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我?》嬴江

5、第 5 章 别扭

　　赵显生软磨硬泡地要送尚青回家。

　　他们走在半夜的小路上，昏黄的灯光衬得这一片黑暗有了几分暖意，一丝丝地流进尚青的心里。

　　他觉得不舒服，空气中带着沉默的尴尬。

　　于是他先开口打破这片平静。

　　“你为什么不坐车？”

　　赵显生眯着眼睛说：

　　“你看这个点还有车就怪了。”

　　也是，十一点钟，大部分公交车已经停运了。

　　尚青绞着手指，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和赵显生最后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共识，两个人都放弃了倾诉的机会，各揣心思地走完了这段路。

　　尚青说：“我到了，祝你生日快乐。”

　　他见赵显生笑着挥了挥手：

　　“你早点回去睡觉，再见。”

　　他一晚上没有入眠，堆满书本的房间此刻又没办法让他心安了。

　　他辗转反侧，最后妥协似地开始玩手机。

　　为什么到新环境会对一个陌生同学产生好感？尚青特意备注了一下：第一眼的时候。

　　网页上的回复千奇百怪。

　　“说明环境够差，但是同学人足够好。”

　　“明显是适应性的问题呀，到了一个新环境总有一个适应阶段。抱抱博主，这是正常的哦。”

　　“不会是异性同学吧哈哈哈哈哈哈。”

　　尚青打字回复：是同性，男生。

　　“对同性产生好感不是应该的吗，难不成你们不是兄弟情？”

　　尚青认真想了想。

　　他这几年独来独往的，根本没有条件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我对他不是普通朋友的感觉呢？”

　　回复的人沉默了几分钟，尚青捧着手机翻来翻去。

　　“那只有一种情况吧，你是弯的，并且你对他一见钟情。”

　　他的弹窗跳出来这个回复，底下一堆人表示赞同。

　　“博主加油，相信你能追到你的crush。”

　　尚青面无表情地按熄屏幕，他拿了个枕头抱住，把头埋在里面，紧紧地没有放开。

　　赵显生发现最近尚青很奇怪。

　　分明坐在他的旁边，可是跟一个透明人没有区别。

　　而且他开始接触新朋友，把班里的女生迷得死死的，也很好的拿捏着班上为数不多的男生。

　　他那张脸太有迷惑性了。

　　赵显生心里酸酸的，比啃了一筐柠檬还难受。

　　这次也是，尚青又无视他，把作业本递给赵显生的同桌。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在他伸过来的那一刻握住他的手腕。

　　“尚青同学你行行好，帮我也拿一下吧。”

　　赵显生没有发现自己在阴阳怪气，他看着他说：

　　“我最近哪里做得不对吗，我给你道歉。”

　　尚青抽了抽手，但没有挣脱开。

　　生气了，他默默的想。

　　尚青低着头不尝试挣脱了，就让赵显生握着。

　　他们剑拔弩张的对峙着，尚青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目光只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看着手掌因为血液不太流通而发红。

　　赵显生自嘲一声，放开了他。

　　他唰的一下站起身，抱着厚厚一叠作业本，一个人一个人的分发。

　　他维持着同学表面的体面，没有让他难堪。

　　尚青转过身翻书预习，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抓了抓头发，太过用力薅掉了几根，有些落在他的衣服上贴着。

　　尚青眉头紧皱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只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

　　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衣服，缓缓地盖在他的头顶上，帮他理了理头发。

　　“尚青同学，你的本子。还有，想不通的事情就别想了，看着让人心疼。”

　　作业本放在了他一摞书的最上面。

　　他知道背后安慰他的人是谁，但他不敢回头。

　　那道声音慢慢的，无奈又温柔：

　　“我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对，但还是先给你道歉。

　　如果你不想挨着我坐，我可以把座位调回来。你想躲着我，我也可以给你空间。

　　但是有一点，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声音不大，只允许两个人听见。

　　但尚青觉得响亮而清晰。

　　他吸了吸鼻子，咬着牙没有发声。

　　在课上的四十分钟，他第一次走神了，想不清楚明明该赵显生生气的，自己却跟着心酸。

　　好在已经没时间让他想别的了。

　　高三第一场重要考试已经开始准备了。

　　班主任很看重这场考试，说这套卷子几乎是模拟高考难度出的，科任老师也纷纷提前拉完了课程，给足了时间给他们复习。

　　给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准备，连平时最调皮的学生也收敛了很多，没有在自习课上说过一句话。

　　更别提本身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他们卯足了力气备考。

　　尚青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也开始刷题。

　　他学的过程中几乎感觉不到累，因此当别人课间趴着休息或是午休时，他拿着卷子到走廊写。

　　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一天到晚抱着书本啃。

　　只有这时候他才无暇顾及其他，沉浸地做好每一道题目。

　　他扫过题目，选择性的勾画了了几个关键条件，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下前几个步骤，觉得他学的新方法可行。

　　他握着签字笔工工整整地演算完，漂亮的眼睛却盯着这个可疑的数字一脸怀疑。

　　数学考试分题型，每一种题型都对应着不同的解法。

　　与此同时，解法最后算出来的结果必然具有相似性。

　　但这道题目显得格外突出。

　　“个，十，百，千，万…”

　　尚青扶额，忍住想要撕卷子的冲动，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

　　半个小时过去，他检查没有发现问题，于是用了另一种更为繁琐的步骤演算，结果居然也是五位数。

　　和之前结果不一样的五位数。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弃了。

　　对很多学生来说，如果认真对待某件事，但始终无法达到理想效果的时候，真的会让人陷入自我怀疑的。

　　就像学数学，文科班很多没有数学天赋、对数字不敏感的人，都会因为自己努力过但成绩不增反减而消极落泪。

　　尚青揉了揉发红的双眼，安静的坐在地上，透过小小的窗户望向外面的晴空。

　　他想，刚入学的那天，也是他记忆深刻的夏天。

　　当时的太阳更为毒辣，肉眼可见翻滚的热浪，他走在黄葛树影子下阴凉的一小块地方，听赵显生讲校训。

　　当时那个人有走在阴凉里吗？

　　尚青站起身，把头探出窗外。

　　那条路其实不窄，但学校修建枝桠后，基本上只有很小一片阴凉地了。

　　那片阴凉地刚刚好从高一高二的教学楼绵延到高三楼，也刚刚好能遮住一个人。

　　尚青愣了很久，突然不敢想了。

　　他把头收回来，重新拿起笔打算写那道不知对错的题。

　　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草稿纸上一个明确的答案和一小行批注：

　　“好笨，没有开根号。”

　　答案下面还嚣张地落了名字：“赵。”

　　尚青抿紧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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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