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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霁月泽 ...


  •   天方夜谭地,素有浮生殿、雪都、夜分门、熙和山庄、十二相思阁、泗时谷、千里江山楼。

      这是雪都独有的景,寒灯雪舟,一望无际,方圆辽阔。

      她将一杯清酒下肚,时而雪花在棱窗外飘飘飞飞,如鹅毛,如飞絮,逸逸渺渺,推门探去,几点殷红孤傲其间。

      合上门扃,回首,檐角悬挂的宫灯被寒风吹得忽明忽暗,甚至将曲折的廊腰添了愁绪,她吐了一口雾气,拉紧衣裳以免冷风灌入。

      院内有一凉亭,梁上透明的纱帷长至落地,其间又摆了几扇梅花屏风,四方麒麟石雕,暖炉梵香烟雾缭绕,香气弥漫,中间雪白的毯子上,安放着躺椅,一顶案几,上边紫砂壶在温着酒,案几旁有张桐木琴,隐约一人浅眠其中。

      她夙夜未眠,重重心事随着漫天寒酥静静铺在地上,似银装。

      她蜷缩着,忽而闻得一阵脚步声传来,推门,只有皑皑的一片白雪,非常单调,不同于这风雪的是,门前伫立着一袭月白衣衫,容颜稚嫩且清秀的男孩,约舞勺之年,她神色方才缓和,携同他一并入院内。

      “怎的见你整夜灯火未灭,可是有何心事?”他的发丝被风吹乱,容颜美如冠玉,雪花与梅花交织着洒落在他月白裘衣上。

      “明日便要去十二相思阁了……”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其间掩饰不住的失落。

      “天方夜谭崇尚修为,那十二相思阁为天下修士皆慕名而去的学府,你若去了,必定习得世间最高修为。”他笑了笑,安慰道。

      “知道了,你定是还要说,我阿爹便是那学府出来的对吧。”她摇了摇头,坐回亭子,双手一抱,靠着躺椅撇嘴道。

      “倒是全然被你知晓了。”他的薄唇轻言,瑟瑟的风又吹起他的墨发。

      听他山间流水般的语调,好像是春日里的风佛过了心头,低落的情绪就安定了,她摆手道:“我只是头一回离开雪都,离开父亲还有你们,不太习惯罢了。”

      “那便好,待你学成归来,我必定给你一场盛世烟火。”他毫不掩饰地说着,那双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

      不一会儿,又落起了雪,目光所及之处探去,把那平素里冷清的雪都都城,在琉璃飞瓦上给换上另一种美轮美奂,即是朦胧不清又是迷离恍惚。

      是时,天已破晓,雪霁绽晴。

      她忽地惊醒,摸索出枕下的杜若序,回味着梦魇,神色复杂起来。

      师父已经外出云游月余,至今下落不明,只留下一封信件和印章,这浮生川指名道姓非要姜筱打理。

      踏出殿前,众人不屑的目光齐聚在姜筱身上,顿时议论纷纷,她习以为常了,无视他人就扬长而去。

      她的师父有个癖好,就是爱捡徒弟,隔三差五的就要带个人来浮生川。

      姜筱乃六年前师父从外边捡回来的,年芳桃李,整日无所事事,这浮生殿内任谁亦是不服的,没人觉得她能够胜任殿主。

      浮生殿后山,远看去蜿蜒曲折,杜若葳蕤,修一小亭而憩,是以名曰杜若亭。

      “姜筱,你让我好找,原是在此偷清闲。” 一抹皎玉色人影于杜若亭内,未有过多的粉饰,见姜颦在亭内发呆,温挽相凤眸一转,柳叶眉挑起,指尖轻触了一下姜筱的头道:“你这整天都装些什么呢?”

      “你怎知我在此处的?”姜筱闻声就知来人,抬首,见来人绾了一抹云髻,着凝夜色外衫,月白色花鸟刺绣百迭裙,这生的花容月貌的,说是天方夜谭第一美人亦不为过。

      “你我可是好友,更是救命恩人,若不是一年前我倒在这浮生川外,有幸得你相救,早就小命不保了不是吗?再说相处一年了,我掐指一算便就知晓你在这后山了。”温挽相微微一笑,自信道。

      “小挽,你说人生在世必定要有作为吗?像这样不好吗,师父安在,三两好友温酒煮茶,闲看东隅,自在乐逍遥的,那俗世纷争又与我何干?”姜筱委屈地低着下头,如今她也只是想过着平凡的日子。

      “怎么?又被殿内那些人搅了心绪,我这就去帮你收拾那些乱嚼舌根的。”说罢温挽相挥了挥手中的凝夜剑。

      “罢了罢了,你这修为高强的,省的落下一个欺负弱小的名声,是我资质平平,如今代替师父管着浮生殿,众人不服气也是情有可原。”姜筱赶紧起身拦住温挽相。

      “不好了!不好了!川主!”来人惊呼道,正是浮生殿的弟子。

      “发生何事了?”姜颦疑惑不解。

      “那浮生阁的浮生若梦失窃了!”弟子慌张道。

      姜筱心中一紧,同温挽相对视颔首,两人同往而去,待匆匆赶到,殿内弟子将浮生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楼阁中那锦盒已空空如也了。

      “浮生若梦呢?”姜醒行至,不可置信地夺过锦盒,见此情形,对着姜筱面露愠色道。

      “明明是看守弟子失职,为何要责怪姜筱!”温挽相提剑袒护道。

      “一介外人,有什么资格对浮生殿说三道四的?莫不是你拿走的?”语罢姜醒剑指温挽相。

      “浮生殿的弟子对着你家大师姐大呼小叫就成规矩吗?”温挽相好不服气道。

      “你……”姜醒一副愠色,满脸通红,气的直说你字,半天未吐出个所以然来。

      “小挽一直同我在一起,不会是她的,这浮生若梦香味与寻常味道不同,只要寻着这醇香的踪迹,便可知是谁人窃走的。”见温挽相就要出手,姜筱挡在两人中间,出言打破这混乱的局面。

      “说的轻巧,如今丢失的乃浮生殿至宝,大师姐平日里散慢,不理殿内事物就罢了,若是师父在的话,断然不会发生。”姜洲附和着,略带讽刺。

      众弟子亦是议论纷纷……

      “师弟,浮生殿至宝失窃,我亲自去寻来,一日未寻到便不回这浮生殿。”姜筱坚定道。

      “好,还望你说到做到,莫要辜负这浮生殿所有弟子。”姜洲面色方才稍作缓和。

      “殿内弟子皆可作证,如今交由姜醒师弟暂代殿主之职。”姜筱望着眼前众人道。

      姜醒虽不情愿,却还是双手作揖道:“还望师姐尽快寻回浮生若梦。”

      “有劳师弟了。”语罢,觉得事不宜迟,姜筱收拾好包袱便上路了。

      姜筱回首望这山峦,如今已花信年华,这六年来头一回离开浮生川,以往她也试着出去川,却总是迷了路,以往吵着闹着师父,他也就只当是她想下山去玩,寒来暑往,三个春秋,待到手中有了可以出川的舆图,反而是慢慢放下了往事。

      “筱筱,你有何头绪没有?天方夜谭广阔无垠,究竟该从何处寻起?”温挽相抱着剑在一旁道。

      “浮生若梦的香味与其他不同,师父说过的,取山间灵草燃烧制成寻茗香便可。”

      姜筱下山前用日晷观摩了时辰,推算距失窃才不过一个时辰,此人应该是未曾走远的,一个时辰只够下山的,如此只要在两个时辰内,不出方圆二十里,寻茗秘术便不会失效。

      “那人有所不知,只有浮生川的一草一叶可以制成浮生若梦,拿走制作工序是无用的。”姜筱操控着寻茗秘术道。

      “原是如此,怪不得你不慌不忙的。”温挽相投去赞赏的眼神,又道:“要我说,你那些个师弟真没眼光。”

      姜筱燃着寻茗香,一刻钟后,缓缓升起了青烟。“你看,这烟雾飘的方向便是盗贼离去的方向。”

      “这不是西边吗。”温挽相顺着烟雾的方向说着。

      姜筱摊开舆图,确认后道:“此方向是霁月泽,咱们往这个方向走便是了。”

      这浮生川一进便不易出,想是来人修为高深,且只有族中之人知晓浮生若梦的具体位置,族中必定出了叛徒,只能是待她找到师父和浮生若梦回来再行核查了,姜筱头一回有了些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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