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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提瓦特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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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艾尔海森不得不考虑起他之后的生存方案。
地图是必要的，了解这个世界的社会构成、国家、人种、经济、局势、技术……宏观的社会观察必不可少，方才跟人聊天能获得的信息还是太少了。艾尔海森走在医院的墙根下，试图借用房檐与建筑的遮挡离开——话虽如此，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往哪里。
医院的主栋门前就是一片停车场，时不时也有救护车或者别的一些小轿车进来或出去。沪州医院作为沪州市最大也是最好的三甲医院，每天求医的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因此整个建筑群修整得格外庞大，形状方正，错落分布，外墙也一律是冷白色的，配上红十字的标志，看起来格外肃然。
艾尔海森抬头打量了一眼这座庞然大物——嗯，虽然是他那位室友见了会恨铁不成钢的极简设计，但很符合艾尔海森能不多麻烦就不多麻烦的美学。
然而，即便如此，艾尔海森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离开这里。
停车场太大了，周围还有一些高大的绿化植物遮住了视野，远处能看到的更高的建筑又大都长成一模一样的方形，闪着玻璃或者金属的光泽。
简直就像一座金属丛林。
艾尔海森只能尽可能避开那些来往的车辆，尝试往远离医院的方向走，并且也因此吃了不少尾气。这些移动的装置内部有火元素或者雷元素的痕迹，速度也很快，看起来是一种代步工具，不得不说还挺便利的，不知道能不能用于野外勘探的时候赶路……
忽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艾尔海森的身边停了下来，并且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嗯？
艾尔海森微微挑眉。方才他见到的这些代步工具与驾驶员大部分都会让他这个行人先走，或是主动避开，因此一路慢慢悠悠地走过来两边倒是也相安无事，但这位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他深知自己这种情况惹起麻烦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不管对方来意如何，回避是有必要的。
只是，没等艾尔海森转身绕过汽车，前座驾驶位的车窗就摇了下来。
“艾尔海森。”
一个男人的声音，叫出了艾尔海森的名字。
“如果你不想就这样走出去然后在城市里迷路……你最好现在坐上我的车。”
这两句话并非使用的是汉语，因此艾尔海森还愣了一下，那发音似乎有些生疏，还颇有一种古典的韵味，但这毕竟是艾尔海森最熟悉的语言之一。
——他说的是须弥语。
艾尔海森抬头，看见了坐在驾驶座上的人。
那是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青年，一头微微卷的短发呈现出薄荷一样的浅蓝色，脸上还有一个黑色口罩，被他用手扯了下来。而他此时正靠在车窗边，鲜红色的双眼眯起盯着艾尔海森。
青年的五官同样出色，他看起来年龄比艾尔海森还要小上好几岁，甚至还有些圆润，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把他误认成未成年，而他的眼眸却稍显狭长，红色的眼珠子又让他平添了几分邪气，不似艾尔海森一般冷淡。
但艾尔海森却注意到，这个青年的样貌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种。
虽然青年的面部轮廓因为他脸上那副圆框眼镜和口罩而显得柔和了许多，但艾尔海森仍然注意到，他的骨骼轮廓更像是提瓦特人。
就算艾尔海森观察能力再差，从人来人往的医院里走了一通下来，怎么也该意识到他的样貌与其他人有着根本上的区别……就像须弥的沙漠子民与雨林子民的区别一样明显。何况艾尔海森本就聪明且善于观察思考，更别说对方一开口就是须弥语，相当于直接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艾尔海森看了。
然而艾尔海森对这张面孔毫无印象。
他是哪里来的？这个人对我而言是安全的吗？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提瓦特人……这是否意味着，还有可以回去的可能？
“发什么呆呢，先上车吧。”
虽然只停顿了一刻，但艾尔海森的犹豫还是被青年看在眼中。他再次开口，说的却不是须弥语了，而是又换了一种语言……这次是提瓦特通用语，每个提瓦特人都一定会学习的语言，只是青年的发音仍然有些古怪，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使用它了。
“我要怎么上去？”
没有继续思考，艾尔海森开口，说的也是提瓦特通用语。
“……来副驾驶。”可能是没想到艾尔海森会这么问，青年卡住了一瞬，然后抬手向他示意，“车门在我右手边，有个把手，你把它拉开就可以了。”
新奇的载具。艾尔海森依言照做，坐上副驾驶位之后也顺手带上了车门，随手关门是他的好习惯。
“你先系好安全带，我们离开这里。”
“……安全带？”
完蛋……每次都会忘记这个家伙完全没有关于蓝星的常识。青年实在没忍住，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再起身转去驾驶座，手扶着艾尔海森的肩膀把人整个摁在了座位上。
“你坐好。”
青年的身上也还系着安全带，加上前排空间本来就不大，这让他的行动看起来有些不便，但他还是伸长了手，绕过艾尔海森，将副驾驶座的安全带从后面扯了出来。
“这个是安全带，坐车的时候要系好。它的作用一是保证你不会在中途被抛飞出去，二是保证我不会惹上麻烦。”
虽然说法是有些夸张，带有诓骗和吓唬的嫌疑，但青年诓起艾尔海森来时还是张口就来，毫不心虚。
一边说着，青年一边给艾尔海森演示了一下安全带要如何使用，顺带帮他调整好了安全带的位置，完事拍拍他的肩膀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真乖。”
“……”艾尔海森全程面无表情也不动弹就这样随他折腾，对这一句评价也没有作出反应。
“是你替我垫付了医院的账单。”
“的确，这很明显。”
青年松开了手刹，缓慢地启动油门，车窗也逐渐上移，车子里隐隐响起发动机的声音。
艾尔海森转头看向了窗外。
“我知道你现在应该有很多问题或者疑虑，但我觉得我得先自我介绍一下，你得先给我这个时间。”
“请。交换身份是基本的礼仪。”
“你可以叫我赞迪克。”青年将车子的速度稍微提了一点，轻车熟路地拐弯绕圈，通过闸机走出了医院，“你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我觉得你应该认识另外一个称呼……”
“在提瓦特，他们一般叫我，「博士」。”
……
赞迪克这个名字，艾尔海森曾经在教令院的卷宗里看到过，不算很熟悉，但也不算是全然陌生。但这都不比他后面补充的那个称呼如雷贯耳——
愚人众十一执行官第二席，「博士」。
他在须弥与前任大贤者阿扎尔勾结实施“造神计划”，使用虚空终端迫使须弥全城人民在梦中轮回了一个又一个的花神诞祭，几乎控制了所有须弥人，甚至差点成为须弥背后真正掌权人……如果说须弥当时面临的危机是一场艰难的险局，那么「博士」就是造成这一切的棋手，毫无疑问的危险人物。
而当时隐于幕后，在局上与他对弈，并最终推翻这一切的，正是艾尔海森。
“别太紧张，我在这里又不替愚人众上班，并且我有合法身份和正经工作的，Omega也管不了我……哦，就是你在须弥见到的那个。”
艾尔海森其实没有见过「博士」本人，但小吉祥草王跟他提起过这方面的事宜，也知晓「博士」拥有很多个切片，并且将这些切片作为神之心的交换条件全部销毁的事。
“你是「博士」的切片之一？”
“当然了。如果你是想问Omega那家伙把其他人都销毁的事的话，我只能说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在这里了，隔着一个世界，他真的管不了我。”
而此时「博士」，或者说赞迪克，这时候刚巧驶入一个红灯路口。他将车子踩停，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艾尔海森。
“而我来找你，也只是因为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
“跟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有关？”
艾尔海森看向了他，目光仍然平静。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费劲。”赞迪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再次启动油门，通过了转为绿灯的路口，“你是学者，并且曾经在贤者的位置上呆过，Omega对你的评价也很高……我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不过具体的事情谈起来有点复杂，之后再细说也可以，现在你可以问我你想知道的事了。”
艾尔海森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稍微观察了一下赞迪克操作这个机械装置，又再次转头看向了正前方。车在路上走着，这里的路面非常平坦开阔，只是路上同样也有很多的车，看起来这个交通工具已经基本普及了。
当然，大概也因为是他第一次坐车的缘故，看着两边飞速后退的建筑与绿化……艾尔海森晕车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大脑一阵晕眩，这也就比他刚从医院里醒来的状态也就稍微好了一点，再抬手扶住前额顺便挡住了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色，半边身子往一边的车门上倚了过去。
“你说你有合法的身份和工作……你来到这个世界有多久了？”
“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来算，应该有差不多十年了。提瓦特和这边的时间流速不等同，按照提瓦特那边的情况来说，是在那位旅行者来到须弥之前。”
“听你的描述，你好像还能与提瓦特取得联系。”
“的确可以，但不多。”赞迪克将车子开进了一个居民区，速度慢了下来，这也让艾尔海森好受许多，“我是通过世界树过来的，身上沾染了世界树的气息，偶尔还能通过世界树收到那边的讯息,但我也没办法主动联系那边。”
“……你是主动穿越世界的？”
“可以这么说，但我也没找到回去的方法。这点还要从你身上下手。”
“我并不知道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希望你明白这一点。”艾尔海森开口，状态也稍微放松了些，“现在你可以详细介绍一下你对我的诉求。”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我们两个人之中，有一件事，是只有你可以做到的。”
赞迪克在小区里绕了一圈，找来一个车位将车子稳稳地停了进去。他却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先解开了他身上的安全带，再转头看向一边的艾尔海森。
……
是的，艾尔海森不得不承认，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博士」，有着异常敏锐的观察力以及令人难以想象的计算力。甚至于，他们这一场见面，乃至于之后的合作，从艾尔海森还没见到他时就已经开始了——怕是从艾尔海森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开始，他已经处在了这个人的算计之中。
赞迪克有着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合法的身份，有效的庇护，可靠的生活资料来源，以及……有关这个世界的知识。
「博士」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得如鱼得水，并且在提瓦特时就已经拥有了远超艾尔海森的知识储量以及研究能力，毫无疑问，这个人的大脑原本就是一座独特的宝藏。哪怕抛开他们如今身处异世界的前提，如果能有一个与「博士」平等对话的契机，并可以安全地获取他所知晓的知识的话……艾尔海森觉得自己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并且，赞迪克的确非常坦诚，这也是艾尔海森最初愿意与这个陌生人同坐的根本原因——
这时候的艾尔海森也解开了安全带，他扭过头，与赞迪克对视。在那双鲜红色的眼睛里，他看见的不只有表面的平静与兴奋，更有隐藏在深处的……疯狂。
艾尔海森没有在赞迪克的身上感知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元素力。
现在的赞迪克，可以说，比刚从医院醒来、没有完全恢复身体的艾尔海森还要脆皮。
……他是一个无法使用元素力的普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