。
　　他余痛未消，看到沙发就想赶紧坐下来缓缓。
　　李郁惊呼一声：“别坐！”
　　可已经来不及了，周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扎进了他的肉里。
　　这下好了，旧伤未愈，又添新疮。
　　这结结实实的一下，扎了周致一个透心凉，他感觉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是第一次尝试到什么叫“痛苦”。
　　前面痛，后面也痛，他感觉自己要废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单手扶墙，弯着腰，颤巍巍的开口：“给我倒杯水可以吗？”
　　这下不用说，李郁也知道，他伤到哪里了。
　　“你不让我进屋，怕我非礼你是吗？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就是你想对我做些什么，我也反抗不了。”周致疼的声音都变了。
　　李郁把水递给周致，周致看了眼杯子，却不肯接。他扭过头，气哼哼地说：“我要用碗，或者一次性杯子。”
　　陈温用过的东西，他不会碰。当然，人是人，物是物。死物无心，用过了就算洗一万遍，也洗不掉被用过的痕迹。
　　就好比，用过的牙刷毛巾，和穿过的衣服。
　　但是活生生的人不一样，人之贵，在于心，在于魂。
　　他要完全占据李郁的心。
　　就像此刻，他受了伤，她内疚，满心满眼都是他。
　　周致突然觉得，这伤来的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