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人间惊鸿客》李林桦

3、柳暗花明（3）

　　元乾荒脚下一顿，不禁扭过头看向背后的孟姜:“你不记得了？”

　　“……咳咳咳，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我是怕将军不记得了。”

　　元乾荒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好一会才回答:“在众多的世家公子里面，孟姑娘要挑最好看的人当夫婿，那时你说我最好看……”

　　孟姜一怔，真是美色误我，叹气道:“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好事从来易阻。”

　　元乾荒轻笑出声，从眼底流出星星:“可强扭的瓜不甜。”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斗嘴，渐渐地，孟姜体力不支，困意袭上心头，浑身像棉花一样松软，孟姜低声嘀咕道:“你以后千万不要后悔……”

　　元乾荒才不会回答这样无聊的问题，他将孟姜的身体向上托了托，一深一浅的又走了一会，身后传来熟睡的呢喃声，他身形一顿，不禁低声嘀咕道：“这姑娘，心还真大......”

　　悬崖底下只有一条路，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尽头，可是走起来，却永远到不了尽头，元乾荒看向一线天，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向何处，这一走，天色又暗了下来，一天过去了。

　　元乾荒寻了处树荫下，将身后的孟姜放在地上，谁知孟姜的两只手紧紧的圈住元乾荒的脖颈，他一下没有站稳，被孟姜带倒在她的身上，身体相撞的那一刻，元乾荒的大脑直接宕机，木头般，楞着眼睛，嘴巴越长越大，接着咽了两三口唾沫，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

　　孟姜梦中仿佛被泰山压顶，忍不住呢喃一声，这一声仿佛像盆冷水，元乾荒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他将孟姜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猛地跃起，从树上折下树枝，面无表情的走向河边。

　　元乾荒挽起裤脚，在河中观察，插起一条鱼，从树枝上取下来，甩到岸边，又观察河水，又插起一条鱼，不知是江中的鱼多，还是元乾荒心中憋的无处发泄的怒火，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看不清江中的鱼，他才走回岸边，却发现岸边已经躺着十几条鱼。

　　他又不经意看了孟姜一眼，山中夜凉，孟姜蜷缩在一起，他先去捡了一些干柴，在孟姜的身侧架起火篝，才去河边处理了两条鱼，用树枝插起来，放在火篝上。

　　“孟姑娘，你醒醒，我方才捉了几条鱼，起来洗把脸，吃饭吧。”

　　孟姜没有回应，还在沉沉的睡着，元乾荒又说了一遍，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他走到孟姜的身边，发现她潮红的脸色，心中暗叫不好:“该不会发热了吧？”

　　陡然间，方才漆黑一片的荒山野岭，皱然出现一条照亮暗夜的火把长流，就像一只手拨开漆黑的夜空，前面传来“将军”的声音，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崖底。

　　元乾荒顿时从火篝里面拿出一根火把，在夜空中挥舞，这些人应该是他的人，他马上要与他们汇合，孟姜的病不能耽误。

　　“校尉，那里有火光。”

　　“去看看。”青城说完，三步做两步，没走几步，远远望见元乾荒，他飞奔到元乾荒的面前，扑通跪在他身边，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将军，终于找到你了。”

　　元乾荒长舒一口气，拉起青城，指了指一旁昏睡的孟姜：“青城，你给她看一看，已经睡了一天了。”

　　“怎么这么烫？”青城伸手一探，拧眉赶忙道：“这里没有草药，我们赶紧回去吧。”

　　孟姜再睁眼，已经在明亮舒适的房间里。

　　“孟姑娘，你醒了？”青城拨了拨香炉里面的香：“孟姑娘，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孟姜猛地坐起来：“将军！他还在崖底，快去找他......”

　　青城先是一愣，安慰道：“将军已经出来了......”

　　孟姜长舒一口气，看向身边的青城，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对了，你是在人贩子手里救我的那个人。”

　　青城笑笑：“孟姑娘不用放在心上，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

　　“那怎么行，救命之恩唉，岂敢相忘。”孟姜又打量了房间，房间布置简单却温馨，房间内除了书案和几张桌椅，大概只有书案上的香炉最值钱，与房间的布置格格不入。

　　见孟姜的视线定在香炉上，青城解释道：“这个香炉是将军房间里面的，孟姑娘一直未醒，将军便让末将取来，里面燃着安神的香。”

　　“......将军，他还好吧？”

　　“将军已无大碍，”青城实在安奈不住心中的八卦，这几日他连连试探元乾荒，可他口风太严了，除了那日情急之下说出是未过门的妻子外，什么都不肯再说：“孟姑娘，你来这里，是为了将军？”

　　孟姜的脸色一僵，摇摇头：“不是。”

　　青城的脸上浮现出元乾荒一样不相信的神色。

　　“青大哥，我是钦天监的灵台郎，我来这里自然是发现这里气象有异，特意来调查。”

　　房间外，元乾荒推门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一时进退两难，听着里面孟姜越发洪亮的声音，他放下心来，就在转身的那一刻，里面有传来孟姜的声音。

　　“青大哥，你成亲了么？”

　　元乾荒的脸青了，他来此就是多此一举。

　　青城结结巴巴道:“……孟姑娘，你身体虚弱，还是好生休息吧，在下军中还有其他的事，就先告辞了。”

　　青城离开后，房间又安静下来，孟姜环视四周，房间当中放着一个如意圆桌，墙边靠着一个雕花红木书柜，上面的花纹看上去是梅兰竹菊，躺椅前方的矮几放着一盆还未倒掉的清水。

　　她低头看向水面，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却能确定的是，她终于得救了，白皙光滑的皮肤，五官硬挺大气漂亮，还有得救后柔和的眉眼。

　　“系统，打开一下界面，我要查更新后的气象数据。”

　　孟姜的眼前再次出现熟悉的系统的界面，定位到武州，点开就可以查询武州未来十五天天气状况，同时可查看实时温度、风、气压和湿度和。

　　系统界面的下方还有七个模块，分别为实时天气，一天天气预报，15日天气预报，天气趋势，多个地方天气，气象灾害预警，生活指数和万年历。

　　孟姜将系统中的数据记录下来，又打开系统的储藏夹，调出在上京城查到的武州数据，两组数据的确存在数量级的误差，它们到底符合什么数学模型，它的系数需要如何计算，这些问题直接摆在了孟姜面前。

　　一连数日，孟姜都没有踏出房间。

　　武州大狱。

　　元乾荒仔细打量阿宽，将手中的饭盒顺着栅栏递进去：“要不要喝一杯？”

　　阿宽望着地上的饭盒，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元乾荒勾唇一笑，亲自打开食盒：“难道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阿宽摇摇头，抓起酒壶，倒进嘴里，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果然是好酒，真香！”

　　元乾荒垂眸，勾起唇角：“韩辉死了，难道你还不打算招供吗？”

　　阿宽的手一顿，又将酒倒进口中：“我什么都不知道，威卫将军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四目相对，元乾荒沉声问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只能将你交给朝廷了。”

　　武州军营大帐内。

　　“将军，你去哪儿了？”青城一见到元乾荒迎上去，接过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扫到披风上的泥沟:“将军，去了大狱？”

　　“青城，那些人贩子不用再审了，”元乾荒喝了口水，脸上一闪而过的厉色:“直接命人将他们押往上京城。”

　　“是，将军，对了，叛将韩辉的尸体从山石下面挖出来了，”青城一抬手，四名兵士将尸体抬了进来，元乾荒看了一眼，又摆摆手让他们抬出去:“青城，那些拐来的女子都送回去了？”

　　青城咽了咽口水，垂下眼帘:“将军，其他人都是本地人，属下已经命人将他们送回去了，可是……孟姑娘是韩辉命人带来威胁将军，上京城离武州千里之外，况且孟姑娘身份特殊，现在安置在城外的别院。”

　　元乾荒起身，走出营帐，单手撑马跨上马背，在马屁股上狠狠一下，对跟过来的青城道:“这件事，本将军亲自处理。”

　　武州城外别院。

　　孟姜顶着巨大的黑眼圈，终于从书案上爬起来，她在系统的程序中，将武州区域程序编为对数为三的对数函数，再调整武州前后数据的对比，完全吻合:“好了，我们可以回上京城了。”

　　这时房门外敲门声响了三声，传来元乾荒的声音:“孟姑娘，你在房间里吗？”

　　孟姜从书桌前挣扎起来，挤出一抹笑，推开了房门:“将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郑渊暗中上下打量了孟姜，见她安然无恙才放心道:“孟姑娘，看来身体已经痊愈，不知打算何时回上京城？”

　　孟姜也有启程回去的打算，听到元乾荒这样问，猜测的问:“难道将军也要回上京城？”

　　“本将军是要回上京城，不过，”元乾荒一顿:“本将军并不打算和孟姑娘同行，不过本将军可以安排青城护送孟姑娘。”

　　“为什么？”孟姜的脑子一时迷糊，好长时间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避嫌。”

　　两个字仿佛一道利刃，直直戳进孟姜的心口窝。

　　好啊，不同行就不同行，回去就解除婚约，不过孟姜转念一想，嘴角浮起一抹坏笑:“将军，你这次回去打算同我解除婚约？”

　　元乾荒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神色给出了答案，孟姜绕到他的面前，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啧啧两声:“可我还是觉得将军很帅气，”赶在元乾荒暴怒前，补充道:“我不同意、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