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梦》放风筝高手

19、番外 顾裴尔

　　我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意识，只记得那是一种特别的感觉，一股很温暖的东西钻进我的心脏，让我原本平静的心脏开始跳动起来。

　　意识觉醒后的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学校外面的小巷子，只记得当初密密麻麻的拳脚落在身上，疼痛将神经麻木让我放弃了反抗，总归他们会停手。

　　不记得多久，只记得记忆模糊中那群人被人赶走，我看到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睛。

　　我记得她，是当初在山中从狼口将我救出来的那个姐姐，我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四年，她从未变过摸样。

　　我一直知道有人操控者这一切，我并不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不知道这份喜欢是源于心里还是被背后那双手操控着的。

　　我也反抗过这双手的操控，只是会不舒服，可关于她我的反抗会让心脏抽搐，心底满是燥意。

　　渐渐地我发现我对她并不只是游戏的设定，更像是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感觉，他们叫这种感觉为“爱。”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定，有时几周，有时是半个月，有时一个月。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她 ，是所谓的游戏给她的一个躯壳，游戏里我遵循着游戏的规则陪着她，这样不会违背游戏的规则，他们也不会发现我的异常。

　　一次偶然我认识了庞博士，他跟我一样是一个觉醒意识的人，我很好奇觉醒的条件是什么，他笑着没有回答我。

　　后来我才知道是爱，她的爱。

　　我心底想要看看她的世界，想要真正的陪伴在她身边，我答应了去做博士的实验品，博士说这种时空机只能够灵魂陪在她的身边，对身体的伤害极大，期间会有灵魂撕裂的痛苦。

　　我没有犹豫，我想要去回应她对我的爱。

　　来到她的世界时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她，一身黑色的裙子，抱着两张遗像，脸色憔悴，双眼无神，好似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一般，我下意识的想要上去搀扶她，可手掌却在她的身体穿过，触碰到她的时候身体四骸传来剧痛。

　　我那时候才明白教授说的痛，也好像明白了教授在我来前叮嘱的话“你们是两个时空的人，远远的看着就好，靠的太近会受伤。”

　　那天我才知道她的父母车祸去世，我看着她一个小姑娘被那群心怀叵测的亲戚围在中间，由最初的诱骗变为最后的撕掉脸皮歇斯底里的指责，心里焦急不已，想要上前挡在她面前替她挡住那些恶意，可终究我还是做不到，只能看着她被气的大哭，将人全部赶走蜷缩在角落里大哭。

　　我的手一次一次的穿过她的发丝，她的身体，身体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让我的意识模糊。就这样我被强制的召唤回了游戏里面。

　　那一次我在ICU里住了一周，听博士说我是心脏停止被博士用系统强制召回的，长时间的停留，靠近是这个系统的禁忌。

　　教授在此后的半年禁止了我再次使用仪器，甚至有些后悔选择了我，他说我太疯，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他不想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我不怕，心里仍是担心着另一个时空的她，在我不断地保证下，教授答应了让我再次进入实验室，这一次教授改良了仪器，他告诉我，我只能在那个世界停留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足够了。

　　这一次我来到的时候岁岁在睡觉，见到了小宝，那个长得跟我有几分相似的棉花娃娃，小孩子长得很漂亮软软诺诺的，只是有些话痨。

　　“爸爸，我终于见到你了。”

　　“爸爸你能听到小宝说话？”

　　“爸爸，我好想你。”

　　“爸爸，你是来陪小宝跟妈妈的吗？”

　　“爸爸，妈妈说你很忙，你在忙什么？”

　　“爸爸……”

　　“爸爸……”

　　我抱着小话痨坐在岁岁的床边看着她有些失神，她……好像比上次瘦了些，脸上也是疲惫。

　　小宝跟我说妈妈最近心情很不好，总是自己偷偷的哭，也总是看着爸爸的照片跟卡片哭，他说妈妈被很多人欺负了，妈妈本来没有计较，可是他们撕坏了爸爸的立牌，妈妈气的哭了好久好久。

　　听着小宝的话那是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心脏的疼痛，那一刻的愧疚感跟无力感将我吞噬，我才明白在她的世界我终究是最没用的东西，甚至还不如一阵风，至少……能够吹起她的发丝。

　　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次到来会是什么时候，我叮嘱小宝一定要好好的陪着她，那一刻我有些庆幸，至少她的身边还有小宝的陪伴，也是自责。

　　后来我每隔一段时间便来陪她，有时候是在公司，有时候是在公园，有时候是在回家的路上，有时候是在家里。

　　我发现联系的媒介就是她的手机。

　　每次见到小宝他都会兴致冲冲的跟我讲妈妈最近做了什么，心情好不好，又说了多少次想爸爸，并且最后表达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

　　慢慢的我们更像是一家人，我会在她吃饭的时候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也会在她睡觉的时候坐在床边陪着她，也会跟小宝坐在一起听着她吐槽公司的事情，以及对自己的思念之情。

　　这一切原本都是很好的，可后来我来这个世界的次数越来越多，频率越来越多，游戏的创造者发现了游戏人物的失控，他们想要将我拉回正轨，可我不甘心，最终他们选择放弃这个游戏，选择关闭游戏渠道。

　　教授告诉我，游戏就是两个世界的媒介，一旦游戏关闭，我不仅不能再去到她身边，甚至因为世界的运转会将关于她的所有痕迹在这个世界抹除，包括我的记忆。

　　消除记忆？难怪最近记忆像是被人悄悄的抹去，周围人对于岁岁的印象也渐渐变淡，心中的巨大恐慌让我无措，我怕自己会忘掉她，按着记忆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过去的种种，似是在跟那股力量对抗，直至大脑似是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我不甘心，已经忘记求了教授多久，教授才告诉我有一个办法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但是时间不能太久，代价是我的消散。

　　我没有犹豫，与其忘掉她活着，我更希望能够记着她，能够真正的见到她，即使能够陪伴她一天，我也是愿意的，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爱我，从未感受到过我的爱意，现在该换我为她做些什么了。

　　有时候忘却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存在，将人最重要的精神依托从记忆中抹去，即使活着或许也更像是行尸走肉吧？

　　我并不清楚她什么时候来到这里，我只能等，一直等着她的到来。

　　直到在公司里看到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她，一样的喜好，我心里狂喜，真的是她！

　　可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朝着我过来时昏倒，我下意识的冲过去接她不想四骸的痛苦再次传来让我难以稳住自己的身形。

　　教授说这是两个规则的对抗，现在的世界两个规则，老规则的任务便是控制着他走主线跟玩家岁岁在一起，对于一切扰乱这一切的所有都会被阻拦，而新规则则是希望他能从老规则的束缚中走出来，这样它可以早早的替代老规则。

　　我不甘两人就这样无法相认相见，教授见我态度坚定给了我一个平平无奇的银质戒指，教授说这个戒指可以转移规则施加的一切，我跟岁岁相见时这个戒指会将所有的痛苦转加到我的身上，会加速我的消逝。

　　我很高兴的戴上了戒指，痛苦算什么？消逝又算什么？能够见到她我没有任何的遗憾。

　　哪段时间派人去调查她再这个世界的身份，却发现她的过往就像是有人胡乱捏造的一般，我想这或许是教授的杰作吧。

　　她来到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几乎抹去了他曾经所有的痕迹，我能感受到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一直想要操控我的记忆，他想抹去我的记忆我偏不答应，这种感觉在我见到她后更甚，我知道那双手着急了。

　　我知道我能坚持的时间不久了，我慢慢靠近的计划被打破，只能主动的出击，那天我尝试戒指的作用，带着陈玉来到灌汤包店，靠近的那一刻我感受到的痛苦甚至比之前还要痛，可看着玻璃里她的倒影，这些痛苦又算什么？

　　得知她跟时允桐提前去花镜岛，我顾不得别的，将手上的工作丢给陈玉，急急的赶过去，我想知道小姑娘要装不认识到什么时候，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心底蔓延的甜蜜让我觉得身体承受的痛苦也不过如此。

　　可看着他在我眼前昏倒过去后我后悔了，分明很想她不是吗？为什么要一直等着她来？我的时间也不算太多，不能继续逗她了。

　　情绪调节的还算好，可她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我很生气，看到她光着的脚怕她受凉，将人丢在床上没想到他会哭，我很心疼，更多的是委屈，为什么不认我？

　　既然姐姐不认我，那就让我来认她吧。

　　看着熟睡在身边的人，那一刻我心底像是被填满，三十多年的时光，好像从这一刻开始明白幸福的含义，真的想这样幸福下去。

　　她问我什么时候认出她来的，我没有回答，其实第一眼，她以为我只认识她再游戏里的那个躯壳，可殊不知我已经去过她的世界很多次，她的长相早已刻进了我的脑中。

　　来到这个世界的她，害羞，吃醋，鲜活，每天过得都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在第二天我便安排助理将我名下的产业全部整合，将两份文件放在了保险柜里送给她，我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离开，这些是我在这个世界能给她的一切。

　　这一年是我最开心的一年，她在身边，没有孤单，没有顾家人，第一次明白了他们所说节日的归属感，这也是唯一一次期待第二年的春节。

　　被时允樊抓包这件事其中也有我的默许，如果我不想被发现时允樊根本发现不了，可我想要一个名分。

　　我也很感谢教授在这个世界给她的身份有着爱他的家人，正因为如此我更想让她得到家人的祝福。

　　时允樊跟我算是很早就认识，他没有太多的反对，我知道他是同意的，后来时舅舅找到我，他很直接的表示我的家庭太乱并不适合时岁岁，我没有反驳，提前实施了对付顾家的计划，即使会有不少的损失可我还是想跟时家人表示我的决心。

　　那段时间很忙，忙的每天睡不了两个小时，可我却干劲十足，因为我知道解决了顾家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而后来我被时舅舅请去参加了他们的家宴，我才知道他们的意识也开始觉醒，他们知道岁岁并非岁岁，期初我很担心，可他们却告诉我就当做一切都不知道，岁岁仍是他们的家人，并且警告我对岁岁不好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我。

　　那次以后他们很快就接纳了我，对岁岁也更加上心，或许他们是知道了岁岁会离开。

　　随着时间流逝我身体越来越差，那次昏倒是我太高兴，高兴岁岁会霸气的宣布我们的关系以至于忘记服药以至于昏倒。

　　幸好庞教授在附近，来帮我处理，他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做检查的时候岁岁要帮我拿戒指，我没有递给她，是不敢我怕会反噬，我能看出她是有些不开心，可我真的没有办法。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身体越来越弱，本想拖一拖的求婚也被我提上了日程，那时候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吃饭，只能靠注射营养液来维持生机。

　　老中医似是知道什么，他说我会后悔，我会后悔，可并不是后悔用生命偷来这段时间，而是悔恨自己的无能，没有办法一直一直的陪在她的身边。

　　我不想让岁岁看到我这幅脆弱的样子，也不想让她知道真相，留给她一个好的回忆就够了。

　　送她离开前我跟她求婚了，她或许是感受到了什么，一直在说爱我。

　　身体的虚弱让我的心脏更加脆弱，看到她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人紧紧地攥着让我险些喘不上气。

　　后来她离开后教授回来了，我祈求教授用我剩下的所有时间将那枚戒指送给岁岁，至少能够留在她身边一件东西陪着她，陪着小宝。

　　再次来到她的房间时她没有在家，我将戒指交给了小宝，叮嘱了他很多照顾妈妈的事情，可后来我被自己蠢笑了，小宝在岁岁眼里也不过是个不能说话的娃娃罢了。

　　是她的爱让我有了意识，如今最遗憾的只是不能陪伴着她了，这段回忆也是我自私的想要，希望以后她不要忘记我，又不想她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