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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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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短短一周,沈梨跟着边伯贤往返国内外两个来回,所有的休息都只能在飞机上进行。
从未遭受过如此折磨的沈梨终于在再次飞法国的航班上受不了了。
“呕……”
沈梨跪在飞机卫生间的马桶旁吐着胃里的酸水,虚汗出了半身。
姜敏珠在旁边拍着沈梨的背,一脸担忧:
“小梨好些了吗,要不我叫空乘去广播找一下有没有医生。”
“呕……不……呕……”
姜敏珠着急的说:
“那你也不能就这样一直吐啊,从刚上飞机你就开始吐,现在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没……呕……”
姜敏珠没办法,想了想,转身出去。
沈梨浑身虚弱,歪靠在墙壁,看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的像刚从坟里爬出来。
“好菜啊沈梨,现在才刚过了一周怎么就扛不住了。”
沈梨自嘲地笑了笑。
又一阵恶心翻涌,沈梨再次干呕着。
胃绞痛的站不稳,
“受不了了。”
意识有点模糊,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卧槽,不会是急性肠胃炎吧。”
在沈梨马上要晕倒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猛然被拉开。
一双手扶着沈梨的肩。
“沈梨!”
声音模糊的从果冻般凝固的空气中传到耳中,
听不清楚,
沈梨皱了皱眉。
一阵失重袭来,
白晃晃的光变得刺眼。
沈梨醒了,坐起身,身边没有人。
四周是诡异的白雾,粘稠的弥漫着。
她没有方向的走着,
突然有圣歌的乐音沿着雾气虚缈飘来,沈梨顺着声音走去。
“当啷。”
好像踢到什么。
沈梨低头,看见了一个铁片。
瞳孔急速收紧。
再次抬头,浓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大半。
地面上零落地散布大大小小的残骸。
沈梨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跨在残骸的缝隙间,开始奔跑。
“哐啷。”
又踢到了什么,是一个还在闪烁的车灯,沈梨趔趄了一下,但是没有低头看,继续急切地跑着,似乎在追着什么。
“以吾心之灵……净汝心之魄……”
“你是大地上慈爱的母亲!你为我们受苦难,替我们带上锁链,减轻我们的痛苦……”
圣歌的声音渐渐清晰,远处浓雾中逐渐显现出一群人,
她们围成一圈举着蜡烛,中间站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人。
“用你温柔的双手,擦干我们的眼泪。在我们苦难的时候,啊,恳求你,恳求你拯救我们……”
沈梨看见中间的女人,身体开始发抖,双手前伸着急速奔跑,
快了,快到了。
不要离开。
歌声陡然停止。
本来围成一圈的人忽然齐刷刷转过身来,面对着沈梨。
她们的脸庞是模糊的,手向沈梨一指。
“罪人!”
声音直接击穿灵魂,轰隆地震着耳膜。
本在奔跑的沈梨像被无形的力量压迫,腿一软跪倒在地面,绝望的表情在她的脸上逐渐放大
“不要!不要……求你!”
远处她们转身走向刺眼的白光,一个个消失。
中间的女人一直背对着沈梨,
她也向白光走去,在身体被光芒遮掩前突然回头,柔软又慈爱的目光穿过丝丝白雾。
沈梨呼吸突然变得异常困难,
是她的母亲。
白光在此刻陡然加强,笼罩了所有……
边伯贤看着沈梨一直出着冷汗,好像中了梦魇一般脸上一直带着不安。
她左右扭动着头,眼角带着泪珠。
“不要……不要走……”
边伯贤眼睫垂下,用手轻柔地拭去她滚过的泪珠。泪滴有些微凉,落在手心有些泛疼。
他一节节掰开沈梨被她自己指甲掐出血的手,眉心皱着。
沈梨猛地吸了口气,睁开眼睛,看见边伯贤在一旁,眼泪突然决堤。
“哇啊呜呜呜”
“伯贤啊呜呜呜……我妈妈不要我了呜呜呜……”
边伯贤看着她的脸上布满泪水,有些无措。一直阳光开心的人,突然哭的这么伤心。
沈梨不停地抽搐颤抖着,眼泪逐渐洇湿衣裳。
边伯贤盯着那不断滴落的眼泪,内心有些刺痛。突然无法控制,把正在哭泣的女人揽入了怀里。
怀里的人哭声顿了一下,紧接着更大了。
“呜呜呜哇啊——。”
沈梨的肩膀不住地抖动着,泪水把边伯贤胸前的衬衫洇湿一片。
边伯贤本来想安抚地抚摸她的头顶,但是手抬起来了一下又放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哭泣慢慢停止。
沈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从怀里直起身,别过头不敢看刚刚给予拥抱的人。
空气突然凝固。
“你妈妈……怎么了。”
沈梨闻言,身旁的手紧握着又开始颤抖,本来舒缓些的小脸又开始皱巴起来。
边伯贤意识到说错话,连忙说道:
“难过咱就不说了,不说了啊。”
又被边伯贤喂了几口温水,冷静一点的沈梨才开始观察周围的设施。
自己躺在病床上,旁边架着点滴架上吊着生理盐水,手背上贴着滞留针。
“你直接晕在飞机上了,一降落急救车就把你送医院来了。”
“啊?这……”
没想到之前担心边伯贤出现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沈梨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我还是理疗师呢,竟然先倒了。”
“不要自责,这种行程你没经历过不适应很正常。”
“以后常备药就好了。”
“你好像经常经历。”
边伯贤闻言,低着头没说什么。他整了整刚刚被弄乱的衣服,站起了身。
“你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两个小时我还有广告拍摄,车上还要一小时,姜阿姨一会儿来陪着你。”
说着他走向了门口。
“我妈妈去世了。”
正在推门的手停止了动作。
“她死了,车祸。”
“因为我。”
沈梨低头,把自己埋在双膝中间,双手用力扯着自己披散的长发。
“我不是个乖孩子,我惹她生气了。”
“我们一起坐在车上,妈妈在开车的时候,我和她在吵架。”
“然后车灯好晃眼。”
“等我醒来,她就走了。”
说完,沈梨讷讷地坐着,红肿的双眼空洞而无神,像个破碎的木偶。
“伯贤,我是罪人。”
边伯贤突然觉得胸腔闷痛,他回头看向床上缩成一团的人。
一直散发光热的人也会有自己的阴影角。
更何况,她曾经经历过这么大的创伤。
“你不是罪人。”
“真正的罪人是肇事司机。”
“你把所有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你妈妈在天上看会很心疼的。”
边伯贤背对着沈梨。
“你的妈妈不会怪你的。”
说完,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推门出去了。
沈梨看着自动转回的门扇,有点怔愣,小声的说:
“妈妈。”
“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圣歌歌词,部分引用自巴赫《圣母颂》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