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情书》千里不留

2、Chapter2.小鱼同学

　　林西当即吹胡子瞪眼：“谁敢不喜欢我们台台。”
　　林西像揉捏发面团捏着余心台的脸，“我们台台这么可爱，简直像个糯米团子。”
　　说着还在她脸上蹭蹭，“这么可爱的一张脸，真是便宜他了。”
　　这两天余心台生病，不让她靠太近，现在好多了，她终于可以贴贴了。
　　余心台被她夸的有些羞涩，但还是忍不住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脸上的雀斑不好看？”
　　“宝贝，你是个芝麻馅的小汤圆。”
　　林西义正言辞地打断她。
　　“嗯？”
　　“小雀斑呢就像是汤圆里的芝麻。”
　　“有些人喜欢芝麻，有些人不喜欢。但这并不代表芝麻不好。那些不喜欢芝麻的人和咱们没关系。”
　　林西将她的头发别在脑后，“同样的，你很好，小雀斑也很可爱。”
　　“那些因为雀斑而诋毁你的，是他们人品低劣。”
　　余心台听过太多人或贬或损，或宽慰或嘲讽的话语。
　　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
　　她忍不住笑起来，彻底放下心中的郁闷。
　　其实她现在已经很少为脸上的雀斑困扰了，但林西的宽解依然令她感动。
　　如果不是陆淮则唤醒了她青春期时的记忆，她可能早已忘却因为雀斑而苦恼困惑的那些年。

　　余心台脸上的雀斑是天生的，或者说是遗传的。
　　母亲在她很早的时候就离去了，父亲一个人把她拉扯长大。
　　她虽然不记得母亲的脸了，但听别人说，妈妈的脸上也有雀斑。
　　青春期发育，余心台脸上的雀斑也越来越明显。
　　上初中以后，她听到过最多的话就是“你脸上为什么有雀斑啊？”
　　有纯粹的好奇，也有恶意的发问。
　　青春期的小孩，没有那么多礼貌，有的甚至会直接嘲笑她。
　　她所在的班，是全年级的吊车尾，班上有很多成绩不好但喜欢嘲笑女生的混混。
　　而余心台更是他们嘲笑最多的对象。
　　她曾为此很是苦恼，那段时间每天夜里都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也曾告诉过老师，但老师只是简单批评一下他们。
　　在老师走后，那群喜欢嘲笑她的人只会变本加厉。
　　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她选择了逃避。
　　她也只是个怯懦的胆小鬼。
　　她剪了刘海，戴上眼镜。
　　用厚厚的刘海挡住大半张脸，每天低着头走路，让自己不被看到，是那个自卑且敏感的女孩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第一次见到陆淮则的时候，是她人生最卑微也最大胆的的时候。
　　初三的课间，她的圆珠笔爆芯，墨水喷溅在她脸上。
　　同桌的女同学好心提醒她，让她去卫生间洗一下。
　　而那些令人生厌的男同学们就像挥之不散的苍蝇，嘲笑着看着她脸上的墨迹。
　　“快看，这墨水像不像她脸上的斑。”
　　“余心台你脸上黑乎乎的，好恶心啊。”
　　“快去洗洗吧，难看死了。”
　　余心台内心积压的愤怒到了头，终于忍不住爆发。
　　她将卫生间用来洗拖把的水桶接满水，泼向外面嘲笑她的男生。
　　那些男生吓得四处逃窜。
　　一桶泼完接着一桶。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有这样大的力气。
　　那些被泼完的男生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时，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
　　配着脸上未干的墨迹，看起来凶神恶煞。
　　男生们怕了，瑟缩着要叫老师。
　　余心台气的全身发抖。
　　少年倚在栏杆上，无意中看完了这场闹剧。
　　他嗤笑着走过来，“呵，你们这群人还敢叫老师。”
　　“是真没长脑子？”
　　“陆淮则你！”为首的男生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听到陆淮则的嘲讽忍不住回嘴。
　　但在一米八高个的威胁下，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
　　陆淮则嘲讽地看着他们离去，又将递给余心台一包纸。
　　余心台在原地踌躇了一会，看着她湿漉漉的手，没接。
　　“你没错，被欺负了，还手才是对的。”
　　“要是想告老师，记得来找我，我帮你作证。”
　　他笑着将纸巾塞进余心台手中，“我是初三二班，陆淮则。”
　　掌心接触的地方，好像有一束闪电钻进去，然后从心脉往上窜。
　　像树长出树冠一般，这种感觉填满了余心台的胸口，酥酥麻麻。
　　余心台嗫嚅着，想说什么最后也只剩一句，“谢谢。”
　　少年却扬长而去，晚霞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好像她伸手还能触碰到他衣角的温度。
　　其实，余心台一直知道他。
　　应该说，他的名字一直在余心台耳边盘旋，只是从来没见过真人。
　　陆淮则在学校很出名，不用说名字也能知道他的那种出名。
　　他长得很好看，阳光开朗，喜欢打篮球。
　　明明成绩很好，却不喜欢听老师管教，经常将老师气的吹胡子瞪眼。
　　但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好看，像是太阳。
　　在那段惨兮兮的日子里，陆淮则确实是余心台的太阳。
　　他只是给了她一包纸，却让她冷寂了许久的心重新跳动。
　　那些男生没有告老师，余心台也没有告状。
　　不知道陆淮则会不会觉得她不中用。余心台自嘲着，但她深知，这种告状没有用。
　　老师只会选择息事宁人。
　　令人庆幸的是，因为陆淮则的警告，胖子和他的跟班很少会再来嘲笑她。
　　而她的内心，也有一颗种子在生根发芽。
　　她想要考进市一中，因为陆淮则会去那里。
　　这属实是很难的事，已经初三了，但她的基础烂的一塌糊涂。
　　别说考进市一中，就算能考个不错的中学，也很不容易了。
　　可当时的余心台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想离那个人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好了。
　　她拼命地学习，拿着练习册去问老师，对每一张卷子进行纠正。
　　晚上睡觉前还在看古诗，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背单词。
　　偶尔有人会嘲讽她，说她“作秀”“装的”。
　　她两耳不闻，只是更加用功地读书。
　　像一棵野草肆意蓬勃地汲取阳光和雨露。
　　别人见她毫无反应，更是连嘲讽她都懒得了，只等着中考结束后看她笑话。
　　但那些埋头苦读的日子没有辜负她，中考成绩出来后，她真的考进了市一中。
　　当时老师都不可置信，短短一年，她的成绩能发生这么大的飞跃。
　　其实她自己也惊讶，但是又觉得很正常。
　　喜欢上一个很优秀的人，怎么好意思不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呢？

　　“那后来呢？”
　　林西盘着腿问她，余心台眯眼看了看窗外的阳光。
　　语气平淡，“后来啊，就不喜欢了。”

　　陆淮则看着窗外跳动的金色阳光，手指忍不住摩挲。
　　他只有在心情好时才会这样做。
　　兴许，是今天天气不错。
　　又或者，是今天认识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小伙子，给你的。”
　　刚刚的护阿拎着一杯热粥走过来。
　　陆淮则有些惊讶地接过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皮蛋瘦肉粥。
　　他从前最喜欢喝的。
　　还没等他发问，护士已经笑着打趣。
　　“是刚刚那个和你一起打针的姑娘给我的，没想到你们挂水还挂出感情了。”
　　“这姑娘人真不错，是个善良的。”
　　陆淮则回忆起余心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笑了：“是。”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陆淮则在心里默念，这位余同学总给他一种很熟悉感觉。
　　这时陆淮则才懊恼地想起忘了问她要个微信。

　　第二天余心台再次来输液室挂水时，陆淮则已经到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夹克，碎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头。
　　见到她，笑眯眯地冲她打招呼：“早上好，余同学。”
　　“不早了，已经十点了。”
　　余心台小声纠正他，陆淮则被噎了一下，笑出声来。
　　“可我一早上都有想你。”
　　“嗯？”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余心台心跳如鼓，脸皮发红。
　　始作俑者却全然不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既希望你今天能来，又希望你今天不要来。”
　　余心台克制住心跳，有些好奇，“为什么？”
　　陆则淮偏头看向她，挑了挑眉，“昨天忘了问你要微信，但是这又是医院。”
　　他语意未尽，余心台却神奇地明白了他剩下的半句话。
　　昨天的护士阿姨过来扎针，听见他们聊天也笑着附和，“你们俩算得上患难见真情了。”
　　“年轻人加个微信，说不定就处成男女朋友呢。”

　　陆淮则失笑，将手机递过来。
　　“扫一下。”
　　余心台将手机从包里掏出，可耻地发现心中的窃喜。
　　“我把昨天买粥的钱转给你。”
　　好吧，她就知道。
　　回过神来，她略带冷淡地打开支付宝界面，“扫这个就好，不用加微信。”
　　陆淮则眸光微动，似是没想到她的举动。
　　半晌回过味来，“那可不行，转账是次要的，想加你微信才是真的啊。”
　　“小余同学，给个面子行吗？”

　　小鱼同学。
　　余心台手指蜷缩，手心发烫。
　　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迅速扫好微信，余心台坐回椅子上。
　　陆则淮的微信头像是只棕色的小猫。
　　她看着手机上绿色的图标，难以置信这么简单就加到了陆淮则的微信。
　　高中的时候，她曾翻遍陆淮则女友的□□空间，想要找到可能是陆淮则的□□账号。
　　最终无疾而终。
　　而现在，他就躺在她的好友列表。
　　余心台犹豫几番，还是没有点开那个小猫头像。
　　她停顿的时间有点过于长了。
　　“在想什么？”，陆淮则看过来。
　　“这是孟加拉豹猫？”，余心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陆淮则挑眉侧头看向她。
　　她有一双和小猫相似的眼睛。
　　“是，我家里养的，叫点点。”
　　“淘气的很。”
　　陆淮则声音清爽，提起猫来兴致勃勃，看起来比昨天好了不少。
　　他给她发了个红包，远远超过买粥的价格。
　　“不用这么多。”
　　余心台皱着眉，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把多的钱转回去。
　　“好吧。”陆淮则无奈地说道，“待会挂完水，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陆淮则促狭地看着她。
　　“小鱼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