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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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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之月，层林尽染，飞雁啼鸣。
正是临近五谷丰登之际，是以看见萧越泽巡游的车队经过时，百姓们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颊上，都止不住地露出欢呼雀跃的笑容。
也不知一路走走停停地行了多久，巡游的车队正行经过一片郊外的小树林时——
不远处的小路尽头，忽然突兀地闪现出几个黑影来。
这些黑影原先只是几个豆大的小点，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猛地汇聚成熙熙攘攘的一片。远远望去，这乌压压的一大团竟直直地朝着萧越泽巡游的车队，疾如雷电般地就要蹿过来——
竟是一群蓬头垢面的流民！
这些流民尽皆衣衫褴褛，拖着破烂的草鞋，面容大多被散乱的头发遮挡住了，叫人看不分明。只见这些流民一边陆陆续续朝这边走着，一边不断发出怪腔怪调的高声呼嚎。
本应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然而其脚下步伐却诡异得好似生风，瞬息之间便聚拢成一大群扑将过来，不由分说地阻断了萧越泽车队行进的步伐。
“陛下，南方大旱，我们没有家了！”
“陛下！老婆孩子都饿死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来！”
“求陛下为我们做主啊！”
萧越泽坐在车驾内，车驾外阵阵传来的呼嚎声听得他不由得眉间紧蹙。察觉车队停滞，萧越泽伸出一只手掀起车帷，换来随行仆侍问话。“发生了何事？”
“回陛下，好像是因为南方旱情流落至此处的灾民。”
萧越泽闻言皱了皱眉，侧头思索片刻，便自车座上站起身来，伸手掀开帷裳，探出身来打算出来查看情况——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变故陡生！
只见原先那群“流民”前最打头的一个，突然蓦地躬身弯腰，反手就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对准了探出车驾的萧越泽就要直直地一刀刺过来——
萧越泽顿觉眼前寒光一闪，当下急急地闪身回避，身形骤然回转，将将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而那“流民”不及收手，手中刀锋顺势扎向车驾前的马匹——
当下只见那黑鬃良驹被这一下惊得前蹄高高扬起，于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后，竟当即倒地不起！
“刀上有毒！”
车队中乍然爆发出一阵心惊胆战的嘶吼，惊得原本有序的车队即刻溃散，随行众人纷纷抱头鼠窜。
原先负责驾车的车夫惊得魂飞魄散，丢开缰绳就要转身逃命，却被那“流民”反手又是毫不留情地一刺，即刻血溅当场！
“唰”的一声，那“流民”用力抽出匕首，抬起一只脚便将车夫的尸首随意踹开。蓦地抬起头，对着萧越泽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来，随即调转刀锋就要再次刺来——
这一下可谓又快又狠，萧越泽手中没有兵器，只好硬咬着牙抬臂去挡——
“砰——”铁器相击，响声炸裂！
竟是本应待在后方车驾中的陆白川火急火燎地赶来，手持一柄长剑，剑锋平举，掌间蓄力，及时挡住了那“流民”狠辣的刀锋！
“随行羽林军，还不护驾！”
陆白川自掌间猛然击出一道霸道的内力，自铁器相接处迅疾而去！
登时震得“流民”从喉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陆白川又是抬脚死命一踹，即刻将那“流民”踹飞出去老远，狠狠跌倒在地。
这一下当即震得其余死扒住车队的“流民”瞠目结舌，惊诧万分地楞在原地。
陆白川手持长剑横亘于前，另一手护住身后欲上前的萧越泽。怒瞪着这群“流民”，睚眦俱裂，从深喉处猛然迸射出一声怒极的呼嚎。
“滚！”
眼看原先被后方纷乱逃窜的人群绊住脚步的羽林军即刻就要围拥过来，再次下手显然已经不可能了。打头的那名“流民”狠狠地啐出一口血痰，随即一手撑地，一跃而起。
“走！”
眼见得这群“流民”转身要逃，赶来的羽林军纷纷拔剑出鞘，提步欲追——却被晃过神来的萧越泽制止住了。
“不必追了，往后这一路上必定不会安稳。”
萧越泽凝眸看了一眼那群“流民”逃离的方向，却见之前那名打头的“流民”，突然猛地一回头，朝着这边投来一个愤恨阴险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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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泽既已下旨，羽林军便纷纷将长剑收回剑鞘，而后领命去后方车队查探情况并收拾残局。
萧越泽提起衣摆，缓步从车驾上下来。一回头，却发现陆白川只身站在倒地的马匹一侧，正垂眸看着马匹上渗出黑血的伤口，眉间紧蹙，牙关紧抿，也不知正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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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萧越泽车驾的车夫遇害，巡游车队经过紧急调整后，当晚也只能早早地至郊外的一处行宫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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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萧越泽刚褪下外衫，正要歇下时，忽听得屋外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萧越泽蹙眉想了想，而后屏退左右仆侍，复又披上外衫，只身出去查看情况。
出行宫后走了几步，萧越泽便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白川，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句轻唤，陆白川先是微不可查地一愣，而后便悠悠然地转过身，手里捏着一封书信，举起来好似炫耀一般地对着萧越泽晃了晃。
“你猜呢，陛下？”
萧越泽看见陆白川手上书信，微微一愣，而后便抿紧了唇垂眸不语。
陆白川却是慢条斯理地折好书信，收回袖袍中后，负手踱步至萧越泽身侧，微微俯身在他耳边悄声道：“现下夜深人静，微臣又孤身在此，陛下以为，微臣会做些什么呢？”
见萧越泽还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陆白川不禁发出一声嗤笑，好整以暇地直起身来，复又缓缓启唇开口。
“实话告诉你吧，陛下，白日里的那伙‘流民’，正是我的手下。”
萧越泽闻言诧异地抬起头，双眸中满是不解的神色。
“我这次从北寒之地回来，自然带回了不少亲信，就埋伏在翼安城中，”陆白川一手托腮，微微偏头想了想，“哎呀呀，陛下，翼安的七弯巷啊洒金街啊，可是都藏着我的势力呢。”
陆白川凝视着萧越泽的面颊，不疾不徐地说着，突然勾起唇角，扬唇一笑。
“所以，陛下你日后可要小心点才是，当心我哪天不高兴了，杀了你呀。”
一语毕，四下寂寥。
蓦地，寒风忽至，风声萧萧。
半晌，萧越泽才抬起头，凝视着陆白川被风肆虐的单薄衣衫，轻轻地叹了口气。
“白川，夜里风大，以后，你不要在夜里出来了。”
本是语气和缓的一句，话里话外尽显柔和。谁曾想陆白川闻言先是怔楞了一瞬，回过神后便狠狠地一振袖袍，愤然提声喝道。
“萧越泽！”
这一声骤然迸射而出呼嚎看似凄厉，其间却又好似掺杂进了什么莫名的情绪。
却见陆白川突然猛地攥紧了拳，怒瞪着面前神色淡淡的萧越泽。
“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副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陆白川愤愤地咬着牙，双眸中迸射出显而易见的怒火，定定地凝视着萧越泽的面颊半晌。片刻后，却突然控制不住地咧开嘴角，嗤笑出声。
“你当真以为，这天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
陆白川一字一句地吐露着刻薄的话语，紧紧地锁着萧越泽的瞳仁。然而萧越泽仍旧只是抿紧了唇，默然不语。
“呵。”许久，陆白川收回视线，唇边溢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哂笑，随即狠狠地剜了萧越泽一眼，而后便毫不留恋地转身拂袖而去！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一句晦涩难辨的话语被夜风裹挟着，木然地钻进萧越泽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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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萧越泽默默注视着那抹白色在视野中渐渐消失，又顿了半晌，才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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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