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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走开 ...

  •   周一的早晨,吕相濡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透进丝丝凉的风,吹拂着吕相濡细软的头发,吕相濡格外喜欢风拂过脸颊,带来的气息充斥着鼻腔,耳机里《爱是一本书》正唱着,歌里还有甜滋滋的曲调,让人觉得天气格外的晴。

      而吕相濡身边的空座位上,给蓝玉带的早餐静静地立着——一个暖呼呼的三明治和可加热的酸奶。

      走进教室里,吕相濡的心情仍是说不出的好,看见李鱼坐在她的位置上正奋笔疾书着什么。
      吕相濡悄咪咪的走近,不重不轻的拍了李鱼的背“芜湖,吓你一跳。”只不过李鱼好像没被吓到的样子,心思沉沉“早上好。”看来今早来学校,是她声明不可承受之重。

      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上课铃声响起,而吕相濡的早餐也没来得及放到蓝玉的桌子上。

      是蓝玉的课,但是蓝玉没能像平时一样踩点成功,过了一两分钟,在巡查老师出现之前,蓝玉风风火火的踏入了教室,宽松的风衣外套加上休闲裤内搭一件白色短袖,浑身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头发好好的夹在脑后,除了人还喘着粗气,额前一丝不苟的碎发今天有些散乱,毕竟她是连跑五楼才赶在巡查老师之前进入教室的,而讲台下吕相濡看着蓝玉局促地样子心觉好笑,同时脑补着等看见早餐在她桌上出现时的笑。

      讲台上蓝玉一边迅速的将包里的教案和带有解析重点的卷子拿了出来,一边询问数学课代表李鱼的女朋友陈安楠,昨天的作业是否发下去了,好像周一的早晨注定诸事不顺,陈安楠并没有提前下发作业,看着蓝玉不太好的面色,慌张的站了起来,“啊,我现在去。”

      俗话说的好,早八的怨气比鬼都重,更何况是早上七点四十的课,又加上前一天晚上蓝玉没睡好,蓝玉平复着自己的气息,看不出情绪的样子,右手不停的转动着左手食指上的金色素圈,边转动,边在不大的讲台上来回踱步,当陈安楠拿着一大沓卷子走进教室时,蓝玉像是回过神一般,听着卷子翻动下发的声音,教室里安静的出奇,显然再如何不懂得察颜观色的人也应该知道,这节课不会成为一个欢乐课堂。

      课堂就在这种诡异又合理的氛围下,大家反而积极的配合,课堂氛围逐渐好转,蓝玉不断地推进课堂进度,渐入佳境,这种时候班级里总是会有一个不怕死的勇士,让课堂重新陷入冰点,这个人就是贱里贱气的杨毅鑫。

      杨毅鑫或许是被大家的上课氛围所感染,少见的跟随着课堂节奏,然而好景不长,在蓝玉转身在黑板上写着大段大段的解题过程时,杨毅鑫借助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讲台边上,拿起了蓝玉的手机,在主屏幕页面打开了相机,拍了几张蓝玉的背影,又贱兮兮的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笑得灿烂,自拍了一张全班合照,教室里的同学都被杨毅鑫这番操作逗乐了,一阵骚动。

      吕相濡本来正谨听蓝玉教诲,在刷历年的高考题,听到骚动,抬起了头正看到杨毅鑫的搞怪的骚操作,一下子没忍住,不大不小声音的笑了出来,或许是被蓝玉格外的关注着,吕相濡的声音传到蓝玉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注意点,别吵,不要觉得自己很特别。”

      这话没头没脑突如其来,蓝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讲,而吕相濡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是对她说的,但是她思来想去,找不到有任何一点值得蓝玉生气,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干,奇怪地排除了自己的怀疑,又投入了立体几何题中,覆盖满头满脑的疑问。

      早晨的雾气彻底的消散了,下课铃声响起,讲台下渐渐开始骚动,蓝玉在白板上继续写完最后的解题步骤,“先这样吧,下课。”

      椅子拖拉地板吱呀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吕相濡看着讲台上理着东西,给小部分同学接着答疑的蓝玉,走出了教室,想着赶在蓝玉之前,将早餐放到她的办公桌上。

      吕相濡走出教室没多久,蓝玉也结束了答疑,走出了教室,当个一个人有太多的时间独处,就会有太多的思绪会发酵,就像吕相濡绝对不会想到,在周末,蓝玉时不时就会想起周心悠“这不直接爱上你。”
      越来越多的点点故事情节不受控制的浮现——第一节课用好看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自己的那个女孩;大课间睡醒时背着阳光,惺忪可爱的样子;一起散步好像有心事的蹲在台阶边上的小孩;递上温暖的水,耐心尊重地等着自己吃碗馄饨……
      这些事,那些眼神,蓝玉努力地说服自己决定,要分明地,决绝地处理自己与吕相濡之间的关系——界限分明的老师和学生。

      下课后还带着点余温,早餐边上,便利贴上熟悉的字迹写着“多吃点,别瘦成纸飘走了。”

      蓝玉捧着教案,拿着包,略微的低着头沿着墙壁向前走着,分明友好的师生关系缠绕着她的脑袋,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还在想着。

      而正巧吕相濡走出办公室在楼梯间拐角处,远远地望见蓝玉的身影,吕相濡不知道蓝玉的脑袋里在想着怎么和她保持距离,而是想象蓝玉看到早餐时,笑着说自己是傻子的样子。

      吕相濡迎着蓝玉走了上去,好看的桃花眼因为笑容眼尾更加上扬,卧蚕也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感,就算你常常注视着吕相濡的眼睛,也会不由自主被深深的拽进去,没法逃脱。

      不算宽阔的走廊上,蓝玉感受到了一个毫无打算避让的人,几乎是面对面的直直的向她走来,那双海军蓝的帆布鞋,蓝玉几乎不用思考,是吕相濡。

      抬头,吕相濡的眼睛引着蓝玉不断地想要朝她看去,像是第一节课遇见那样的目光时,她知道她在看她,当然是因为她也在看她,那种目光无关任何多余的弯弯绕绕,只一种真诚的希望你开心你的感觉。

      “美女早上好。”吕相濡真诚温暖,但又装作漫不经心的,试图掩盖过自己的羞涩,毕竟除了导购员没人会这么说话。

      “走开。”蓝玉几乎不敢留有一分眼神,冷漠到了极点,侧过身,从吕相濡的身边绕过,然后走远。

      吕相濡根本没有时间反应,甚至脚步都没来的及停下,心里好像一下被人攥紧,这一下,吕相濡彻底知道了,蓝玉上课时说的就是自己,“什么叫我不是特别的,我什么时候说我是特别的了吗,明明是杨毅鑫上课拿她手机犯贱,我干嘛了。”吕相濡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越想越奇怪,越想越莫名其妙,心里也越委屈,面色也越来越冷。

      教室里,杨毅鑫贱兮兮的坐在吕相濡的座位上,看见吕相濡回来了便侧过了身子,想要聊天的样子,而吕相濡自然的坐到了杨毅鑫后边的空位置上,没给杨毅鑫开口的机会“蓝玉今天干嘛了,犯什么神经。”

      “什么什么,怎么了。”杨毅鑫的心里比吕相濡的心里还要奇怪,要知道吕相濡对待蓝玉永远是维护,而且吕相濡对待大多数人都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很少是这副模样。

      “没事,就是莫名其妙的,她今天怎么了,你知道吗。”吕相濡甚至都觉得她是不是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以至于影响到了心情,还是人不舒服吗,又联想到了之前陪她去医院,越想眉头越紧。
      “不知道啊,她没和我说,不过她脸色确实不太好,可能人不舒服吧。”

      “和我又没有关系,莫名其妙。”心里想起一起去医院和蓝玉不太好的脸色。

      “她怎么你了,你别管她,她不就这样,干嘛喜欢她啊。”杨毅鑫在吕相濡桌上画着小人头,直觉一样的回答。

      “神经啊。”吕相濡被杨毅鑫的下意识调侃说的一惊,但是仍觉得莫名其妙的吕相濡没仔细想,反而看着离上课时间好有三分钟,不由分说,站了起来,逆着回教室的人流往蓝玉的办公室走去,心里全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烦人,我什么也没干啊。”

      正在办公室里的蓝玉看着桌上的便利签和早餐,她知道没有别人,打开手机想看看吕相濡有什么消息,谁承想打开手机,是相册的画面,里面是杨毅鑫的自拍和自己的背影,一下子就想通了快下课时课堂里的骚动,还有自己不假思索地,“不要觉得自己很特别”,她知道这是对吕相濡说的,哎呀,什么叫不是特别的,她本来就不是特别的,自己干嘛这么说,蓝玉后知后觉的复盘,又想到自己在刚刚在走廊与吕相濡的碰面,所以那时候她时给我送早餐出来吗。
      “哎呀,烦。”蓝玉轻声感叹,重重的将头磕在了办公桌上,心里顿顿的不舒服,其实吕相濡什么也没干,这一切本来就不存在依据。

      而那张照片里,蓝玉没注意到,背景角落里,吕相濡抬着头,望着前方,看着蓝玉的背影,看不清神情,但一定是望着蓝玉的。

      突然,好像有人影遮住了办公室门口的太阳光亮,“咚咚”吕相濡保持着自己的素质,同时向蓝玉表明了自己的存在,其实那时候吕相濡根本就没想好要说什么,而蓝玉抬起头时,圆圆的眼睛,额头上时一条磕在桌上印出的红印子,眼神里好像透露出了懊悔,吕相濡看着蓝玉好笑的样子,心底的生气一下少了三分。

      吕相濡想了想还是气不过,脱口而出“我就当作你身体不舒服,我原谅你了。”可是一开口,心底的委屈就涌上了心头,伴随着委屈一起的是微红的眼眶和薄薄的泪雾。

      蓝玉保持着抬头与吕相濡对视,看见她微红的双眼,疑惑,不敢看,也不敢问,毕竟大概率是自己的杰作。

      吕相濡有点微红的眼睛用力的看着蓝玉的眼睛,等待着蓝玉给予任何一些反应,又好像是想看到蓝玉的心底,最后蓝玉还是没说话,吕相濡也没再留给蓝玉回答的机会,趁着眼眶里雾气没凝结,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办公室里蓝玉一个人,回想着吕相濡没头没脑的站在门口,挑着眉毛,不眨眼睛,努力得装酷,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差点落下,蓝玉想着吕相濡那副委屈的样子,不得不说怪可爱的,哈哈,但是必须声明,不是变态,手上卷起便利签放进装千纸鹤的许愿瓶里。

      蓝玉又看着桌上的三明治,想了想还是打开了三明治的包装袋,备受煎熬地吃了起来,“哎呀,烦啊,人家马上高考了,她是老大,反正毕业了,自然而然就没事了,我到底在干嘛,刚刚是不是还说了‘走开’,搞得我好像针对她一样,一定是因为该死的激素紊乱”,转念间那副表情又浮现在了蓝玉脑海里,“哈哈,傻子,要不还是解释一下,哄一哄,我去,我在想什么,我哄什么啊,而且这怎么说啊,脑子有问题”。

      蓝玉的早晨彻底在浮想联翩的纠结里荒废了。

      吕相濡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对蓝玉纠结拉扯的心里活动一无所知,满脑子都是在走廊里蓝玉冷漠的“走开”。有些时候惊喜就在下一秒,霎时间,“干嘛你喜欢她啊。”杨毅鑫的声音从满脑子的“走开”里脱颖而出。

      糟糕。

      糟糕。

      完了。

      “不会,我喜欢,我喜欢蓝玉?”。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被彻底诠释了,并且有些想法开始了就没法停下,可能会有中场休息,但是不会消失。

      这就像进入青春期的吕相濡曾问过自己“我不会是喜欢女孩子吧。”后来的事实证明,当这类怀疑出现的时候,答案在提出问题时就被写好了。

      “是的。”两个问题的答案都将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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