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我?》嬴江

37、第 37 章 校园

　　尚青看了夜景、吹了江风，C市值得留恋的地方都去过了。

　　他睡了个懒觉醒来，闹钟也恰好指到九点整。

　　昨晚下了一场暴雨，地上没有完全干，踩下去砖块渗出小泥水，溅在过路人的裤脚上。往远处看，就是迷蒙的山，半山腰和山顶上萦绕着一层薄雾。

　　赵显生还躺在旁边，不知道昨天看电脑到了多晚，总之他睡着了，赵显生都没睡觉。

　　尚青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洗漱台前，把水流调到最小，把门带过来再刷牙。

　　按自己的想法，唯一没去的地方，就是自己读了一年的高中吧。

　　尚青正寻思着怎么才能进去时，门边传来微微响动，赵显生揉着眼睛说：

　　“原来你在这儿啊，刚刚看你不在旁边，把我吓了一跳。”

　　尚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你放心好了。”

　　这句话聊胜于无，赵显生叹了口气道：

　　“还好我摸了摸旁边的被窝，还是暖和的。”

　　尚青洗了把脸，前额的头发沾湿了。

　　赵显生把吹风机递给他，他一边顶着巨大的噪音，一边看着赵显生说：“我们多久回去啊。”

　　“我定的晚上的机票，到家的话九点半左右。”

　　“那我们今天上午有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回高中看看。”

　　昨天虽然去过了，但是他们没有提前联系领导老师，所以没能进去看看。

　　在门口的一位年老的保安认出来了赵显生，跟他打了个招呼说：

　　“以前能放你们进来的，只不过现在不能了。”

　　赵显生认出来了这是当年，放他和尚青进去的保安叔叔。

　　他靠在保安室门口说：“因为我们现在不是学生了吗？”

　　“是呀哈哈哈哈，你们要进来的话，明天穿校服，我就放你们进来。”

　　赵显生笑：“明天不是放假吗，怎么还有学生？”

　　“哪儿哦，当年高三不也是上到星期天中午，然后下午五点回来上晚自习吗？”

　　过了十年，赵显生也记不清他高三那一年，多久上学，多久放学了。

　　“唉，你旁边还带了个小娃娃来啊？”

　　保安看他年龄，惊讶地看了赵显生一眼。旁边的尚青甜甜笑了一下，跟保安打招呼说：“叔叔，好久不见了。”

　　“你是？”

　　“我是之前的转学生啊，当时其他叔叔要证件，把我堵在外面不让我进来，是你把我放进来的。”

　　保安一拍脑门，花白的头发从帽子里冒出。

　　他说：“我想起来了，你是被赵显生带着进来的小同学对吧？

　　你们当时还在校门口吃了饭，乌泱泱的一群人，要不是穿着校服，我以为你们是混社会的。”

　　赵显生摊手。

　　“真年轻啊，越长越回去了。”

　　虽然当年圆圆的杏眼变成了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鼻梁更高挺，皮肤更白皙了些，保安也只当他是成年以后长开了，这一身淡薄的气质没有改变。

　　“你们当年班主任是谁啊，我看能不能替你们联系一下。”

　　保安拿起听筒，尚青一怔，连忙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我们下一次再来。

　　刻在DNA里的恐惧之一——见老师。

　　告别了校门口，他们才沿着那条巷子走到最后。

　　期间尚青一直想，当年高三一楼的那片树林翻新了吗，没翻新的话，能不能从那里翻进去呢。

　　尚青把这个想法告诉赵显生，获得了他的大拇指。

　　“这样进去，我们就真是贼了。”

　　…那就没办法了，错过乃是人生常事。

　　昨天尚青买的荷花插在矿泉水瓶子里，周围垫了几块别的东西让瓶子不至于倒下去。

　　它被放在房间外面的窗台上，外面的天色阴沉，不过看到这抹淡粉色反而让他会心一笑。

　　赵显生也跟着出来，刷着牙含糊不清地说：“我们今天回三中。”

　　“你怎么做到的！”他语气雀跃，围着赵显生说：“昨天不是不让进去吗，为什么今天突然能进去啦？”

　　赵显生把泡沫吐了，亲了亲尚青的脸颊说：

　　“昨晚给老班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今天他在学校。他今年带的高三，惊讶吧，马上就要高考了。”

　　“确实，毕业这么多年，我还是挺想他的。”

　　等他们到了校，刚好轮着昨天的保安叔叔值班，他开玩笑地说：“没穿校服啊，不让进。”

　　赵显生拨通了老班的电话，拿给叔叔听。

　　“进吧进吧，昨天他都在学校呢，我帮你联系他就好了呗。”

　　赵显生说：“不好意思突然打扰嘛，所以决定今天来。”

　　尚青站在赵显生的背后，他穿的蓝白便装，踩着运动鞋，和校服的差别不大，一瞬间，保安还以为这是哪个学生迟到了。

　　唯一区别学生的一点，他的手上捧着一束鲜花。

　　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里，由于他们身材高挑，长相帅气，很快就引来了学弟学妹的围观。

　　尚青看着脚下的路，尽量不踩到积水，而赵显生礼貌地向学弟学妹们挥了挥手。

　　他们绕了远路，从愚公湖旁边的医务室，到过林荫小路，最后看到了高三楼的那棵掉叶子的黄葛树，树下有学生清扫落叶。

　　尚青望着熟悉的景色说：

　　“我以为变了，没想到十年以后，变化也不大。”

　　赵显生说：“可能学校经费不够吧。”

　　一针见血。

　　尚青笑了，他们轻手轻脚的走向教学楼。保持安静是对这栋楼，和这栋楼的学生最好的尊重。尚青问：

　　“老师他现在，在哪个办公室啊？”

　　“跟原来一样，不过换了办公桌。他的位置应该靠窗户边上吧，也方便他抽烟哈哈哈哈。”

　　尚青捂着嘴笑，说你够了。

　　他们走到了三楼，办公室的门紧闭着。赵显生偷偷拉开一条缝说：

　　“里面没有老师，我们在外面等一下吧。”

　　“嗯。”

　　万幸的是他们没有等太久，高三的下课铃就拉响了。

　　老师们从教室里出来，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了站在门口等待的俩人。

　　“你们是要找老师吗？”

　　“嗯，我们找X老师。”

　　“他应该在上课，进来等吧。”

　　尚青和赵显生闻言进去了，站在老班的位置上有点惶恐。

　　尚青说：“我现在站在这里脚都在发抖。”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赵显生说：“想起高三被骂的那些日子，都留下心理阴影了。”

　　尚青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事不能提。”

　　尚青点点头道，看来你还没忘哦。

　　老班他打了上课铃才回来，尚青和赵显生对视一眼，口型在说他又拖堂了。“这些学生怎么和十年前差距这么大呢，我真想不通。”

　　老班抱着厚厚一沓卷子进来了，刚向一个办公室的老师们抱怨，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他跨进门槛的脚步停下了，绞尽脑汁地问了一句：“赵显生？”

　　赵显生把老班请回位置上说：“您还记得我啊，我受宠若惊了。”

　　老班笑呵呵的，他看着旁边的生面孔问道：

　　“你是新转来的学生吗，主任又把转学生安排到我班上来了？”

　　赵显生在旁边憋笑，他说：“老师，哪有转学生不背书包带束花来的呀？”

　　他把那束花从尚青怀里接过，知道那个人不敢开口，赵显生说：

　　“不过有一点您猜对了，他的确是个转学生。”

　　老班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欲言又止。

　　赵显生默认地点了点头。

　　“他是…”

　　赵显生又点了点头。

　　“他是你的亲戚，你带着他回来找地方读书？”

　　老班已经说的很克制了，他不敢深想这孩子和赵显生的关系。

　　一个看起来青涩软弱，一个看起来成熟英俊，乍一看，还真的有些相像。

　　这么年轻孩子就这么大了。

　　赵显生扶额道：“不是。要不您再猜猜，他在您的班上读过书。”

　　老班想，自己以往那几届学生，长得好看的不就是十年前的赵显生和刚来的那个转学生吗？

　　他想到这里，犹豫了一秒，开口问道：“尚青同学？”

　　尚青点点头，乖乖的说：“老师，好久不见了。”

　　差距太大了，差距真的太大了。

　　老班第一印象是这样的，后来想了想十年前尚青的长相，再对比起现在，突然发现两个人还是挺相似的。他说：

　　“眉眼长开了就是不一样，怎么，你们现在还在一起？”

　　尚青被问到了，他红着脸哑口无言。

　　赵显生却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抱着臂说：“嗯，现在还在一起，还住在一起了。”

　　老班笑着点了点头说：“当年柏波和隔壁的那个女孩儿也修成正果了，人家从校服走到婚纱不容易。当时我还棒打鸳鸯，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赵显生说：“嗯嗯，这件事我也知道。”

　　当时尚青已经离开了两年，柏波和李乐吟不知道这事儿，还给他们寄来了结婚请帖。赵显生当时撒了个谎，说他和尚青在国外，不方便回来。

　　那两个新人在电话里笑着问，是不是最近你们也打算领证了。

　　赵显生笑了笑，电话这头他擦拭着尚青的墓碑。

　　他在一片调笑声中挂断了电话，指间划过尚青的名字说：“柏波和李乐吟结婚了，你知道吗？”

　　赵显生说：“他们问我是不是打算领证了，我该说什么啊。尚青同学，你一直说“如果没了我，你该怎么办”。可你一点也不考虑我。”

　　他的额头紧贴着冷冷的大理石板，喃喃自语：

　　“没了你，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