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猎》乃粉

7、其实我想自由

　　伊芙的笑容在看到我的表情时僵住了。
　　狼人，那个男人是狼人，我被狼人袭击了，我在他们的地盘上，在他们的领地里……但是，这怎么可能？为什么？
　　“呃，你好？你没事吧？”伊芙疑惑地问道，她的手轻轻放在我的手上。
　　我摇了摇头，“你也是狼?”
　　她皱起了眉头，随后双眼瞪大，露出震惊的神情。
　　“天哪——我是说，没错，我是，但你不应该现在就知道的。”
　　“你是狼。”我重复道，再次审视她的特征。
　　她那高挑健美的身材说明了这一点，她和塞斯医生交流时，更多的是用眼神而不是言语，或者她能听到，毫无疑问也能闻到走廊里某人的气味。”
　　“我……你没事吧？我……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她低声问道。
　　“艾莉亚。”
　　“艾莉亚，你没事吧？需要我为你拿点什么吗？”她问，“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难以接受，但现在我已经说出来了……所以....”
　　“就……就一个问题。”我结结巴巴地说，迎上她的目光。
　　“嗯？”
　　“那个男人是谁？”
　　“阿尔法。”
　　“阿尔法。”我重复道，“我果然猜对了。”
　　“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紧咬牙关，“我在他的地盘上吗？”
　　“是的，你现在在红衣狼群的地盘上。”她点头回答。
　　“红衣？”
　　“你了解我们这类生物吗？”
　　我摇了摇头，“一无所知。我们……我那个地方……我们与世隔绝。”
　　“那你来自哪里？”
　　“永恒之地。”
　　她皱起了鼻子，“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我们过去在地图上找不到……在雷达上也探测不到，直到……”
　　“直到那次狩猎。”她在我露出恐惧的表情时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在这里很安全，没人会伤害你的。”
　　我眨了眨眼，泪水刺痛了我的眼睛。“你能保证吗？”
　　她皱起了眉头，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怎么了？”
　　“你能保证吗？”我重复道。
　　她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我立刻明白了——她不能。我抹去一滴泪水，对生命的恐惧只增不减，只是这一次，背景不同了。
　　“没人会伤害你的，相信我，相信阿尔法·阿斯拉。”
　　阿尔法·阿斯拉，这个名字对一个如此高大的狼人来说真是贴切。
　　“我们先处理好你的伤口，然后我帮你穿衣服，好吗？”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任由她拉开被子检查我的身体。
　　“要我列出你的伤口吗？”她疑惑地问道。
　　我耸了耸肩，咬紧牙关，拼命忍住眼泪。
　　“嗯，我们从下面开始检查，你左大腿的韧带撕裂了，我们已经尽力修复了，有些皮肤可以挽救，有些我们得从另一条大腿上取来修补。”她轻声说道，同时帮我拉好长袍，“左髋部脱臼，六根肋骨骨折，两边各三根，骨盆骨折，腹部有四道撕裂伤，我们已经成功缝合了，有些淤青和疼痛，但除此之外，其他看起来都还好，还有其他的……痕迹，但它们是老伤……所以……”
　　“明白了。”我回答道，同时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避开了她的目光，“谢谢。”
　　“还需要什么吗？”她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待着。”
　　“好的，”她叹了口气，“如果你想让我回来，就按护士呼叫按钮。不然的话，我会在熄灯前再来看你。”
　　熄灯？听起来很奇怪。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门在她身后关上后，我立刻感到一波情绪如海浪般汹涌而至，泪水涌上我的眼眶，顺着脸颊流下，我双手掩面，啜泣不已。强烈的恐惧、困惑和痛苦让我浑身颤抖，我被困在了一群狼人之中，身上皮肤颜色因为伤口而乱七八糟，这里有太多让我无法理解和处理的问题。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以为那天我会死。
　　我不知道哪个更糟，是宁愿和大流士一起待在家里，还是走廊上那个迷人的男人——阿尔法，在我心中点燃了某种情感，让我的心里生出阵阵悸动。
　　我一定是哭着睡着了，因为当我醒来时，太阳已经升上天空，我的嘴巴再次感到干涩和沙哑。不过我感觉好多了，止痛药让我不再感到身体疼痛，深度睡眠也让我的大脑得到了休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我有意识之后，我已经清醒地躺在这张床上四天了。伊芙经常进来喂我吃饭，更换绷带和尿袋，但我总是避免和她对视。昨天她试着让我坐起来，把腿摇到床边。她比我预想中的狼人更温柔、更和善。我一直认为，狼人是面目狰狞的半狼变形者，其样貌与复仇女神的愤怒像不相上下。
　　走廊里护士们忙碌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着试图调整身体的位置。附近时钟轻柔的滴答声让我耳朵发痒，但除此之外，我感觉好多了。我盯着呼叫按钮，犹豫着要不要按来叫伊芙，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一会儿，他们似乎很忙，所以我会等到噪音平息后再去麻烦他们。
　　我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游移，从单调的墙壁和沉闷的床单上移开，最后落在窗帘紧闭的窗户上。昨晚一定有人来过我的房间，因为当我再次情绪崩溃时，窗户是开着的。没错，我又一次崩溃了。这种情绪崩溃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舔了舔嘴唇，疑惑是否值得再次打扰伊芙，因为我的心情越来越烦躁。我渴了，还没醒来的时候，泪水就已经把我的喉咙都哭干了。叹了口气，我放弃了挣扎，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呼叫按钮。不一会儿，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的她出现了。
　　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早上好，艾莉亚。睡得好吗？”她问道，我点了点头。
　　“嗯，就是有点疼。”
　　“嗯，我们上次检查的时候你恢复得还不错！今天再检查一下，看看你能不能站起来走动。”她说着，戴上了手套。
　　我叹了口气，但还是点了点头，重新躺回床上，任由她把我的长袍拉到身上。当她拉开纱布露出我的皮肤时，一种奇怪的恐惧感笼罩了我。我的腿上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咬得乱七八糟、缝得乱七八糟的肉，而是变成了暗红色的疤痕，各种宽度的线条刻在我的皮肤上。再往上，我发现我的躯干上也有同样的命运，那些愤懑的印记和黑色的淤青仍旧没有消退的迹象。
　　“对于一个人类来说，你恢复得已经很好了，你一定有很好的血细胞。”她边清洁我的皮肤边喃喃自语。
　　“谢谢……”我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伊芙……”她检查完后，我开始说道。
　　“怎么了？”她微笑着，再次帮我坐到床边。
　　现在我们身高相当，我疑惑地打量着她那张脸。
　　“你怎么对人类了解这么多？”我问道，“还有，你们为什么不……吃了我？”
　　她咧嘴一笑。“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开始问问题，至于你问题的答案是，我只有一半的狼人血统。一半是狼，一半是本能。”
　　“一半？”
　　“没错！”她点了点头，“我父亲是狼人，母亲是人类。他在大约二十五年前的年度狩猎中找到了她。”
　　“哦，真的吗？你母亲还活着？”
　　“当然，当然了。”她笑了起来。
　　“狼人们没有杀了她吗？”我好奇地问。
　　“为什么要杀了她？”
　　“你说他是在年度狩猎中找到她的……”
　　“没错。他确实找到了她，并把她带回了这里。带到安全的地方，成为他的伴侣。”
　　现在我觉得自己更傻了。“伴侣？”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确定你想继续这个话题吗？”
　　我沉思了一下，但除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之外，我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于是我点了点头。
　　“狼人有灵魂伴侣，是月亮女神特意为他们创造的灵魂。有人说，我们在创造之初就被分割成两个身体。”她几乎梦幻般地叹了口气，“这是狼人大脑中的一种冲动，让他们瞬间相互吸引。”
　　“听起来像编出来的。”我喃喃自语。
　　她大笑起来，手放在我的膝盖上。“哦，你真有趣。”
　　我并不是在开玩笑，但还是给了她一个敷衍的微笑。
　　“不管怎么说，你看起来已经挺好了，所以我会告诉赛斯你可以出院了，我会帮你拔掉所有的管子，然后我们试着走一走，好吗？”
　　我满意地叹了口气，只想尽快站起来走路，我本来就不喜欢烦闷的空间，长时间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快让我发疯了，我想在这个地方四处走走，弄清楚所有的地方，然后，然后，希望能在这群疯狂的变形人杀了我当晚餐之前逃走。
　　伊芙说到做到，很快就帮我准备出院了。我在那张床上躺了七天，其中三天都在昏睡，所以我对能出院感到非常感激。我挣扎着想要自己走路，但身体的疼痛告诉我不行，最后，我们决定用轮椅和拐杖。
　　我的身体很容易感到疲倦，如果步伐太大，伤口就会拉扯得很疼。
　　伊芙推着我离开了那间狭小的病房，走过一条长长的白色走廊。我一直沉默不语，我被裹在一条毯子里，毯子上散发着一种奇怪的麝香味，这种气味怪异地令人安心，所以我把它贴近鼻子。
　　我们经过了许多穿着类似服装的护士，这时我才意识到，在我住院期间，我只见过伊芙一个人，赛斯甚至没有回到我的房间，他可是我的主治医生。
　　许多护士好奇地低头看着我，我避开了他们的目光。我把毯子拉得更紧，眼睛盯着穿着医院袜子的脚，吸着令人安心的毯子气味。“再走一条走廊，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伊芙轻声欢呼道。
　　当我们突然拐过一个弯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就出现了一扇扇通顶的大玻璃门和窗户，阳光透过它们洒在地上，璀璨夺目。看到阳光洒满天空的美景，我的眼睛亮了起来，心情也瞬间好转。我向前靠在轮椅上，准备一头扎进绿色的草地和雏菊丛中。伊芙在桌旁停下，和柜台后面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说话。我因为迟迟不能出去而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耐烦地交叉双臂，伊芙与之交谈的男人捕捉到了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看得我重新缩回座位里。
　　“好的，谢谢罗迪。”伊芙说道。
　　她的手又放回我的轮椅上，毫不费力地推着我走过剩下的走廊，我的目光紧盯着外面，对于路过时人们投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我毫不在意。
　　门自动打开，一股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下了医院的坡道，风拂过我的头发，吹过我的耳朵，我闻到了花香、草香和泥土的气息，这让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手伸进大自然中，我想躺在自然的怀抱里，仰望天空，那无尽的蓝色是多么美丽的景象。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照在我皮肤上的感觉，周围的景色在我身后变得模糊，我忘记了毯子，满意地叹了口气，这只是自由的一点点滋味，我就已经上瘾了。