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溺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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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声。
潺潺的水声涌进了艾尔海森的耳道，冰冷地、沉重地、压迫着他的耳膜。
或许这样的水声也是一种错觉，艾尔海森想，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耳朵隐隐发痛，似乎有无数的无形之物在某一个瞬间涌入了他的脑中。
这样的痛苦让他回忆起使用罐装知识的感觉，却在下一刻彻底放空了大脑——在这样的重压之下，就连他最擅长和习惯的思考与怀疑都成为了一种负担。
空茫之中，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除此之外呢？艾尔海森努力睁开眼试图向水面望去，那里本应有阳光、游鱼，也许他深吸一口气还能发现自己竟能在水下呼吸，就像在枫丹的海里那样……
但现在的他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一片浓郁的……深黑色的虚无。
……
华夏，沪州。
一个蓝色的星球，一颗悬挂在树枝上的青涩果实。新年已至，然而这一个新年却对此地的居民而言，注定终生难忘。
“快救人！有人溺水了！”
“我靠，真的假的，不会是人太多给人挤下去了吧？”
“不知道啊，就忽然听见一个好大的水声，一看过去江里就漂着个人！”
“等会儿……你们看那是不是个艾尔海森？！”
“啊？有coser掉下去了？！！”
闹市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这种时候也恰巧是各种活动扎堆举办的日子，尤其是对全国上下的二次元爱好者来说，在近期各大城市像是卯足了劲一般，把各种漫展活动集中搬了出来，一时间各大展会、甚至各大景点都有穿戴打扮的二次元出没。
热闹与繁华对一座城市而言原本是好事，可一旦发生骚动，也难免引来更多人的聚集。
江边步行街上人头攒动，堆得里三层外三层。这里原本在举办一场二次元游园会，借着江边独特的建筑风景，便有不少coser喜欢来这里拍外景，一来二去也时常会在这里举办一些开放性的活动。
然而，虽说是二次元相关的活动，在场也仍然有一些普通游客，打扮华丽出彩的coser与他们倒也相处融洽。
有人隔江看对岸高楼大厦，有人不明所以被人流裹挟，但这时……
却有更多人在江边举着手机、相机，关注着那翻涌的江水里一个随水流起伏的灰色脑袋。
吃瓜看热闹向来是人类的本性，并且那里离岸边多少有些距离，加之江流汹涌，没有人敢贸然下水营救。
“有没有人报警！”
“有有有，这里有人在跟警察谈了！”
“那边有救生圈！丢得过去吗？”
“不要堵在路口，大家不要围观！小心踩踏！”
二次元们却展现出来异常的团结与行动力，报警的报警，联系救生员的联系救生员，维持秩序的维持秩序，还有人解开了护栏边上的救生圈试图将它丢向落水者，却总是差了点距离。
不过，华夏警察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一经报警，立马光速出动，江面上很快便有巡航搜救小艇向落水的人靠近，然而时间不等人——尽管此时离报警也才不到五分钟，但谁也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时候落水的。
落水那人似乎是没了意识，却在水中牢牢保持着蜷缩抱膝的姿势，没有挣扎，这让救援队轻松地就将人从水中捞起，随队的医护也早已经随时待命，将人放平检查状态之后便立刻施展急救。
而让船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是，落水者的生命体征平稳，并且可能是因为休克昏迷的缘故，只在口鼻、肺部内有少量积水。
这回跟船参加搜救工作的警员名叫何家，前些日子才入职，人如其名是个憨厚老实的小伙。这下从医护那里得知落水者并无大碍的时候，一颗高高吊起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何家重重吐气，随后举手向岸边关注着搜救的人们打了一个“OK”的手势。
顿时，岸边一群年轻的二次元们爆发出响亮的欢呼，目送救援队离去之后便也乖乖地散开不再聚集。一些拍摄围观的普通游客见状也放下了手机，几乎没过多久堵塞的交通就恢复了正常。
此时距离第一个人喊出“救人”开始，也不过过去了半个小时。
然而，就在落水者从水里完全露出的那一刻，每一双眼睛、每一个镜头都看见了那人的身影。
“我靠……还真是coser啊，那身衣服和假毛一看就是艾尔海森。”
“还好人没事，不然又是个震惊全国的大事件，我们亚文化圈子活得已经很艰难了……”
“没事没事，刚刚看见之前报警的人都跟着警察走了，应该问清楚情况之后也不会闹得太大。”
似乎每个人都在讨论这让他们惊魂未定的一起事故，又好像每一个声音都被淹没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听不真切，最终也归于平静。
……
何家和他的同事们一起走进警察局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扮得花花绿绿的二次元，立刻就引来了那些在处理其他事务的警员的注目。但生活在沪州，也早已对这些事见怪不怪了，这些视线没多停留，毕竟这种热闹的假期正是警察局最忙的时候。
应、应该没事吧……紧紧跟在何家后面的一个黄毛男生咽了口口水，试图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没事的，应该很快就……我们又不是犯人。”一个白发女生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便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不行了……好崩溃，我要紧张死了……”另一个黄毛女生缩了缩肩膀，往白发女生的身边靠近了些。
翼空是最开始报警的人，这时他不得不跟来警察局做个笔录，负责说明情况。
今天的他cos成了《原神》这个游戏里的主角之一“空”，本来只是打算与几个好友一起出cos去游园会玩，却不想遇上了这种事，此时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身边的几个小伙伴也同样是扮作了《原神》里的角色，几个年轻人相互簇拥着，甚至不敢窃窃私语——谁能想得到他们开年第一天就进了警察局啊？！
这话说出去实在是显得他们又倒霉又荒谬。
只是，翼空却毫不后悔自己当初打出的那通报警电话，小伙伴们也没有一个人抱怨。
一帮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跟在何家后面，看着他到处交接、走程序，跟驻守的同事说了情况之后被何家领进进了一个会议室。
“坐吧，都先坐会儿，大家一路走来也辛苦了，可惜那块是步行街，警车开不进去接人。也不用太紧张，我们问几个问题就好，不至于耽误大家太多时间。”
何家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回头看了一眼僵站在门口的一帮小孩，不免有些好笑，加上落水者已经救上来了，他心情放松许多，自然说话也温和。
这一开口，也叫几个第一次来警察局的年轻人放下了心。
“噢、噢好。”
翼空作为主要的问话对象，这时也不得不打头阵，他走到何家的对面坐下，几个coser也紧随其后纷纷找了椅子，一排全妆戴假毛的coser正襟危坐，满脸都写着正派二字，严肃得像下一刻就要入党。
何家按照流程问了一番几个人的姓名住址等基本信息，飞速记录一番之后，笔记翻开了下一页。
“好的……刚刚落水者已经被送往医院了，我们需要了解一下案发当时的情况，你们可以说说吗？”
“我，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本来在江边上拍照，忽然就听见什么东西落进水里的声音，就回头一看，然后就看见有个人好像落在水里了。”翼空努力地回忆。
“对对，我也记得，有好大一声水声，特别明显。”黄毛女生跟着答，她今天cos的角色正好是“空”的妹妹“荧”，“我当时就在给他拍照，但也没看见那人是从哪里掉下去的。”
“就好像那人是凭空从天上出现，然后掉进了水里一样。”
何家听到这说法，下意识地在笔记本上画下一个问号。他沉思片刻，掏出来手机，调出来一张照片展示给几个年轻人看。
“那你们认识落水者吗，或者当时现场有没有人说是他认识的人落水了的？”
这张照片显然拍得有些匆忙，但足以叫人看清楚这个人的样貌。
照片上的男人一头灰发被水浸湿显得有些凌乱，对一般人来说过长的鬓发歪歪扭扭地贴在脸上，刘海被整个掀起好让他完整地露出样貌。
大概是因为还在昏迷中的原因，他双目紧闭，眉头微皱，好在是面色红润，看起来并无大碍。
但最让几个人震惊的是……这个男人，用翼空贫瘠的词语来形容，只能说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这是一种不合常理的样貌，他的五官结构似乎无法归类进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种，却又不像单纯的混血，反而更像翼空这些coser们努力研究化妆和p图想要塑造出来的一种“二次元风格”的面部。
而从照片里能看出来的他身上的服饰，几个coser兼深度原神玩家都认得出，这就是游戏里的角色“艾尔海森”的服饰。
并且，这张照片上的男人脸上甚至看不出任何化妆的痕迹，甚至头发看起来就像是真发、显然不是他们戴的那种一掀开就掉的那种假发。
有那么一瞬间，翼空的脑子里不禁划过一句：我靠，纸片人走进现实了。
照片里这人身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浑然天成。
旁边两个女生都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以防自己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但还是禁不住发出小声的惊叹。
翼空的嘴角也抽动了几下，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抬头对何家说：“我们认识……”
“不，不是，我是说我认识他出的这个角色，他本人我并不认识。”
然而，这也是让翼空奇怪的事——这个人的样貌实在是太显眼了，几乎让人只要看过一眼就无法轻易忘记。
但翼空作为一个网上冲浪高手并且在游园会逛了一整天，他却对这张脸毫无印象。
“我靠……这么好看，但凡有在网上发照片也早就火了吧……”
“对呀……我也没有在网上见过他的照片。”
“现场也没有人自称是他的伙伴吗？”
何家倒是对他们这副反应有些平常，身为现充，他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感冒，而被美颜暴击之后的震惊这时候也差不多平复了。
“对，我们当时差不多就站在围观的人群里最中间的位置，旁边也没有听到有人喊是他们的朋友。”
嘶……这不就毫无线索了嘛……何家的笔录越做越纠结。
在把人救上来之后，他们也对落水者的随身物品进行了检查，但这个人身上的随身物品少得可怜，除了那一身衣服之外身上只有一个腰包，里面还只装了一个不知名的机械装置、一个小本子和一支…他们姑且认为是笔的东西，还有他头上戴的一副耳机。
出于寻找线索和试图找到他亲朋好友的原因，本子他们拆开看过了，里面的纸张似乎是皮质的，所以整个本子并没有过多的损坏，但因为泡了水的缘故，上面的字迹几乎晕染得不能看了。
并且……很奇怪的是，上面的文字看起来并不是他们所熟知的语言中的任何一种。
加上这并不是命案，他们办案也没办法随便把别人的东西拿去做鉴定，只得是草草记录了下情况，叫救护车把人送去医院之后就去找证人了。
但显然从报案人这边也拿不到太多的信息，没办法，何家又多问了些相关问题之后，也只能先暂且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就放几个年轻人走了。
不会吧，难道是黑户？纸片人真穿越了？何家一边翻看他手里的笔记，一边苦笑。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